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忠看他壓根沒把這個事情當回事,還說要去找目前正在負責建設總醫院的政委。
說的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差點沒被氣死。
他沉下臉,猛拍了一下桌子,"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麼,那個女同誌的關係你知道有多複雜麼,那些亂七八糟的海外關係,我聽得都膽戰心驚,你說你非要在她身上犟乾什麼呢,難道就沒其他人了?!"
“首長,你既然和我說這些,那我也和你說說心裡話,”周時譽將輪椅拉近了一些。
他歎著氣道:“你看小宋,她雖然說家裡是資本家,但她哪裡像是個資本家小姐的樣子,不說當初她救過你,她還救過我呢,你也知道我讓人點頭有多難,結果現在問題出在我身上了,我不去想著解決,就想要退縮,你說像樣麼?”
說到這。
周時管飛快的瞄了一眼陸海忠,見人好像沒有更生氣的意思,這才繼續往下說,“我做事情你知道的,從來都是隻完成上級安排的任務,不在意過程有多艱苦,這也是我們當兵的基本原則,不隻是在出任務上,結婚也同樣,而且……”
“你繼續說。”陸海忠黑著臉道。
周時譽輕咳了一聲,嘀咕道:“這媒還是你和王主任做的,你們哪能說撂桃子不乾就撂挑子不乾了,再說咱們剛把人家的那筆捐款拿了,轉頭就說這事情不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是故意搞得一出美男計呢。”
雖然捐款和結婚,是兩碼事,知道的人也不多,但是前後的時間相差太近了,聽起來難免不厚道。
陸海忠都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覺得好笑呢。
竟然把美男計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非得把自己搞得跟他統一戰線。
陸海忠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這小子完全就已經下定主意了,他最後就問了一句。
“哪怕組織讓你滾蛋,你也要娶宋知婉?”
周時譽隻是笑了笑,"組織如果真的讓我離開,那就是領導的指示安排,我周時譽隻會服從安排,服從上級,至於娶宋知婉,這是我對人家的承諾,既然是承諾,那就沒有失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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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也有促的好處隔鳴得隔的燈處。
周時譽到底還是從陸海
忠那邊,得到了崔政委的家庭地址。
雖然這樣是越級,在組織裡還是比較忌諱的,但周時譽也顧不得什麼了,他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宋知婉的結婚申請都已經拿到了,就等著他的了,要是自己真辦不了,他都沒臉去見宋知婉。
周時譽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他坐著輪椅就去找崔政委了,還是托關係從隊裡的車出去的。
小五看他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也是忍不住道:"周團,這一點我就不如你。"
要是換做是他,審批下不來那一刻就放棄了。
喜歡是喜歡,可總不能讓自己走入絕境吧,更何況像他們這樣的,能到今時今日這個成績,全都是用命拚來的,要是真這麼走了,回了老家該怎麼交代?
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家裡人著想吧。
說的難聽一些,為了一個女人不值得。
周時譽坐在車裡,閉著眼睛假寐,聽到人這麼說,隻是淡淡道。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麼做不理智?但小五我和你說一個道理,人這一輩子總有很多事情會不如意,想要得到什麼,就有可能需要舍棄什麼,如果什麼都不想要舍棄,那就衝出絕境,才會有一條生路。”
小五似懂非懂。
到了地方,周時譽摸上了人的紅磚小樓,也沒讓小五等自己,隻讓他自己走就是了,不用管他。
這一次來,他可是抱著破釜沉舟的決心來的。
還是彆讓其他人摻和進來了。
周時譽敲了門。
沒多久,就有人來開了門,看樣子應該是保姆。
不過如果是政委家的保姆,那和宋家的劉媽又不一樣,劉媽是私人聘的,而政委家的保姆,就是國家特批的,隻有達到一定級彆,才會安排的家政人員。
他聽說政委的愛人剛生產了個女兒,這個保姆應該就是負責照顧的。
周時譽打聽的東西有很多。
例如,政委和自己的愛人感情非常好,以至於年過四十多了,她愛人還能再添一位千金
既然感情好,那就能將心比心了吧?
盧嫂看著眼前的輪椅男人穿著軍裝,是個陌生
麵孔,乍一看氣場得還有些強大,心裡倒是咯噔了-下。
“這位同誌,你是?”
“您好,我是軍區一團的周時譽,特意來找崔政委的。”周時譽道。
把人迎了進來的時候,盧嫂心裡還有些打鼓。
她給周時譽倒了杯水。
這會兒,崔政委還沒到回來的點。
不過最近這段時間,因為添了位乾金的關係,崔政委隻要不忙,中飯都會趕回來陪妻子吃飯,所以見周時譽說來找崔政委的,盧嫂還以為是崔政委叫來的,便也沒再多問什麼。
樓上崔政委愛人,正帶著孩子休息。
周時譽到了人家的地盤,還有求於人,自然不敢鬨出大動靜,打擾了主人的清夢。
喝了人家三杯茶,周時譽總算是把崔政委給盼回來了。
崔政委已經快五十歲的人了,個子不算高,但看起來精氣神還是很足,有著文化人的氣質,也有這個級彆該有的威嚴和雷厲風行。
聽盧嫂說家裡來客人,還是部隊的,他微微蹙起眉頭。
他這個人下了班,就不喜歡談公事,加上身處敏感位置,自然不喜歡彆人找上門來。
更何況自己愛人還剛生產。
因此,崔政委進入客廳的時候,雖然看起來沒什麼情緒,但其實還是有些不高興的。
周時譽哪裡沒看出來。
不過他這一回來,就是來求人的,要不是情況特殊,他也不想這麼急匆匆的上門來,總不能跑到人開會的地方,或者辦公室吧。
那地方,沒有提前打過招呼,他也進不去。
周時譽又不是為了公事找的人,也隻能這麼處理了。
他這會兒站不起來,隻能厚著臉皮和崔政委打招呼,自報家門。
崔政委看周時譽還坐在輪椅上,又是出任務受的傷,心裡的那點不高興消散了一些,讓盧嫂退下後,才問道。
“你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周時譽看人家直接問正事,本來還打算插科打渾一下,再順勢說出自己的事情來,但人家的威嚴擺在那,就是公事公辦的意思,他也不好再裝模作樣。
索性就把自己的需求給說了。
還拿出了結婚申
請。
崔政委草草的看了一眼,眉頭就蹙了起來,“你的結婚申請,直接交給上級,由審批組的人簽字就行,特意來找我做什麼。”
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周時譽歎了口氣,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為難人,南城駐紮的軍人不少,要各個都像他一樣,直接來找政委的,那得給人增加多少工作量啊。
他也隻能把實情給說了,“我對象的成分不太好。”
崔政委又仔細的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沉了幾分,"所以你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這裡?"
周時譽沒吭聲。
看他為了個女人,還坐著輪椅就到這裡來。
崔政委冷笑了一聲,猛拍了茶幾,“簡直胡鬨!”
領導發起怒來,還是很唬人的。
周時譽要不是不能動,這會兒絕對要站軍姿了。
崔政委來回踱步,對周時譽的印象極其的惡劣,語氣更是嚴厲。
“既然組織上認為,那位女同誌和你不能結婚,那你該做的就應該是服從命令,而不是投機取巧,想到來找我幫你辦妥這件事情,你這樣的黨性,還配做現在的工作麼,我看你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還不如早點滾回老家去的好!”
周時譽聽著話說的如此嚴重,心裡再度歎了口氣。
無端挨了這麼一頓罵,周時譽倒也不覺得委屈,最壞的結果他都已經考慮到了,現在就是和跟小五說的一樣,想要什麼都得到,那就要豁出去。
周時譽把準備好的措辭,跟崔政委說了一遍。
"我對象雖然成分不好,但她個人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出生是沒有辦法選擇的,這些您要是不信,完全可以調查,我對象現在還在南城醫院救死扶傷,沒有做過半點出格的事情。”
“崔政委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想著過來找您,您罵我罵得對,但我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了,這不是對人女同誌不負責麼,如果組織真的要處分我,我也沒有半點怨言。"
說到這,周時譽頓了頓,看人沒有打斷自己的意思,便心一橫道。
"更何況前些日子我對象,還為了總院的建設資金問題,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崔政委作為負責人,自然知道有
一筆捐款,大大的解決了他們目前工作的燃眉之急,隻是沒想到是周時譽的對象捐的。
他微微擰起眉頭,麵色嚴肅了起來。
“所以你對象捐款,是為了能和你順利結婚?”
若是女特務,特意花這麼一大筆錢,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滲透進乾部內部。
"……"周時譽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對象的思想覺悟很高,為了想要給國家出一份力,她把所有的存款全捐了,家裡麵都是十分支持的,除此之外,她從小就在南城長大,人際關係很簡單,海外的那些全都已經不聯係和來往了,這些全都可以查的。"
"而且當初我和我對象認識,也是她在醫院裡救了我和首長,算起來我還欠了她兩條命呢。"
崔政委的麵色緩和了一些,但也沒吭聲。
隨後又聽到周時譽在那小聲問道。
“若是換了崔政委您站在我這個位置,您會怎麼選擇,是放棄自己的摯愛,選擇前途,還是為了不辜負人女同誌,去拚一把?”
這句話還真是問到崔政委了。
如果是他。
想到如果娶不到自己妻子,崔政委的眉頭就皺的更厲害了。
他麵無表情道:“我愛人,和你對象的成分完全不同。”
所以他不必做選擇。
周時譽眼巴巴的看著他,“我對象做的可超過了普通群眾,剝削群眾的才叫做資本家,像我對象這樣的,那也是妥妥的愛國者了,要不是那些複雜的海外關係,她早該成勞模了。"
崔政委:“…”
從崔政委家離開,周時譽揉了揉眉心,心中依舊忐忑。
雖然沒有答應,但也沒拒絕。
這倒是有些琢磨不出來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他覺得,宋知婉的思想覺悟還是很高的,上麵應該會考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