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源走在大街上,看到麵帶笑意的百姓。
戰爭已經勝利,百姓感覺頭頂上的烏雲消失。
他也一樣,心中一直擔憂蘇統領會戰敗,他這種從賊官員,絕對沒有好下場。
劍門關一戰,他看到曙光,現在蘇統領徹底占據四川。
他完全放心安心工作,不用再擔心自己的前途。
杜源看到幾名老師領著一隊小學生,給路人讀報紙。
這是學生的實踐課,讓學生體驗社會,接觸各種各樣的人。
他們手中揮舞著軍旗,慷慨激昂給路人講蘇統領打下四川的各個戰爭。
杜源來到悅來酒樓,朋友林文靜約他一起吃飯。
“杜哥,我在這裡。”
杜源看到有人叫他,發現坐在包廂裡的林文靜。
林文靜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
他拿起桌上的二鍋頭,給杜源倒了一杯酒。
“還是杜兄魄力足,我當年瞻前顧後,沒趕上那次機會。”
林文靜很後悔,統領府那時缺少官員,通過招賢館招募官員。
他因為害怕,還想考大明的舉人,不想留下依附反賊的壞名聲。
他沒有去參加招賢館。
現在看到統領府以極快的速度發展壯大,已經占據四川。
蘇河割據一方,正式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勢力。
很可能推翻的明朝,建立一個新的王朝。
林文靜就開始懊悔自己膽子太小。
“文靜老弟,你不用著急,統領府很快就舉行科舉。
據我們內部的消息,應該是今年秋收之後。
考題以實用為主,我聽王尚書說過一言片語。
好像會分科考試,根據知識不同,進入到不同的衙門。
數學很重要,最好學一學小學課程,這樣機會更多。
你多去了解心學漢中學派,這樣對你科舉有好處。”
杜源接到林文靜的邀請,他就知道這又是向他打聽科舉的情況。
蘇統領的捷報傳回漢中,他就接受好幾個人的宴請。
這些以前一直在猶豫的讀書人,看到蘇統領打下四川,地位穩固。
他們都變得很急切,想辦法打聽科舉的情況。
這些人看到蘇統領至少也會成為一個割據勢力,亂世已經來臨,他們紛紛根據自己的情況下注。
王尚書給他們透過口風,可以向外透露一些科舉情況。
這在統領府內部,都是公開的資料,保密的資料,杜源也不可能得到。
沒有王尚書的交代,杜源不敢透露任何消息。
他把自己上司送進大牢,全家被流放。
他上司想要反叛,還讓自己加入。
舉報上司,這是逼不得已的選擇。
這件事情做出來,名聲就不太好。
特彆是現在的上司,看他都有些不順眼。
杜源看到這次蘇統領打下四川。
四川現在的官位很多,他就請求外放,在四川謀一個知縣。
林文靜認真聽著杜源的講述,他點點頭說道:
“漢中學派我早就加入學習,這是一個開放性的學派,誰都可以去那裡聽課。
想要退出漢中學派,都不用提前告知,隨時可以自由退出。
認為自己是漢中學派的人,都可以對外宣稱自己是漢中學派學子。
漢中學派是一個思想學派,不是與東林黨類似的政黨。”
林文靜早有準備,他和很多學子一起去漢中學派聽課。
漢中學派這裡不記名,也可以買書偷偷學習。
學習漢中學派的思想,非常方便。
杜源喝了一口酒,他祝福道:“文靜老弟,你的學識比我還強。
我當年多次考科舉,成績都非常差。
隻能去大家族當一個私塾先生。
文靜老弟多次高中舉人,隻是被人冒名頂替。
蘇統領歡迎人才,以文靜老弟的本事,科舉考中不難。”
林文靜聽到杜源談及件事,他臉上就露出沮喪的神情。
這是他最為傷心的事情,連續考了兩次,公布出來他寫的文章都中舉,上麵的名字卻不是自己的名字。
他寫的文章,被人偷梁換柱。
他看到這些人的家世,就沒有報關的想法。
這些人的爺爺,不是內閣閣老就是六部高官。
他隻是一個擁有幾十畝地小士紳的兒子,根本鬥不過這些人。
林文靜喝下一大杯二鍋頭,隻希望統領府的科舉,少一些黑幕。
他看蘇統領也是有遠見的人,應該會保持科舉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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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富文和丁萬年,在錢家的客廳喝著酒。
“丁老哥,這是我們家酒莊儲存的珍品,我平常都不舍得喝。
很純的高度白酒,這一批存貨喝完,就沒有二鍋頭喝了。”
丁萬年來錢富文家,給他兒子丁德貴定親。
他兒子在軍中立下大功,這次戰爭結束,基本上會被封爵。
丁萬年十分滿意自己的做法,自己這個最沒出息的孩子,現在變成最有出息。
他之前定親的人家在河南,對方直接退婚了。
他通過媒人與錢家溝通,都看中了對方,剛剛談完親事,封爵之後就成親。
丁萬年看著桌上的酒,他了解一些這酒的內幕,倒了一杯,小小的抿一口。
“糧食釀酒完全被統領府禁止,現在連高粱紅薯都不讓釀酒。
我估計四川那裡也不太樂觀,存糧隻能養活人口和畜生。
釀酒這種不是硬性需求,隻能等糧食富足再說。
聽說你家這酒,還喝死了後金一個有名的貝勒。”
錢富文一聽這話,他開心的笑了兩聲。
“你也聽到後金那裡傳過來的消息。
那應該是個醉鬼,喝太多二鍋頭,直接醉死過去。
這種情況少見,我估計後金那個貝勒,得罪他們大汗,喝的就是毒酒。
我們家釀造的二鍋頭,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錢富文現在敢說這句話,之前用發黴糧食釀造的二鍋頭,全部都銷往草原。
他沒想到這種酒,毒性會大到真能喝死人。
現在酒莊,已經不再銷售發黴糧食釀造的二鍋頭。
發黴糧食釀造成工業酒精,賣給馬乾坤道長,讓他用作化工原料。
這是蘇統領,親自交代的事情。
蘇統領說發黴糧食製造成酒精,這些酒精遇到高溫和濃硫酸,裡麵的黃曲黴會死掉。
丁萬年又喝了一口二鍋頭,這酒勁真大。
“果然是好酒,就是之後喝不到了。
糧食釀酒禁令解除,估計我這個老骨頭,都要入土了。”
丁萬年感慨道。
錢富文向丁萬年請教道:
“丁老哥做糧食生意。
朋友非常多,特彆是東南地區朋友很多。
這次蘇統領占據四川,工商業肯定會迎來大發展。
我們父子都在官府工作,但家裡還有一大家子人,要給他們找點事乾。
我家族一直從事貿易和釀酒,貿易主要是向關外蒙古貿易。
現在我們沒辦法和蒙古貿易,隻能讓家裡繼續擴張酒廠。
蘇統領又禁止糧食釀酒,隻允許釀造工業酒精和醫用酒精。
咱們這個身份,違法的事情不能做。
丁老哥見識多,幫我指一條明路。”
錢富文真的想撈錢,辦法有很多。
他想辦其他工廠,很輕易就能辦下來。
他兒子錢明義,專門負責管理這些工廠。
錢富文卻不能這麼做,他們錢家從一個小小的商賈,崛起成為漢中有名的家族。
他們被很多人盯著,絕不能做影響自己和兒子前途的事。
錢家有人犯法,他會第一時間找巡檢抓走。
錢家隻能發展自己本來的產業,他們做了數百年,這種事情最熟悉。
丁萬年聽到錢富文這麼說,他也認同戰爭結束,工商業必有大發展。
他派出管家,去四川那裡考察,建立新的糧食加工廠。
糧食加工這個行業,現在很賺錢。
糧食在產地完成初加工,再經過運輸,能省下很多運輸費用。
“錢老弟,自古釀酒除了用糧食,就是用水果。
水果不好運輸,現在種水果農民太少了。
我這麼多年聽人談論,除了糧食適合釀酒的就是葡萄和甘蔗。
咱們漢中和四川,都缺乏這兩種作物,暫時釀酒不太可行。
你有釀酒這個技術,可以轉行釀造醋或醬油。
這種調料現在很稀缺,又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錢富文聽到後眼睛一亮,醬油和醋現在賣的很火,這種調料是必需品。
釀造醋隻比釀酒多幾個步驟,他們酒坊很容易轉型,最多就招聘幾個大師傅,買下幾個專利。
“感謝丁老哥,還是您的見識廣泛。”
錢富文和丁萬年聊著兩家人具體的婚事,還有兩家有什麼可以合作的地方。
他們聊到工廠的收益,發現開工廠賺的錢,哪怕是交稅之後,那也比種地賺的錢要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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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中張家。
張家老爺子,把他幾個兒子全部叫到屋中。
已經六十多歲,大明進士出身的張老爺子,現在依然掌管張家大權。
作為整個漢中,僅存的幾個士紳大族。
張家奉行的理念就是不搞土地兼並,隻靠詩書傳家。
他們屬於士紳中的奇葩,卻在蘇河入主漢中之後,基本沒受到損失。
張家是漢中府最大的書商之一,家中藏書極為豐富。
“祐楓,你來給大家講講。”
張祐楓簡單給兄弟們講述,蘇統領攻占四川的經過。
張老爺子聽完之後,他把拐杖向地上重重一敲。
“你們是什麼看法?”
張家嫡長子張祐堂眉頭緊蹙,思考著父親是什麼意思。
他隨後說道:“父親,你的意思,我們要完全倒向蘇河,不給家族留一些後路。
我覺得讓祐楓出仕,已經能表明我們張家的態度。”
張老爺子聽到張祐堂這麼說,他掄起拐杖,重重的打在張祐堂的大腿上。
張祐楓和其他兄弟立刻攔下父親。
“爹,你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張老爺子喘了兩口氣,坐在椅子上。
他瞪著張祐堂,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把張家交在你手中,早晚有一天會敗光。
你怎麼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
蘇統領已經占據四川,他的實力成倍增長,已經站穩腳跟。
不再是旋起旋滅的反賊,蘇統領已經成為一方諸侯。
我們張家就在漢中,避無可避。
隻能選擇投靠蘇統領,大明朝或是其他勢力,真的擊敗蘇統領。
他們都有與其親近的家族,不會再接納莪們張家。
現在是蘇統領不需要我們,四川的讀書人更多。
蘇統領能獲得更多的人才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