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婉出了辦公室。
沒瞧見討人厭的牛秘書，不過聽到了外麵有交談的聲音傳來。
好像是牛秘書再跟誰聊天。
她也不想聽牆角，不過這個時候出去，好像也不大好。
就算自己沒聽到什麼，對方也肯定認為她聽到了，所以還不如在這裡等一會兒，等外頭聊得差不多了再出去。
宋知婉沒想仔細聽，外麵的聲音是自己鑽進來的。
“牛秘書，我先前交過來的東西，怎麼到現在都沒有個結果，任S長在麼，我能當麵和他聊聊麼？"
隨後是牛秘書那輕飄飄的聲音，"我早就交了，不過領導是怎麼想的，我也不好去左右啊，他現在不在，你進去也沒人，等他回來，我再幫你問問吧。”
“可是我真的很著急，再晚一點的話，就來不及了。”
牛秘書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姿態，"那我也沒辦法，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你再等一等吧。"
對方忍了忍，好一會兒才道："那牛秘書這件事情拜托你了，儘量幫我催一催。"
這聲音聽著有些熟悉。
宋知婉一時半會想不到是誰，不過應該是她認識的人。
這是找牛秘書乾什麼事情呢？
外頭傳來了遠去的腳步聲。
不過牛秘書沒進來，似乎又有人來找他了。
這個人宋知婉，一聽聲音就聽出來了。
這回對方還孝敬了東西，牛秘書的聲音裡多了幾分笑意，"現在S長在見客，等會兒我就幫你去問問情況。”
“那就麻煩牛秘書了，我聽我女婿說，你做事情最讓人放心。”對方討好的回了一句。
“走吧，進去等會兒。”牛秘書前後態度顯然不同。
見兩人要進來了，宋知婉立馬做出要往外走的姿勢。
一推開門，牛秘書和秦廣，就跟宋知婉碰了個正著。
瞧見宋知婉在，秦廣愣了一下，下意識道：“你怎麼在這？”
對於秦廣的問話，宋知婉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和牛秘書打了個招呼，就先走了。
她趁著這個時間，還能回
一趟宋家。
等到下午的時候，再過來這邊開會，時間安排的妥妥當當。
才沒精力浪費在這些人的身上。
反正她遲早想辦法，把這些人給拉下來。
秦廣隻要不來招惹自己，她雖然厭惡，但也不會主動去做什麼。
可牛秘書這個人，留著絕對是個大隱患。
前世整座南城的所有工廠，在十年裡，一個個的幾乎都因為他的原因，被迫停了工。
所有技術人才，全都被他用各種辦法下放，在南城他們乾的事情，就簡直不是人能乾的事情。
想到這些，宋知婉就覺得，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南城的經濟發展，都得把牛秘書給擼了。
隻是目前自己的力量太薄弱，她還是得先保全自己，之後再主動出擊。
等宋知婉一走。
秦廣忍不住小聲問道：“牛秘書，她怎麼會來這裡的，剛剛是跟任S長談事情？”
他有些緊張。
先是怕宋知婉出事情，會連累到他們家，又怕宋知婉是要遇到什麼好事了，讓他看到宋家的日子越過越好，他會比誰都要難受。
如今在家裡。
宋明珠三天兩頭的就要罵宋家人，罵的最多的就是宋知婉了。
在她看來，秦蓁蓁嫁給薛躍進，全都是被宋知婉害的。
要是讓宋明珠知道，宋知婉要有什麼好事的話，她一定會氣的飯都吃不下。
秦廣對自己媳婦，還是有感情的。
當初就是看上了宋明珠這張臉，而且在一起之後，他也確實越來越好，秦廣就覺得自己媳婦是旺夫的。
見秦廣問起，換做是一般人，牛秘書才懶得回答，不過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他對秦廣的態度還算是和煦，就把宋知婉的事情，和秦廣說了說。
秦廣擰起眉頭，“她一個丫頭片子，任S長總不會聽了她的話，要去辦什麼學習班吧。”
“還不知道，不過就算領導真同意她辦，也不一定能辦得好。”牛秘書倒是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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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鬨出點什麼事情，他正好就有借口了。
因此，牛秘書是真的不操心宋知婉乾些什麼。
聽到牛秘書這麼說，秦廣眼睛一亮，原先心裡的那點擔心，這會兒就煙消雲散了。
“你說得對，這種工作可不一定能乾好，乾得好沒人誇，乾不好還惹一身騷。”
“不說這個了，咱們去見領導吧。”牛秘書不想把話說的太透，他這人不愛給人留把柄，要不是秦廣的身份，他也懶得多說這些。
他領著秦廣去敲了門。
外麵。
宋知婉三步並做兩步，終於在大門口叫住了要走的人。
對方一回頭，瞧見是宋知婉，倒是有些意外，“宋醫生？”
“葛廠長，怎麼這麼湊巧，竟然在這裡碰到了。”宋知婉笑了笑，見果然是自己先前結識的機械廠葛廠長，自然要跟人打個招呼。
聽之前談話的時候，宋知婉就覺得對方聲音很熟悉，等出來後，看到葛廠長的背影，立馬就想起來了。
不同於宋知婉的滿麵春風，葛廠長顯然沒心情多敘舊，朝著人勉強笑了笑，“是啊，挺湊巧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宋醫生，下次有機會再聚。”
“不如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我看葛廠長你應該沒吃早飯吧。”宋知婉很是熱情。
葛廠長的確沒吃早飯，一大早就跑過來了，就想著能不能見一麵領導，可還是和之前幾次一樣，被攔在了門外，見都見不到一麵。
至於自己交上去的東西，更是石沉大海，他心裡著急的很。
可又沒辦法。
總不能衝進去吧。
真要是衝進去了，萬一領導真的不在，那就徹底得罪了牛秘書。
早就聽說這個牛秘書是個厲害人物，不是說他有多能乾，這個厲害指的是頗有幾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要是跟人關係好，那什麼事情都好說，可要是關係不怎麼樣，那人家就是有辦法卡著你。
對於這種小人，葛廠長還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又想著，自己不能亂想彆人，或許真的是最近任明成太忙了。
葛廠長沒胃口，神情有些萎靡不振，擺手道：“不吃了，你賺點錢也不容易。”
他
以為是宋知婉請客。
葛廠長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在身上的，讓一個年輕的女後生請自己吃飯，他覺得怪丟人的，
不過宋知婉卻是道：“我沒吃，葛廠長請我吧。”
她笑眯眯的，硬是生拉硬拽的，把葛廠長帶去了國營飯店。
說是說沒胃口，真到了國營飯店，這香味兒一飄過來，那真真是饞的人食指大動，不得不說，這年頭的國營飯店手藝還是挺好的。
來都來了。
葛廠長也不是小氣的人，他就當是請晚輩吃頓飯了。
一碗白花花的豆漿，加點兒糖，那簡直是又香又稠，現在的豆漿，可都是現磨出來的，晚上把豆子泡上，一點一點的用石磨磨出來的，滋味肯定好。
宋知婉又要了兩個素包子，至於葛廠長的話，胃口比較大，大早上就要了一碗麵。
那麵條也是手擀出來的，
香得很。
食物在麵前，葛廠長也顧不上傷春悲秋了，再有什麼，也不能浪費糧食不是，這些可都要花錢花票的，誰浪費誰是傻子。
這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下肚，葛廠長的鬱結緩解了一些，果然吃東西能給人帶來幸福感。
宋知婉吃的慢條斯理的。
等葛廠長吃完了，她還在啃包子。
葛廠長有些著急，“要不你在這裡吃，我先回去了，廠裡還有好些事情呢。”
宋知婉吞掉最後一口包子，又喝了口豆漿，才道。
"葛廠長，剛剛你和牛秘書在外麵的談話，我都聽到了，那時候我就在辦公室裡。"
聽到這話。
葛廠長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還沒問你，你怎麼來大院了。”
宋知婉笑著道：“是任S長喊我來的。”
話不用說的很清楚，這麼一句就夠了。
葛廠長是技術工出身，不是那種會溜須拍馬的人，情商方麵也不太高，但他這人實在，又是有技術在身的，靠著威望和能力，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廠長的位置。
很多事情他都是親自跑，把廠子裡的那些技術員跟國寶一樣的保護起來，沒人比他更懂搞發展的重要性。
br />這回就是為了廠子裡的事情，特意來找任明成的，可沒想到人都沒見到過一麵，就有人直接攔下J。
這在機械廠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因為葛廠長最討厭的就是這一套。
現在聽宋知婉這麼一說，他又不是真的沒腦子，立馬就聽明白了。
這是牛秘書對他有意見啊。
葛廠長不急著走了，擰著眉頭道：“我也沒得罪牛秘書，他憑啥攔著我不讓見任S長。”
他想不通。
“你是沒得罪牛秘書，但不是也沒討牛秘書的好麼。”宋知婉說的比較委婉。
什麼叫討牛秘書的好。
還不就是沒給人好處。
沒好處的事情，牛秘書能乾？
他現在那位置可要緊的很。
都給好處，那就是會來事，看東西和順眼程度幫忙做事，可要是不給，那就肯定不幫忙。
還得卡一卡。
其實這個事情對牛秘書來說，那就是舉手之勞的事情，順手就能幫了，他就是看葛廠長不會來事，故意卡了一下，想著下一回人來，就知道怎麼做了。
可誰知道，這人還不如愣頭青呢，愣頭青教一次就能懂，葛廠長還以為說兩句好話就成了。
說他實在那是誇他，牛秘書覺得這就是個傻的。
葛廠長想明白了，氣的渾身顫抖，他從年輕時候也是技術工上來的，不說受人愛戴吧，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這年頭技術工寶貝的很。
後來做了廠長，更不喜歡這樣的風氣，直言要是有人收好處才辦事，隻要被他知道一個，就處分一個。
至此之後，機械廠那都是能人才能進的地方。
當然肯定還是有落網之魚的。
不過風氣比起其他地方，肯定是要好一些。
他現在氣得夠嗆，"我要辦的事情，哪裡是能被耽擱的，要是出什麼問題，他一個秘書擔待的起麼！”
葛廠長到底是耿直，說著就要站起來，“我現在就去找牛秘書。”
“葛廠長，這事情就算是追究起來，也扯不到牛秘書身上，這怎麼說，還不全憑人一張嘴麼。”宋知婉把人勸了下來。
/>聽到這話。
葛廠長一想是這麼回事，這不是機械廠，他能做得了主的地方，要是得罪了牛秘書，往後再要做什麼，到時候就更困難了。
他還是氣，"就是有這樣的人在，咱們國家的發展才會一拖再拖。"
怎麼能什麼事情都講究要好處，這是利國利民的事情，還想要從中撈取點什麼，那就是不要臉！
南城的機械廠，是在前兩年的時候，同機械修配廠和專區水利工程處機械修配廠合並後成立的，主要生產的便是農業機械。
葛廠長以前是在機械修配廠的，如今做了廠長後，近兩年都在研發燃油機和各種內燃機型號，這一回來，是他得到了消息，有個十分牛逼的人物，他要爭取到廠裡來。
初創階段是最難的。
各種型號的柴抽機和農業機械產品，葛廠長幾乎都是沒日沒夜的跟著項目研發。
如今1140號柴油機已經開始投產，可是葛廠長並不滿足，他有更大的抱負和野心，想要進一步的去做開發，再去開辟新的產品。
研發組的就那麼幾個人，全都是老人。
葛廠長的想法不同與此，總要有新鮮血液，最近葛廠長聽說，有個這方麵的大佬，要是能夠拉到機械廠來，或許能解決他的困境，正想要和任明成見一見，讓他幫忙爭取把人才帶回南城。
可眼看著迫在眉睫，偏偏有隻攔路虎給攔下了。
這哪能讓葛廠長不氣啊。
宋知婉像是想到了什麼，她問道：“你說的是哪位專家？”
“從Y國回來的那位楚原博士，我聽說他現在正在南城和江城兩邊猶豫，江城那邊的機械廠恐怕早就已經在動手拉人了，咱們還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南城是楚博士的家鄉，他還要在這邊耽擱一段時間，我肯定沒戲了。”
葛廠長頭疼啊。
他也不是沒去見過那位楚博士，可人家從國外回來，說的話都是西方味道，他跟人聊不下去幾句，愣是有些雞同鴨講的感覺。
想來想去，葛廠長認為，要是能有任明成幫自己當說客，把這樣的人才留在南城，那估計比他要強。
他是知道任明成這個人，在這個位置上，是很看重發展的，所以才會來的。
要是換成了彆人。
他才不會相信對方。
對這位楚博士，宋知婉倒是有些印象。
不過不是這輩子，而是上輩子。
因為兩人被下放的是一個地方，對方也是被牛秘書給批下來的，剛開始他還挺傲氣。
後來在牛棚裡呆了一段時間，吃不飽飯，甚至還常常會被人罵是Y國走狗，被小孩扔石子，後麵就不傲了，隻是眼睛裡也沒光了。
宋知婉之所以對他有印象。
還是因為他後來又換來了農場，一來就生了一場大病，是宋知婉和師傅幫忙救了他一命。
師傅同宋知婉歎口氣道：“楚博士想不開，一點求生意誌都沒有，咱們這一回是救了他的命了，但誰知道下一回還能不能救得回來呢。”
看他一副想要尋死的樣子。
宋知婉走之前，實在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你要是活著，那就還有希望，你要是一心想死，那你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難道忘了，當初你為什麼非要回國麼。”
楚原的回國經過十分的艱辛，他在國外大學已經成了博士，後麵進入了實驗室，已經是重要成員之一，很多項目他都參與過，這樣的人那邊怎麼可能會願意放走。
但楚原這人一門心思，就要回國，當時他甚至還被關進了監*獄，經過了同國內的聯係後，千方百計，終於踏上了回國的路途。
還為國家帶回了最新的技術。
不過在進入京城某機密單位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研究，楚原在攻克完這個項目之後，卻突然決定離開實驗小組，要去到機械廠工作。
這是個人才。
得了消息的城市，各大機械廠都搶著想要人。
基本上就是隨便楚原挑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