回了家,戈淵一眼就看到一張斯文帶笑的、讓他恨不得一拳頭砸過去的臉。
偌大的院子裡坐了幾個人,其中一個人是趙卓然,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椅子上,身後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勤務兵。
老鐘陪著趙卓然等人坐著閒聊,大部分時候是沉默。
戈淵回來的時候,幾人都在用喝茶掩飾尷尬。
他冷著臉走進院子,輕嘲一聲:“喲,上次氣得我愛人差點動了胎氣就算了,這次還多帶了幾個人過來找場子,趙卓然你真厲害啊!”
差點氣得人動胎氣?
這可是大事。
戈淵這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趙卓然。
趙卓然臉色憋得通紅,皺眉冷聲質問:“戈淵,你亂說什麼?你說話要證據的!”
“跟你這種人講道理,你隻會跟我耍無賴。我跟你耍無賴,你才好意思跟我講道理不是?”戈淵懶懶地回了一句,這才將目光投向坐在堂屋裡的老者。
他也不是非要讓趙卓然難看,隻是看不慣他那一副“你不孝”的樣子。
趙卓然有什麼立場指責他?
這麼多年不見,他憑什麼事事都順著所謂的父親?現在已經不流行“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那一套了!
頭發花白的老者看著精瘦精瘦的,精神也不是很好,明明也就五十多的年紀,看起來跟六七十差不多。
兩人對視一眼,老者眼中滿是激動,而戈淵卻是輕哼一聲,淡淡移開目光。
看得出周鵬程的激動和想要親近戈淵的心情,趙卓然壓住心裡的情緒,站起身來給兩方人做介紹:“老師,這就是戈淵。”
“戈淵,這位是周鵬程周將軍,也就是你的生父。”
“這一位女士是柳寒梅,是老師收養的戰友之女,你可以叫上一聲大姐。”
“老師不遠萬裡從京城過來一趟不容易,身體吃了很多罪,你能不能放下心裡的芥蒂,好好跟他聊一聊?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當年的事情也彆有隱情,你彆那麼固執好嗎?”
越說,趙卓然就忍不住越激動。
“卓然,閉嘴!”老者站起身,慢騰騰走向戈淵,“可以單獨跟你聊聊嗎?”
戈淵皺眉看他一眼:“你想說什麼?”
也許是真的有所謂的血脈親情感應,兩人這一次見麵,心頭都隱隱有些莫名的衝動,心裡有一種“就是那個人”的感覺。
周鵬程離開湘南的時候,戈淵才六七歲的樣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已經有了一些記憶了。
對父親的麵孔,他是有印象的。
記憶中的父親有爽朗的麵容,喜歡大笑,喜歡抽煙,開心的時候會把他舉起來騎大馬,從來都不會抽他屁股,讓滿村子裡的泥猴子都特彆羨慕他。
隻可惜小時候的記憶有多幸福,後麵的不幸就越發的慘淡。
自從周鵬程離開,他和母親就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承受不了村子裡的流言蜚語,母親帶著他搬到了清水縣,哪裡知道沒有了村裡人的奚落卻也讓惡人有了可乘之機……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有戈悅的出生。
回想過去,戈淵對周鵬程是打心眼裡抗拒,可是人都已經找到這裡來了,不把人給打發走,以後會更加麻煩。
“我們出去說說。”周鵬程提議。
和兒子說話,他想要親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