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兒和火藥味兒。
他們聽到不遠處就傳來士兵的哀嚎聲。
孫傳庭看的堡壘上方，被炸彈炸出一個大坑洞。
他心有餘悸的說道:“要不是反賊李自成修建的堡壘，能抵抗黃衣賊威力巨大的開花彈。
我們未必能挺過這一次，一旦我們兩人陣亡，孟津縣城的明軍群龍無首，還不知道這些人會怎麼做。”
盧象升看著外麵淒慘的景象，感慨的說道:“怪不得劍門關和梧州城，黃衣賊出動熱氣球之後，那麼快就丟了。
黃衣賊這種強大的攻勢，一般城池根本頂不住。
跟著我到處征戰的天雄軍，他們眼睛中都有懼色。”
孫傳庭和盧象升，他們立刻派出親兵，去城中各地維持秩序，統計傷亡的人數。
他們聽著親兵返回，彙報各軍傷亡情況，臉色就陰沉一分。
這不是一個個數字，這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他們沒有在戰場上殺敵陣亡，被黃衣賊這種遠程火器殺死，死亡時都極為憋屈。
孫傳庭歎了一口氣，道:“能聯係的關寧軍，現在已經陣亡一千六百多人，受傷三千六百多人。
這還是能聯係上的部隊，有一些部隊聯係不上，根本不知道傷亡情況。”
盧象升語氣悲痛的說道:“天雄軍也差不多，陣亡一千五百多人，受傷四千三百多人。
現在能統計的各地總兵隊伍和衛所兵。
陣亡三千五百多人，受傷九千多人。
黃衣賊一次進攻，我軍就傷亡兩萬人。
他們再多來幾次，我們肯定沒辦法守住城池。”
孫傳庭聽著這個傷亡數，他也有一種巨大的無力感。
他分析道:“黃衣賊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應該不是常規的武器。
要不然他們第一時間就會使用。
我感覺這種叫做熱氣球的武器，它的使用要求極高，對天氣要求很苛刻。
要不然黃衣賊也不會等到外麵風力減弱，才向我們進攻。”
盧象升看著西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梢。
他讚同道:“之前希望風力減弱，軍中隻有家丁兵，能有一件防寒的棉衣。
大部分士兵，隻是多穿幾層單衣在外麵戰鬥，很多士兵都被凍傷。
現在我倒希望風力越大越好，凍傷總比丟命要好。”
他看著外麵現在的風力，已經比他剛出堡壘要強一些。
“風力開始漸漸加強，黃衣賊的熱氣球應該無法再使用。
我訓練的火箭戰術，也取得很強的戰果。
我們一共擊落五十多個黃衣賊的熱氣球。
他們落地之後，就引爆開花彈，沒有抓到俘虜。
這也證明火箭極為有效，等黃衣賊這波攻勢過去，我會讓工匠改進火箭，讓它能飛得更高。”
盧象升話音剛落，遠處有一名親兵麵色驚恐跑過來，大聲吼道:“盧大人，黃衣賊的熱氣球又過來了。”
盧象升神色一變，吩咐道:“我們快進入堡壘，通知各軍不要聚集，疏散躲避。
最好躲到百姓的居住地，我發現黃衣賊很少對百姓居住地發起進攻。”
明軍看到黃衣賊的熱氣球，又飛到孟津城上空。
經過轟炸的士兵，已經學聰明了。
他們開始分散，找地方躲避黃衣賊的熱氣球。
這些明軍早已經發現，哪裡的人越多，黃衣賊就往那裡丟開花彈。
有聰明的明軍已經發現，躲在百姓的房屋中，基本不會挨炸。
明軍躲避好，開始盯著城池上空的黃衣賊熱氣球。
祈禱著漫天神佛保佑，黃衣賊不要向他這裡扔開花彈。
他們卻發現，黃衣賊這次隻炸幾個地方，扔下來不是會爆炸的開花彈，而是會著火的開花彈。
有眼尖的明軍將領，絕望的大吼道:“我們完了，黃衣賊炸的是糧倉。”
他等到黃衣賊熱氣球飛走很久，糧倉周圍已經安全。
他立刻帶兵，開始搶救糧倉的大火。
糧倉附近有水井，他們很快舀出一桶水。
明軍將領拎著這桶水，就像已經著火的糧倉衝去。
水潑在大火上，他就發現火裡的東西，漂浮在水麵上燃燒。
他們用井水想要滅糧倉熊熊燃燒的大火，這完全是杯水車薪。
“不好，黃衣賊熱氣球又來了。”
所有正在救火的明軍，立刻四散奔逃。
他們聽到巨大的爆炸聲，有好奇的明軍回頭看去。
已經燃燒的糧倉，又被黃衣賊投下一輪能著火的開花彈。
糧倉不堪重負，圍牆直接被炸碎，糧食四濺出來，更猛烈的燃燒起來。
他們都能聽到，糧食燃燒時，變成爆米花的砰砰聲。
在堡壘內的盧象升，他聽著外麵的響聲。
堡壘隔音很好，但也能感覺出來，外麵的爆炸聲減弱很多，黃衣賊這次攻勢不強。
他們焦急的等待，時間非常緩慢的過去。
一名將領走過來說道:“盧大人、孫大人，太陽已經落下去，黃衣賊熱氣球已經消失不見。”
孫傳庭和盧象升，再一次走出堡壘。
打開厚重的大鐵門，他們第一時間的感受，是聞到一股濃厚的烤肉味兒。
隨後眾人意識到，這種味道是什麼味道？
盧象升臉色變得煞白，久經戰場的他，身體都有陣陣不適感。
他的師爺們，蹲在堡壘的門邊，不斷的嘔吐。
盧象升和孫傳庭，走出堡壘外麵。
空氣中除了極重的烤肉味兒，還有一股米香味兒。
盧象升和孫傳庭，再一次讓親兵聯係各處。
這一次除了駐守糧倉的士兵，其他士兵傷亡極低。
但黃衣賊這次攻勢，讓兩人心中都極為沉重。
城中的糧倉，基本都被黃衣賊摧毀。
黃衣賊使用能著火的開花彈，炸毀糧倉之後，直接點燃糧倉內的存糧。
糧食本來就是易燃物，黃衣賊又使用特殊的開花彈，產生的火焰連水都澆不滅。
士兵看到糧倉著火，極力搶救糧食，大部分糧食都沒有搶救出來。
盧象升和孫傳庭，順著濃重的氣味，他們來到附近的一座糧倉。
現在糧倉內部，還在冒著火光。
這座糧倉裡麵有數萬石的糧食，直接被黃衣賊焚毀。
糧倉內的糧食，很大一部分，都是反賊李自成，從各地收刮到的糧食。
他們兩人對能否守住孟津縣城，心中充滿了悲觀。
孟津縣城已經被黃衣賊團團圍住，外麵沒有補給運進來。
城內的大部分存糧被焚毀，城內不久之後就會斷糧。
十萬斷糧的軍隊，都打不過一萬普通的百姓。
一旦斷糧，孟津縣城根本守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