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軍軍長蘇鯉駐守奉節，防禦明軍的進攻。
他們與明軍在奉節地區對峙幾個月。
奉節東邊的防禦工事，大部分都被明軍占領。
他看到東邊五號炮台，已經被明軍團團圍住。
明軍進攻奉節，損兵折將之後，他們轉變戰術，準備先拔掉奉節外圍工事。
炮台等工事地形狹小，沒有辦法擺下重兵。
這支明軍直接讓工匠在大營中鑄炮。
他們鑄造出紅夷大炮，整體水平遠不如兵工廠產的大炮。
這些紅夷大炮，長時間進攻，砸開炮台沒有問題。
明軍造的紅夷大炮和炮手極多，被炮台摧毀很多大炮，明軍的大炮都沒啞火。
蘇鯉看到五號炮台已經出現裂痕。
他焦急的吼道:“鐘離清祝師，你親自去通知於天佑，不能再死守炮台。
帶兵給我衝過去，把明軍隊形衝散。
他們師拚到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給我把五號炮台守住。
五號炮台絕不能丟失，五號炮台失守，明軍大炮就能打到奉節城。
奉節城牆還是磚石結構，擋不住明軍紅夷大炮的進攻。
大家再堅持半個月，帶有開花彈的重炮和火箭炮。
再有半個月就能從重慶兵工廠生產出來，運輸到奉節城。”
蘇鯉必須要保證奉節城，這關乎著整體戰略安全。
奉節丟失，明軍就達成戰略目標。
奉節過去就是萬縣、忠縣和石砫土司。
白杆兵將領秦良玉，在這片地區威望太足。
秦王府剛剛穩定下來的秩序，就會受到衝擊，很可能會掀起大規模戰亂。
這一路明軍，將會正式攪亂四川。
還可能引起連鎖反應，讓其他地方出現問題。
蘇鯉就成為一名罪人，愧對秦王殿下的栽培。
他們第五軍，也將會一直背負罵名。
第五軍參謀長龐建安道:“鐘離清祝師接到四川都督府的通知，他去石砫屯墾兵團收集資料。
我估計鐘離清祝師很快就能回來了。
這件事，我親自跑一趟，咱們已經丟失四座重要的炮台，第五座炮台絕不能丟。
這半個月，就是用人命填，也要把明軍擋在外麵。”
蘇鯉一拍腦袋，道:“這段時間神經太緊繃，我把這件事都忘記了。”
他看著龐建安去通知第三師師長於天佑。
這段時間，明軍像瘋了一般，不計傷亡猛攻奉節。
前四個炮台，大炮炮管都打紅了，無法再開炮。
明軍付出極大的犧牲，摧毀了四個重炮炮台。
第五個炮台離奉節城更近，明軍也不敢離得太近，害怕被城頭的重炮攻擊。
炮台上十多門重炮，交替進行開火，又摧毀一門明軍的紅夷大炮。
蘇鯉站在奉節的城頭，看到明軍白杆兵和陳洪範部隊。
他們敬畏分明，分彆從五號炮台左右兩方向炮台發起進攻。
炮台發射出的實心彈，落在明軍隊伍中，每一次劇烈滾動，都會導致十幾人傷亡。
但這些明軍依然向炮台發起衝鋒。
“軍長，鐘離清祝師派來傳令兵。”
蘇鯉聽到有鐘離清祝師的消息，他立刻讓傳令兵過來。
“軍長，鐘離清祝師派我過來通知。
四川都督府派來的幾架熱氣球部隊，很快就順著風向，向我們這裡飛過來。
鐘離清祝師乘坐馬車，再有一段時間就會趕到奉節城。”
“幾架熱氣球，難道是上百架熱氣球，向明軍頭頂投彈。
這真是太好了，沒想到蘇熊都督不聲不響，又訓練出來一隻飛虎團。
情況有些不對勁，鐘離清祝師不會連熱氣球的數量都數錯。”
“軍長，我一共隻看到兩架熱氣球，他們要做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蘇鯉聽到傳令兵的話，他表情很疑惑。
隻來了兩架熱氣球，肯定不是用於作戰。
他實在想不出，究竟用什麼辦法？
隻靠兩架熱氣球，就能扭轉現在的戰局。
蘇鯉抬頭望去，前方戰得很激烈。
於天佑都已經派出步兵，用火槍對於明軍軍陣發起進攻。
明軍的人數是他們的三倍以上。
防守作戰，十倍圍之。
第三軍在炮台中防守，他不擔心。
現在主動出擊，蘇鯉也有些擔心。
就看這幾個月，新兵是否能成長成老兵，穩住現在的局勢。
新式火槍非常犀利，明軍根本頂不住。
但他們不要命一般，用火槍反擊。
明軍也學會排隊槍斃戰術，他們隻是粗淺的應用，陣型很散亂。
這些家丁兵士氣很足，給第三師造成很大傷亡。
“軍長你看，熱氣球來了。”
蘇鯉抬頭看向上空，兩架比尋常熱氣球稍微大一些的熱氣球，已經飛到奉節的上空。
他們順著風向，飛向明軍軍陣的上空。
………………………………
馬祥麟在軍陣前大聲喊道:“兄弟們再加把勁。
我們打下這座炮台，就能拿下奉節，黃衣賊前方就無險可守。
我們能一路打回家裡，解救我們受苦的家人。”
他看向一旁的陳洪範陳總兵。
這個原本在看熱鬨的陳總兵，他也把自己親兵組成的火槍隊派出來。
崇禎皇帝又發來聖旨催促，語氣很是急切。
陳洪範承受不住壓力，這才把自己的嫡係部隊派出來。
馬祥麟對於其他方向的明軍，也聽過隻言片語。
他們這一路打得很艱難，其他路打得更慘。黃衣賊的實力，出乎他們想象。
北路孫大人進攻受挫，兵敗而回，損失極為慘重。
東路侯大人一直停在原地，都沒有突破黃衣賊防線一步。
南路兩位總兵，被黃衣賊打的落花流水。
前段時間傳回來的消息，雲南黔國公沐天波開城投降。
雲南已經被黃衣賊拿下，貴州也未必能保得住，弄不好廣西也要丟了。
但隻要他們這一路取得突破，越過奉節聯係到川東地區的土司。
憑借他們石砫馬家和母親秦良玉的聲望，裡應外合占據川東不難。
大明朝還有希望翻盤。
要不是母親帶著白杆兵精銳去勤王，有白杆兵鎮守四川。
憑借黃衣賊初期的實力，他們未必能打下四川。
“夫君，你看看頭頂上，這是不是黃衣賊，在報紙上常說的熱氣球。”
張鳳儀臉色巨變，他們現在已經知道，黃衣賊打下劍門關和蓉城，主要靠的就是熱氣球。
馬祥麟聽到之後，神色也是一變，抬頭看向天空。
他看到隻來了兩架熱氣球，這才放心下來。
“鳳儀，你不用害怕，黃衣賊如果用熱氣球投彈，他們都是出動上百架熱氣球。
這隻來了兩架熱氣球，估計是黃衣賊的偵察兵，來偵查我軍的情況。
熱氣球飛得太高，我們的弓箭根本打不到。
陳總兵那裡的火槍兵，也打不到飛在高空的熱氣球，我們拿熱氣球根本沒辦法，不用理會這個東西。”
馬祥麟繼續指揮白杆兵，進攻黃衣賊的炮台。
張鳳儀心中還在擔憂熱氣球，她不斷抬頭，看著熱氣球的情況。
“夫君，熱氣球向下拋一些紙片，這應該是黃衣賊的傳單，他們在蓉城就用過這一招。”
“鳳儀，黃衣賊在蓉城用過這一招，他們針對的人，那也是讀書人。
這招對我們這裡完全沒用，我們白杆兵和陳總兵的部隊，大部分將士都不識字。
我了解到，陳總兵和我一樣，他也不識字。
黃衣賊用這種辦法，那就是在對牛彈琴。
全軍十幾萬人，找不出來一百個識字的人。”
馬祥麟信心十足，黃衣賊用其他辦法，他還要擔心。
用這種辦法，那完全是浪費資源。
大明文盲率高，大明軍中文盲率極高。
軍戶除了逃亡，隻能當兵。
除了世襲的將領，其他人家也養不起讀書人。
軍人不識字，也不影響他們升遷，基本沒有軍戶去花大價錢去識字。
張鳳儀觀察著黃衣賊的傳單。
她總覺得黃衣賊是很精明的一個勢力，絕對不會出現這麼嚴重的差錯。
黃衣賊發放的傳單，肯定能達成黃衣賊的某種目的。
熱氣球灑下大量的傳單，這些傳單隨風飄蕩，播撒到軍陣中的大部分地區。
“小蝶，你帶著人去收集幾份傳單。”
張鳳儀對她的親兵吩咐道。
有一張傳單飄到張鳳儀腳下，她好奇的撿起來。
看到這張傳單的內容，她就忍不住哭出來。
傳單上麵，正麵是石砫小學學生馬萬年上課的畫麵。
背麵是石砫小學一年級學生，馬萬年寫給他家人的一封信。
【敬愛的奶奶，親愛的爹娘，我是馬萬年。
我在石砫這裡一切安好，現在正在學習寫字。
家裡麵除了一些消失的叔叔伯伯，其他人都建在。】
“是萬年，萬年他沒有死，我兒子還活著。
這是萬年寫的字，我小時候教他識字，隻學了一半，有些字沒掌握好。
這種字跡隻有他能寫出來，其他人模仿不出來。”
馬祥麟聽到張鳳怡的話，他立刻衝了過來。
“鳳儀，你說什麼？你有咱們兒子的消息了。”
張鳳儀把傳單遞給夫君。
“這是黃衣賊發放的傳單，莪隨手撿了一張，上麵有萬年的畫像和書信。”
馬祥麟拿著這張傳單仔細觀看。
上麵是石砫馬家大寨祠堂的景象。
祠堂裡麵擺滿了桌椅，還有一個塗滿墨綠色的水晶（玻璃）板。
一群小孩坐在桌椅上，表情恭敬的看著一個女人。
他們穿著統一的服裝，手裡都拿著一本書。
這群孩子，最為突出的人，有他兒子馬萬年。
旁邊還有他侄子馬萬峰，他小弟馬祥坤。
傳單的背麵，有這些學生寫的信件。
看著這張畫上的內容，哪怕他上麵的字一個也不認識。
馬祥麟也能看出來，自己兒子所處的地方是學堂，他正在讀書。
兒子現在已經能上學堂，那證明他過得非常好。
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兒子和族人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鳳儀，我看這上麵還有字，這是說的什麼事情。”
馬祥麟向他妻子張鳳儀問道。
他妻子出身大家族，嶽父也是一名官員，從小就識字。
張鳳儀說道:“這是黃衣賊在我們寨子裡成立小學。
他們派遣老師，讓所有適齡兒童都去讀書，費用由石砫屯墾兵團出。”
“這和那些人傳的不一樣，他們說黃衣賊把我們族人都當成奴隸。
特彆是屯墾兵團，這些人簡直是畜生，女乾?擄掠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