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與剛出院的曲向陽,在漢水旁邊散步。
他們兩人的關係,即是君臣,又是師徒,還是朋友。
蘇河力排眾議,安排曲向陽為甘肅巡撫。
他讓曲向陽去國子監學習,學習怎麼做好一省巡撫。
王仲策等秦王府高層,還有一些致仕的大明老官員。
這些老官員都是人精,他們看到蘇河挺過大明圍剿,一改往日的態度。
曲向陽沒有讓他失望,每次考試成績都名列前茅。
“向陽,你身體感覺怎麼樣,能承受巡撫的高負荷工作嗎?”
曲向陽抬起他唯一的手臂,握緊了拳頭。
“校長,我現在感覺身體很棒。
醫生都告訴我,隻要斷臂處沒有發生感染,我就和正常人一樣。”
蘇河點點頭,關心的問道:“向陽,你沒了右臂,現在生活還習慣嗎?”
曲向陽笑著說道:“之前很不習慣,吃飯都要用勺子,左手也不會寫字。
現在我的左手和之前右手一樣靈活。
我可以自己吃飯,也能熟練寫出來文字,一點都不影響工作和生活。”
蘇河看著曲向陽豁達的態度。
他知道沒了最主要的右手,怎麼可能對生活一點影響都沒有。
但曲向陽這種樂觀豁達的心態,讓他快速從斷臂的悲傷中走了出來。
蘇河告誡道:“向陽,很多官員都盯著你,平時一定要多注意。
你一定要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東西不能碰。”
曲向陽聽到蘇河的話,他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他能從軍校數百名學生脫穎而出,成為最頂尖的幾個人。
他當然知道,蘇河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對自己也有足夠清晰的定位。
自己就是一條孤狼,驅趕著那群綿羊。
隻要自己露出破綻,那群綿羊就會用羊角,把自己給殺死。
曲向陽態度誠懇道:“校長,是您給了向陽新生,把我從樂戶這個賤籍中拯救出來。
我曲向陽彆的東西沒有,但也知道感恩。
我家現在很富裕,每年的工資就極多,家裡還開著幾個工廠。
錢足夠我們家日常使用,我也沒有太大的花銷。
我從小出自教坊司,對於女性的悲慘有清晰了解。
除了自己的妻子,我絕對不會碰任何女人。”
蘇河聽著曲向陽的話,他更加放心。
能讓一名巡撫級官員倒台,無非就是權、錢、女人。
曲向陽這個表態,就說明他看得很清楚。
“向陽,陝西各府官員都陸續上任,巡撫也已經空缺許久。
你身體既然已經恢複,那就儘快去陝西上任。
陝西的很多工作,必須要由巡撫牽頭,才能搞起來。
製度已經建立,在影響不大的情況下,儘量不要破壞製度。
你到任之後,由第三軍開展的關外互市,由陝西巡撫衙門接管。
你這次上任,除了穩定陝西,為第三軍提供征戰的物資。
還有一個任務,大量收購牛馬羊和羊毛。”
曲向陽感到意外,驚訝道:“校長,牛馬羊極為重要,羊毛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值錢。
我們大量收購羊毛,它能有什麼用。”
“你隻管大量收購羊毛,現在還不好說,實驗如果成功,你很快就會知道。”
蘇河讓曲向陽收購羊毛,當然是要發展毛紡織業。
大英帝國的工業革命,毛紡織業提供了重要的支撐。
大英帝國還出現了羊吃人現象。
蘇河深知經濟的威力,草原不能種地,又不能帶來龐大的利益。
那就沒有漢人願意在草原定居,哪怕一時打下來,長期也沒有動力守下去。
他們能武力打下河套等漠南蒙古地區。
但想要穩固落後河套地區。
必須要讓這個地區,加入到整體的經濟體係之中。
蘇河選中的錨點,就是牛馬羊養殖業和毛紡織業。
如果毛紡織業提前出現在華夏大地。
蒙古這些地區,早就成為華夏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領土,根本不能讓遊牧民族占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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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陽和蘇河聊過之後,他更清楚自己成為陝西巡撫,到任之後要做些什麼事情。
他騎著馬,後麵跟著幾輛馬車。
第一輛馬車中坐著他的妻子和一對兒女。
第二輛馬車中坐著他的秘書。
之後的馬車,攜帶一些個人的物品。
馬車的後麵,就是規模龐大的運輸部隊。
主要是運輸糧食布匹,還有大量的物資,比如農具和種子。
曲向陽進入到寶雞府,這裡已經是陝西最發達的一個府。
漢中郡地位特殊,現在不歸陝西巡撫管。
他沿著前往西安府的道路,考察寶雞府的情況,對這裡做到心中有數。
曲向陽看著水泥路兩邊,寶雞府種植的大量紅薯,他就感到開心。
有紅薯這種抗旱作物,隻要推廣到陝西農村裡。
當地百姓至少有一口活命的飯食。
隊伍走過渭河大橋,再往前行進十幾裡。
腳下就不再是水泥路,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
哪怕是經過減震設計的馬車,走在這樣的道路上,也會非常顛簸。
道路由工部統一規劃。
陝西的水泥路,早晚會被修通。
他知道從寶雞經過西安,到榆林和寧夏的水泥路,現在已經設計完成。
隻要內閣和秦王同意,這條水泥路很快就能修通。
曲向陽一直在觀察,道路兩旁的村落。
他之前來過這裡,那時領兵作戰,所有精力都用在動員士兵。
沒有仔細觀察,道路兩旁的村落。
現在他注意到,村落裡麵的居民很少,特彆是看不到老人兒童。
要知道這裡距離西安城已經不遠。
這裡是陝西最繁華的村落,他看到的卻是一副蕭條的景象。
曲向陽讓隊伍繼續向前走,他帶著秘書和警衛,去旁邊的村落看一看。
他來到村落時,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正推著獨輪車,向村中走去。
“各家各戶的爺們,都出來領食物。”
曲向陽看到,很多披著麻袋片的人,從自己家中走出來。
他們沒有衣服褲子,隻在腰間圍著麻袋片。
一眼看去,這些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極為貧窮。
這些人根本沒有理會曲向陽。
他們立刻撲向那名青年男子。
“村長,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村長,餓壞我們了,鄉裡說招工,這件事有結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