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大家族。
關係錯綜複雜,不說旁的,就說近親裡,宋知婉的父親在M國,母親在港島,真要細細追究起來,這就是最大的錯處了。
哪怕這對父母,已經和她們斷了聯係,可彆人硬是要拿這個做說法,也容不得宋知婉為自家辯解。
上輩子的宋知婉年紀小,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也不懂時局變幻莫測,隻是覺得身邊人的態度變了,常被人說成分不好,她作為大小姐生活變得有些憋屈了起來,其餘再深一點的,就沒敢去細想了。
可現在。
宋知婉知道要是再這麼放任下去,不做任何準備的話,上輩子那一遭,哪怕解決了薛家,也沒有用。
思及此,宋知婉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眼神多了幾分堅毅,“祖母,咱們家名下還有多少房產字畫古董,你都仔細和我說說。”
原本還是在談論婚事的,宋知婉突然換了話題,問的還是如此敏感的事,老太太還真愣了一下。
宋老太太微蹙眉頭,詢問:“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些了,以前你從來不關心。”
“姑姑這人,自從和姑父在一起之後,兩口子就一門心思的鑽研怎麼討好權貴,以此來讓自家平步青雲,她是最精致的利己主義者,今日這一趟來,雖然有幫助自家,攀附薛家的心思,但有句話,我覺得她說的沒錯。”
宋知婉壓低了聲音,雖然小洋房大,外頭不可能有人能聽到。
可她在那二十年裡卻謹言慎行慣了,“現在時局不穩定,上麵怎麼想,風向什麼時候改變,都有可能是一觸即發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總不能真的等人來查我們了,才想辦法補救,那時候就真的是追悔莫及了。”
老太太瞧了她兩眼。
往日裡不諳世事,還帶著大小姐性子的宋知婉,此刻竟然猶如脫胎換骨,同她主動說起了這些。
她沉聲道:“這些事情,你就彆管了,你就好好上班,我和你大哥會處理好的。”
到底還是怕她年紀小,不想把她也扯進這些事情裡,過得不安生。
宋知婉卻是苦笑,“祖母,你難道不清楚大哥的性子麼?”
禍從口出。
為什麼她這些事情要和年邁的老人說,而不是和家中的長子說。
就是因為宋安清骨子裡過於驕傲,就算知道了時局動蕩,他還是不會聽進去的。
不然上輩子也不會被打成Y派了。
老太太已經拉著她往樓下走了,“再不吃,劉媽做的晚飯就要糟踐了,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被拉去餐廳的宋知婉,忍不住歎了口氣,有些思想根深蒂固,想要說服家裡人,還得一步一步的來。
一到餐廳。
晚飯兩個人吃,竟然也做了五六個菜,宋知婉立馬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了站著的劉媽道。
“劉媽,往後按照人數來做菜吧,我和祖母吃的話,做個一葷一素一湯就行。”
這話說了後,劉媽立馬犯了難,“大小姐,這……這也太簡陋了。”
五六個菜,劉媽已經覺得委屈了宋家人,沒想到還要消減。
這大小姐好端端的,怎麼還變了性。
老太太大概是想到了先前宋知婉說的那番話,擺了擺手,“聽她的吧。”
她也是好奇宋知婉怎麼就轉了性子,想看看她是一時興起,還真是意識到了什麼,或是聽彆人說了什麼。
如果宋知婉真的能獨當一麵,老太太心中隻會覺得欣慰。
*
宋知婉排行老二,頭上還有個大哥宋安清,底下還有龍鳳胎弟弟妹妹,現在宋安清在南城大學做教授,妻子唐菲是高中的老師,兩人晚上才回到家。
一到家。
老太太就把這兩夫妻叫了過去。
書房內。
老太太把宋明珠來的事情同兩人說了一遍。
一聽到這個姑姑來,宋安清便冷笑了一聲,“姑姑這是打算賣侄女求榮了。”
話說的難聽,但卻是事實。
老太太隻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是家中老大,你怎麼想的。”
“大妹的婚事,還不需要姑姑來做主,那薛家並不是好人家,咱們家如今再怎麼難,也犯不著去攀上他家。”宋安清有著文人風骨,話說起來絲毫不留情麵。
老太太又看向唐菲,“你呢。”
唐菲本來想做個隱形人,沒想到老太太主動點自己,倒是有些驚訝,她猶豫了半晌,道:“薛家確實不是什麼好人家,不過姑姑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聞言,宋安清火氣就上來了,“菲菲,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也覺得咱們家如今要靠賣了大妹的婚事,才能好過麼。”
他自問清者自清,外人說的那些猜忌話,他權當聽不到,當是對他宋家的嫉妒。
唐菲無奈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如今咱們家確實要謹言慎行,如果有個人庇護著我們,咱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不是麼,我也是未雨綢繆,更何況大妹的確到了可以相親的年紀,薛家不行,不是還有其他家麼?”
宋安清根本聽不進去這些,冷笑連連,“咱們家沒做過什麼不磊落的事情,憑什麼要怕東怕西的,你這不是未雨綢繆,你這叫做投鼠忌器!”
“行了!”老太太製止了兩夫妻的爭吵,沉聲道:“安清,我知道你是疼愛妹妹,菲菲你也是為了咱們宋家著想,就不要為了這些傷了夫妻和睦了,這事情我隻是告知你們一聲,也不會真把大妹嫁給薛家的,你們也累了,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