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的' 大小姐,此刻正被周時譽橫抱在懷裡。
宋知婉一開始是十分抗拒的,“你這樣乾什麼,一點都不像樣子,彆人瞧見了會怎麼看我,你快讓我下來。”
周時譽向來不在意彆人的目光,蹙起眉頭道:“外麵輔著厚厚的雪,你剛換了鞋子,之前進來的那雙鞋還沒烘乾呢,你這樣走出去,又得濕透了,到時候家裡可沒鞋子給你換,難不成你想穿濕鞋子?"
"可你也不能這麼抱著我啊,彆人看到了會說閒話的。"宋知婉不想明天一覺醒來,成為整個村的焦點。
她是知道的。
人言可畏。
男人做事情還好一些,大家的寬容度會高一些,女人就不同了,做點什麼準保成為彆人口中的談資。
周時譽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我背你去?這總沒事了吧。”
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好,背著還能替宋知婉擋風雪呢,她的鞋子也不會濕了。
宋知婉勉勉強強的同意了。
於是周時譽最後是背著宋知婉去的。
不過上去的時候。
周時譽還把肥大的軍大衣給脫了。
宋知婉有些疑惑。
“外麵很冷,你怎麼還把衣服給脫了。”
"你先上來,到時候就知道了。"周時譽神神秘秘的。
宋知婉隻好先上去了。
自己媳婦雖然有一米七,但實在是瘦,背在身上都沒什麼感覺,輕巧的很,周時譽覺得都沒有自己負重前行的時候,背的那些裝備重。
他把大衣遞給宋知婉。
“你披上。”
“嗯?”
宋知婉皺起眉頭,有些疑惑。
"這樣的話,你暖和了,我也暖和了。"周時譽很是得意。
估計是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實在是想的太妙了。
宋知婉沒想到周時譽這麼細心,她從南方到北方來,大衣本就沒有特彆適合北方的,而南城那邊的大衣,就算再買,也隻適合南方的天氣。
她已經帶了自己最厚實的外套了,然而到了這邊,還是
覺得很冷,那風刮在臉上跟刀割似的。
恐怕周時譽早就注意到了這點。
哪怕是從自家到三叔家,卻也舍不得讓她受凍。
宋知婉從穿上了厚重肥大的大衣,整個人緊緊的抱住周時譽。
溫暖席卷了全身。
小山村裡是沒有燈的,到點還會停電,家裡用的都是煤油燈。
宋知婉趴在周時譽背上,都看不清路,“周時譽,你能行麼?這條路好黑啊。”
光都是從家家戶戶出來的,隻能勉勉強強的看路。
可這邊的路坑坑窪窪的不好走,還都是白雪,周時譽背著她,一淺一深的腳印往前邁動。
真怕周時譽摔倒。
背對著宋知婉的周時譽,卻是笑了起來,“你從我大衣口袋裡摸一摸。”
“嗯?”
宋知婉疑惑,但還是聽周時譽的話,伸出手去摸那件大衣的口袋,就摸到了一個冰冷硬邦邦的長型不明物體。
哎?
宋知婉立馬拿了出來,圓滾滾的形狀,她有些意外。
“你怎麼把這個也帶上了。”
是電筒。
宋知婉完全不知道他還準備了這個。
周時譽的語氣頗為得意,“早就備上了,村裡都這樣,當然要早做準備了,我厲害吧。”
“厲害死了。”宋知婉驚喜的很,打開了電筒。
電筒的光很足。
原本還黑漆漆的路,瞬間就被照耀了。
寒風吹來。
宋知婉一點都不冷,整個人緊貼著周時譽,就怕他被風吹到。
而她的丈夫,這會兒十分穩當的背著她,寬厚而又溫暖的脊背,給足了安全感。
現在也不適合問秋蘭的事情,宋知婉想著,還是等回去了再說吧。
好不容易兩人到了三叔家。
宋知婉戳周時譽,“你把我放下吧。”
好在一路上都沒遇到人,要不然宋知婉也不大好意思。
周時譽卻是道:“院子裡也有雪,都走這麼長一段了,也不差這麼幾步了,你放心,三叔是自己人,不會亂說話的。”
br />他哪裡不知道宋知婉是擔心什麼,可周時譽真覺得沒必要。
就算真有人說閒話,那又怎麼樣。
他們就待那麼幾天,轉頭就走了,村裡最不缺的就是八卦了,他們一走,也聽不到什麼閒話了。
最重要的是。
隻要有他在這杵著,哪個不長眼的敢當麵說自己媳婦閒話?
宋知婉是拗不過周時譽的。
這會兒裡麵也傳來了動靜,是三叔來開門了。
周家三叔一開門,瞧見周時譽,嘿了一聲,驚喜道:“我還想著這麼晚了,是誰來呢,沒想到是你,你剛回家過年,怎麼就跑我這了。”
三叔長得也很高大,估計周家都繼承了眉眼的凶狠,他看著也是那種不好惹的類型,雖然年紀大了,但要是沉下臉往那一站,也能嚇唬不少人。
看到周時譽來,他顯然很高興,對於這個周家唯一出息的後輩,誰能不擺一張好臉呢。
更何況小時候,三叔對周時譽就好。
周時譽笑著道:“三叔,我聽我爹說,你這裡搞了個能泡澡的池子,我就立馬帶我媳婦來享受享受了。”
“三叔好。”宋知婉禮貌的喊了一聲。
當然還是有些尷尬的,畢竟她這會兒還在周時譽背上呢。
周三叔早就看到宋知婉了,這小模樣長得那叫一個水靈,哪能那麼容易忽略掉。
他笑嗬嗬的,“這就是你媳婦啊,你倒是個本事的,挑來挑去,讓你挑中這麼個好媳婦,要不我說你眼光高呢。”
“趕緊進來吧,外頭太冷了,我喊你嬸子給你們把池子備好,你們先喝點熱茶。”
熱情的很。
周時譽背著宋知婉進了屋。
宋知婉趕緊從他背上下來,嗔了他一眼。
趁著周三叔兩夫妻不在的功夫,周時譽湊到自己媳婦旁邊,"我三叔這人不錯,你彆擔心,好相處的很。”
宋知婉點點頭。
池子屋裡。
三嬸一邊打掃著,一邊道:“這城裡媳婦,還真是夠會享受的,一來就知道泡澡。”
“人從那麼大老遠的地方來,肯定是想要舒服一些,這有啥的。”周三叔隨口回了一句。
三嬸好奇,“你瞎見那資本家大小姐了麼,模樣脾氣咋樣,老二那性子能受得了麼,我看咱們村裡那地主閨女,可任性刁蠻的很,聽說還是讓老二一路背著來的,那得多嬌氣啊。”
大家對資本家,都是有一種刻板印象的。
也不是說惡意,隻是很好奇。
畢竟沒有接觸過。
周三叔:“我倒覺得還挺好,挺有禮貌的,人家是文化人,又不是潑婦,老二能有啥受不了的,你等會出去了,可彆跟人這麼說話。”
“我又不傻,我不就問問你麼,”三嬸哼了一聲,又道:“我還是覺著兩人不太搭,要不是老二現在是團長了,人大小姐會看上他麼,彆的不怕,就怕老二吃了虧,也不知道往後兩人能怎麼樣。”
周三叔管了她一眼,“大哥都不操心,你操心啥,都結婚了,總得盼著人點好,更何況我看老二媳婦是個懂分寸的,要不然能願意大老遠的過來咱們這種小地方,你就彆想那麼多了。”
三嬸歎了口氣, “要我說還是秋蘭好,人實在能乾,模樣也好,要是老二先前看上的是她,我也就放心了,至少知根知底。”
“你在老二媳婦麵前不準說這些,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你提這些乾什麼。”周三叔擰眉,真怕自己媳婦哪壺不開提哪壺。
三嬸不理他了。
回頭又問,“那她們來泡澡,咱們收不收錢。”
彆人來,一個人收五毛。
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
平日裡,周三叔也就是靠著這點方法,能賺點生活費。
“收啥收,咱們家缺那一塊錢?你啊,就是婦人見識,不說老二媳婦到底是個咋樣的,但老二總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吧,難得回來一趟,還是大過年的,咋還想著錢呢你,掉錢眼子裡了。”周三叔有些無語。
自己這媳婦,有些帶不動啊。
情商太低。
要不說吃了沒文化的虧呢。
如今家裡能有現在這樣的日子過,還都是周三叔這個腦子給掙來的。
三嬸不吭聲了。
這麼大脾氣,她不就問問嘛。
也沒說一定要收錢。
脾氣真差。
/>還好她脾氣好,不跟他一般見識。
周三叔出去了。
到了屋裡,朝著兩人道:“你們再等會兒,很快就好了。”
“麻煩三叔了。”宋知婉很有禮貌。
對於這樣有禮貌的人,誰都喜歡。
更何況周三叔這人,還特彆的崇尚文化人,村裡沒幾個是有文化的,他們家更是沒有一個,而這一回周時譽就給他們周家娶了個有文化的漂亮媳婦。
周三叔覺得很長臉。
還得是他家時譽啊。
牛逼的很。
周三叔對宋知婉的態度自然很好,朝著她擺手,“這有啥麻煩的,你們來我還高興呢,時譽都好久沒回來了,還是因為你的緣故,他才能回來一趟,要說還是托了你的福。”
果然跟周時譽說的一樣,周三叔的性子很好,還能跟她開這種玩笑。
宋知婉整個人放鬆下來。
誰對她有敵意,有善意的,宋知婉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覺得到。
她也笑了起來,“三叔,是時譽自己說要回來看看,前些年是他太忙了,才一直沒回來,這一次一得空就立馬回來了,我可不能攬這個功勞。"
“都一樣都一樣,”周三叔笑眯眯的,“喝完熱茶,你們就趕緊去泡一泡吧,今天才回來,舒舒服服的趕緊回去才是,等明後天,再來我家吃飯,我讓你們嬸子給你們殺隻雞嘗嘗。”
這算是最高待遇了。
哪怕是過年,家裡也舍不得殺雞呢,畢竟鴻是能生蛋的,殺了隻能吃一頓肉,不殺倒是可以一直吃蛋。
周時譽一點沒客氣,"三叔,那說好了,要是沒雞,我就立馬帶我媳婦轉頭走。"
“你這小子。”
幾人笑了起來。
三嬸也出來了,“這麼高興,都聊什麼呢。”
說著話,目光卻是落在了宋知婉的身上,心裡對周時譽的媳婦好奇極了。
不過一看到宋知婉,眉頭就不著痕跡的皺了皺。
太漂亮了。
秋蘭跟她比,完全就沒資格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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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怕是看不住吧。
再看那樣子,嬌滴滴的,也不是乾活的一把好手,那家裡的事情誰乾呢,難不成是讓老二乾?
果然還是秋蘭好。
宋知婉看了過去,三嬸的年紀比起吳紅芹要年輕一些,但是卻看著不如吳紅芹精神,反而有些蔓靡。
職業病有些犯了。
“三嬸,你是不是睡覺不太好?”
一聽這話,三嬸有些驚訝,看向她:“你咋知道。”
她本來是不太敢跟宋知婉搭話的,就是有點發慨資本家,小時候她們家被地主剝削過,就覺得這類的人都是一樣的,天生就有一種畏懼心理。
不過這會兒,看宋知婉主動跟自己說話,還說出了她的苦惱,三嬸自然忍不住接話問了。
這幾年來,三嬸總是失眠,睡也睡不好,一點聲音都能讓她醒過來,就算睡著了,也是很淺的那種。
你說這是病吧。
又不是什麼大病,身體也沒彆的不對勁的,就是精神不太好。
勞作的時候也提不起力,工分賺不到幾個,要不是家裡不怎麼需要她努力,三嬸都得愁死。
不過就算是這樣。
三嬸也挺苦惱的,彆人年紀大的,精氣神嗓門都比她大,而她比比這些人還要虛,在農村裡太虛,是要被嘲笑的。
總有人明裡暗裡的諷刺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這話聽起來,誰能舒服呢。
周時譽看出了點門道,笑著道:“我媳婦是醫生,看出來也正常。”
“哎喲,是個醫生啊。”三嬸的態度立馬發生了改變。
對著宋知婉都熱情了不少。
“老二媳婦,你看我這個情況,是不是有什麼大病啊,要緊麼?”
旁邊的周三叔皺著眉頭道:“你拉著老二媳婦乾啥,讓她先去泡澡,等好了再幫你看,本來一天下來就夠累的了,你做長輩的還不懂麼?"
他其實也是想要讓宋知婉幫自己媳婦看看的。
要知道,晚上睡覺她睡不好,自己一塊睡的人也難受啊。
翻身都不成,要是起夜去個茅房,那就完蛋了,自己媳婦能睜眼到天亮,睡不好的
人,脾氣還暴躁,跟彆人不好發火,他做丈夫的就隻能被挨罵了。
他也是有苦難言。
不過周三叔情商擺在那,人家大半夜的來是來泡澡的,拉著人給看病,總不像是回事。
而且要是宋知婉不願意答應的話,自己這麼說了,人也不好意思拒絕了。
三嬸腦子確實不大靈光,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趕緊道:“是是是,你先去洗澡,這池子的水暖和著呢,你要胰子麼,我去給你找。”
本來這些都是不提供的。
但三嬸有心想要讓宋知婉幫自己看看,自然態度也好了不少。
宋知婉看出三嬸的前後態度變化,倒也沒說什麼,笑著道:“成,那等我洗好了,我就給三嬸看看,你也彆擔心,不是什麼大毛病,但就是折騰人。"
“誰說不是呢,你是不知道我這幾年睡不好,都快愁死了。”三嬸仿佛找到了個能說苦衷的,嘴巴巴拉巴拉的說個沒完。
被周三叔又說了一頓,才去找胰子。
看著三嬸親自送宋知婉去池子那邊,周時譽摸了摸鼻子。
他倒是想要和自家媳婦一塊洗,但他不敢說出來,媳婦麵皮薄,真要說了,晚上他也彆想睡坑了。
不得不說。
周三叔這祖屋是真的好。
當年周家人分房,他這套分的最小,還是最破的,當時誰能知道,這地裡還能有個溫泉池子呢。
這麼缺水的地方,有這麼個池子,可不就是跟發現金子一樣麼。
這邊的水也不適合喝,隻能拿來泡澡,要不然的話,這個池子也保不住,畢竟喝水最大。
宋知婉泡在池子裡。
隻覺得舒坦極了。
自從嫁給周時譽之後,她洗澡都是在盆子裡洗,總歸是不太方便,沒想到來了一趟周時譽老家,還能有這樣的意外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