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穎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
宋知婉往後靠了靠,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齊醫生,這個事情也不歸我管,我著急也沒用。”
見她這麼說,齊穎氣死了,"怎麼不歸你管,這個山是你找到的,那些草藥都是你一點一點摘的,咱們還找到了人參,難道你不知道這些草藥有多珍貴麼,跟我們現在用的,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也是奇怪。
宋知婉明明發現了人參,卻不讓齊穎說出去。
還威脅齊穎,要是她說出去的話,就把她擅自來王家屯的事情也說出去。
齊穎隻能憋著不說。
她想著,不管怎麼樣,宋知婉做這些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看她處理就成了。
不過齊穎卻沒想到,宋知婉到現在都沒有舉動,這讓她能不著急麼。
眼看著酒水廠都不樂意,齊穎不想自己受的那些苦,都白白受了。
更何況……
齊穎想到了某人,不由咬了咬唇。
宋知婉點了點頭,"我知道有多珍貴,可是這有用麼,一個廠子要想長此以往的下去,就不可能是為了某一樣事情開路,是人就需要講究利益,這件事情隻能給職工帶來利益,卻要廠子裡平白多風險。”
她這幾天想過了,為什麼這個方案,到現在都遲遲不通過。
無非就是這個原因。
齊穎聽了這話。
怎麼覺得這些話,和自己父親齊科長說的差不多。
她擰起眉頭,"你們說的這些我不懂,可我既然作為醫生,隻考慮病人,就算不給病人多報銷醫藥費,但是這些藥的存在,也能救更多的病。”
齊穎好歹也是學過一些中醫的。
作為醫生,自然就想著救死扶傷,不會去考慮彆的。
如今這個世道,哪裡都缺藥,懂醫的人又少。
這麼下去,哪裡能成!
現在好不容易有這樣珍貴野生的草藥,還能如此的便宜,這幫人怎麼還會畏手畏腳的!
宋知婉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可問題前方就是有這麼多的困難,她要想解決這個困難,就得考慮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既能滿足廠子職工需求,又能滿足領導層的需求。
一件事情要想做成,哪有那麼容易的。
宋知婉讓齊穎放寬心,“總有辦法的。”
再過幾年,就該打壓中醫了,西醫成了當世的需求。
宋知婉發現自己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看宋知婉這樣,齊穎捉摸不透她到底是有辦法還是沒辦法,心情也是頗為鬱悶。
正在這時。
外麵匆匆傳來腳步聲。
是李梅秀領著個小女孩跑了進來。
那小女孩哭的鼻涕眼淚到處都是,看到宋知婉的時候,就撲了上去。
“宋醫生,我記得你,你快救救我娘!”
宋知婉看這個小女孩,有些熟悉,再聽她的話,頓時擰起眉頭,“怎麼回事?”
李梅秀也是結結巴巴的,神色慌張。
“她……她娘好像是難產了。”
一聽這話,宋知婉想起來了,這是蔣小妹的大女兒,好像叫什麼大丫。
蔣小妹的預產期確實是在這段時間,現在看情況應該是不容樂觀。
宋知婉立馬站了起來,一邊匆匆往外走,一邊詢問情況,“產婦呢?”
大丫還在抽泣著,“在……在家。”
“怎麼不送來醫院!”宋知婉臉色頓時一沉。
從這裡到蔣小妹家,過去就要快半小時,來回那就是近一小時了,產婦情況好,那等著開言口的時間還有,可若是情況不好,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大丫囁嚅道:"奶、奶奶、不、不讓,說、說費錢。"
宋知婉自然坐不住了。
連齊穎都道:“什麼叫做費錢!那可是人命,這嫁的是什麼人家,咱們趕快過去看看吧。”
她也怕真出什麼事情了。
倒是李梅秀先拉住了兩人,擰起眉頭道:“來醫院我們治,是正常的,可人不來醫院,我們衝到對方家裡把產婦帶過來的話要是出事情了到時候誰掃青任"對力家裡,把廣婦市過來的店,安是山爭門,到的候推擔責任。
看宋知婉還是想去的樣子,李梅秀深吸一口氣,“宋醫生,我知道你擔心產婦,可是這
是個人的選擇,我們醫院裡該有自己的規章製度,不來醫院我們誰也沒辦法,隻要病人不到,你就不能上門去救人,要不然無論你把人救好了還是沒救好,你都會受到處分。”
"我身為婦產科的護士,不能看你一意孤行,婦產科如今隻有你在,若是連你都被處分了,到時候其他孕婦來了怎麼辦。”
她堅定的攔住了宋知婉的去路。
作為一個醫生,職責不僅是治病救人,她還代表著廠辦醫院,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要為了廠辦醫院負責。
像宋知婉前兩次在南城醫院的行為,姑且可以算是病人上醫院,求助無門她才出手,這種情況和如今直接衝去,一個並不願意來醫院的人家裡,救助對方,又是完全不同的。
不得不說。
在這個時候,李梅秀竟然看的比宋知婉透徹。
宋知婉深吸一口氣,這個時候並不是她聖母心的時候。
如果她真的上門去了,光說有蔣小妹那個婆婆在,她也不一定就能幫助到蔣小妹,而且那邊也並非是好的生產環境。
這該死的醫生責任心。
宋知婉看了一眼在抽抽涕涕的大丫,突然聯想到了什麼。
“為什麼你娘難產,你跑出來了?”
而且還知道廠辦醫院在哪裡。
這點就讓人很迷惑了。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還能這麼準確的找到她?
一旁的齊穎有些不耐煩,“她娘都出事情了,能不找來醫院麼,宋醫生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了。”
她現在醫生的責任感爆棚。
感覺自己可以救一百個人!
宋知婉瞥了她一眼,“你會接生?”
齊穎:“……”
還真不會。
宋知婉收回目光,“想做聰明人,那就少說話。”
少擠兌她一句會死麼!
齊穎撅起嘴來。
大丫看宋知婉這麼問,都忘記自己在哭了,支支吾吾的,“我、我……”
“大丫,你是個好孩子,如果你想要救你娘,就不該撒謊,不然的話,我也幫不了你娘。”宋知婉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十有八九,這其中是有問題
了。
聽到這話,大丫哇的就哭了出來,"是奶奶讓我來的,說讓你去家裡,這樣的話,就能省醫藥費了。"
相當於把宋知婉當接生婆來用。
不過是免費接生婆。
聞言。
齊穎目瞪口呆,半晌才氣惱道:“這世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她差點就同情心泛濫,要跑上門去給人家做接生婆了。
想想齊穎就生氣。
宋知婉看向大丫,“那你回去,就說要想生孩子,就得來醫院,不然一屍兩命,肚子裡那個可能是她孫子,時間久了到時候都保不住。”
大丫轉頭就跑了。
宋知婉也不知道這一回,蔣小妹是真生孩子還是假生孩子。
不過一直等到了晚上十點鐘。
都沒有等來人。
齊穎在那裡罵咧咧,“生孩子都騙人,如果我們去了,是不是還得把咱們綁在那,等發動了我們接生好了才能走?要是今天不發動,直接綁我們好幾天?"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齊穎都要氣死了。
宋知婉頗為淡定,"這世界上什麼樣的人都有,沒錢是其一,其二便是自己也不夠硬氣。"
例如蔣小妹。
生孩子這種事情,要是寄托於希望在男方身上,遇到好的那就算了,遇到不上心的,那就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當醫生真的什麼人都有可能遇到。
特彆是經濟差的時候,那就真的容易暴露人性。
齊穎不想說這些了。
"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單約的事情你上點心。
她本來就是為了這個事情來的,沒想到為了個蔣小妹,還一直待到了現在。
好在她就住在後麵一片的家屬樓裡,那是乾部家庭住的地方。
不算遠。
宋知婉點點頭。
自從做了醫生之後,宋知婉就發現,自己責任越大,越是要穩住,不能成為彆人利用的工具。
隻是宋知婉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外麵已經很暗了。
宋知婉是最後一個走的,關了醫院的燈,朝著外麵走去。
不過宋知婉沒想到,她剛出門,就有一道身影風塵仆仆而來。
是她丈夫。
宋知婉愣了一下,沒想到周時譽會突然出現。
他穿著部隊裡的軍裝,在夜色下顯得格外英挺,一米九帶來的壓迫感顯而易見,而神情天生的凶戾隱藏在其中,剩下的隻有獨屬於這一份五官的優越。
周時譽其實挺不高興的。
宋知婉這麼晚不回家,這幾日更是對他冷淡,每天除了解決醫院的事情,那就是解決醫院的事情,小兩口剛結婚,周時譽覺得自己不算清閒,可偏偏宋知婉比他還忙。
兩人除了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之外,其餘一點時間都沒有。
每次看宋知婉一臉疲憊的樣子,周時譽也不舍得再對她做些什麼,更彆提口頭上的交流,那就是少的離譜了。
宋知婉總是起早貪黑。
這一回,竟然到了七八點都沒有回家。
小五本來還和他一塊喝酒來著。
“周團,難得嫂子不在家,你就好好喝點酒唄,咱們也算是放鬆一下。”
兩人在食堂裡打包了點菜,湊著酒水廠的酒,喝著那叫一個滋味。
可小五哪裡懂有媳婦的人怎麼想的。
他覺得舒坦的放鬆時間,在周時譽看來,卻是無比的折磨。
小五喝的是逍遙酒,周時譽喝的是苦悶酒。
一杯接一杯的,隻覺得生活沒滋沒味。
聽到小五的話,周時譽也不知道是不是喝的有點多了,突然有些難受了起來。
“小五,你不懂,我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小五看周時譽的模樣,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結結巴巴道:"周、周團,你這是咋了,和嫂子吵架了?"
周時譽搖了搖頭,苦笑道:“你嫂子要是願意和我吵架就好了,可她從來不會和我吵架,你知道麼,之前王主任找她談話,說了大院裡桂花嫂子在背後說她閒話的事情,可她回來都沒想過要找我訴苦,而是直接就去找了桂花嫂子,自己就給解決了。"
哎?
>小五評價了一句,“那嫂子還挺好的,要不然換做個性格軟一些的,肯定找自己丈夫哭哭啼啼了。今
大院裡的嫂子都這樣。
彆看有幾個在外好像十分的剛硬,可在自己的丈夫麵前,那還是嬌嬌弱弱的,跟個小可憐似的。
宋知婉就不一樣了,她什麼都能自己處理。
那簡直就是完美媳婦啊。
小五之前對宋知婉的成分印象挺差的,如今倒是有些扭轉了回來。
心裡暗戳臀飯的想,要是行的話,他以後也找宋知婉這樣的媳婦,那他多爽快啊。
周時譽卻是笑得越發苦澀,哪還有以往在部隊裡那凶狠狠狠王的模樣,現在反而看著還有些可憐?
小五突然冒出了這麼個想法,他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隨後他就聽到周時譽的聲音傳來,
“我寧願她軟一些,寧願她找我哭,跟我說哪裡不順利,跟我說誰欺負她了,讓我幫她報仇,可是她沒有,她永遠都是自己解決,小五你知道麼,我總覺得她不信我,她現在更多的像是在做一個妻子。”
隻是妻子的角色,並非是他周時譽的妻子。
而是無論宋知婉嫁給誰,她都會這麼做。
不過這話把小五說糊塗了。
難道不應該是做妻子麼。
那做什麼?
小五迷茫,作為單身狗,他也不懂啊。
不過小五還是安慰了一句,"周團,嫂子那人可能就是這樣的性格,你不要多想了,反正她現在是你媳婦,夫妻之間有矛盾也很快就能解決了,你說是不是?”
“或許吧。”
周時譽將手中的酒一口喝完,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說得對小五,不管怎麼樣,她宋知婉就是我周時管的媳婦,怎麼也躲不過去,她嫁給了我,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讓她全身心的愛我信任我是不是,反正她現在也甩不掉我了,這輩子都隻會是我的媳婦了!”
後麵幾句話,加重了語氣。
也不知道周時譽是在跟小五說,還是在和自己說。
反正小五挺懵的。
小五不想讓周時譽再說這些了,趕緊給他倒酒,勸道:“周團,咱們喝酒喝酒,彆想這些亂七八
糟的了,要是嫂子真讓你不痛快了,你就罵她一頓,彆把自己整的這麼不高興。”
周時譽拿起酒杯又猛喝了一口,瞥了他一眼,板著臉道:“你在瞎說什麼,我哪有不高興,老子才不在意她。”
聽周時譽這麼說,小五卻是高興了起來。
這才是他周哥嘛。
明明頂著一張大佬的臉,氣場又強大,帶著手底下那些刺頭,卻各個都能對他服服帖帖。
就這麼一人,哪能把老娘們那點事情掛心上。
他都快要不認識周時譽了。
現在這樣就好了,他冷厲凶悍的周哥又回來了。
小五開開心心的去敬酒,要和周時譽聊自己的事情。
卻見周時譽一轉頭,看向了時間。
此刻已經過九點了,都九點多了。
周時譽推開小五,立馬安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
“我得去廠辦醫院一趟,這麼晚了,婉婉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
小五:“……”
說好的不在意呢。
等趕到了廠辦醫院,周時譽又在門口彆扭上了,到底是不敢進去打擾她。
再說了。
萬一宋知婉罵他怎麼辦?
不對。
罵他那最好啊!
周時譽又不擔心了,站在門口被寒風吹。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看到了那一道倩影出現,他故意板著臉,想要讓宋知婉知道,自己此刻很不高興。
宋知婉看到周時譽是有些意外的,她匆匆的跑過去,“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麼?”周時譽還擱那彆扭。
說話也有些衝。
宋知婉卻是沒察覺,搖了搖頭解釋:“我隻是有些意外。”
湊近了,她就聞到了周時譽身上的酒味,蹙起眉頭,“你還喝酒了?”
周時譽莫名的心虛了起來,先前還想要裝一裝,如今率先敗下陣來,“就喝了一點,小五硬拉著我喝的,我本來不想喝,你要是不高興,我下回不和他喝了。"
毫不留情的把小五給賣了。
他低著頭,緊張的看她。
宋知婉有些疑惑,"我沒有不高興,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部隊裡的人都會喝點酒,宋知婉早就有這樣的認知了,更何況男人要喝酒,也算是一種交際方式,周時譽本身除了在部隊裡之外,也沒有彆的樂子。
她總不能剝奪他跟好兄弟喝酒的愛好吧。
因此,宋知婉是真的沒有不高興。
可周時譽聽了卻不高興了,他擰起劍眉,“你沒有不高興?”
“對啊。”
“你怎麼能沒有不高興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