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冕明明每一步做的都是對的,可每次都是有個好想法,卻沒有實力去實施,或者說壓根沒有打算去用心做,難道真的以為人家會看他在單位待了多少年,就給他這個機會麼。
他們家可沒有什麼人脈在那。
真的要拚人脈,也比不過周美喜那邊啊。這樣都還不上心,還擱這傻樂呢。羅冕媳婦搖搖頭,不想說什麼了,她已經接受了自己丈夫的平庸。
不過這個竹編廠還真的挺不錯的,現在是沒什麼人爭,好像才剛起步,福利待遇都一般,可往後單子越來越多了,隻要把經濟發展搞起來,那福利待遇也會往上提。
加上都是女工,這也是一個特殊的點。
羅冕媳婦想了想道: “你要是當不上廠長,也想個辦法留下來。”不一定會比他在單位裡混強。
畢竟依照羅冕的能力,現在這個位置也是他的極限了。可竹編廠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聽到自己媳婦的話,羅冕有些不悅, “你怎麼光長他人誌氣,滅我的威風,我怎麼可能當不上廠長,這兩個月我忙前忙後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不做廠長誰做?難道讓那個小星做,他才多大,就一個毛頭小子,也沒什麼經驗,至於周美喜,她還不如小星呢。"
羅冕媳婦閉嘴了。
說不進去就算了。
有些事情吧,還得栽了跟頭才知道啊。
羅冕是第二天被通知的,本來以為是直接定自己做廠長了。哪知道任明成道: "為了公平起見,就讓女工們投票吧。"這下,換羅冕傻眼了。
羅冕真的犯起了嘀咕,他從來沒想過還要投票選的,這幫女工懂什麼,她們萬一隨便選個人出來,那他的廠長位置還有得救?
他立馬問:"S長,那人選呢,不會誰都能參加吧,那不是瞎胡鬨麼。""人選簡單,就你和周美喜同誌,小星棄權了。"任明成回了句。
/>這三人是目前竹編廠最熟悉,也是管的最多的,所以人選肯定是在他們之間產生。一聽就自己和周美喜,羅冕才鬆了口氣。
那就好。
要是和小星,羅冕還真有點擔心。不過跟周美喜嘛,就沒那麼擔心了。
她太好說話了,性子軟和,恐怕上了台演講拉票,都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呢。這事情立馬就傳下去了。
周時譽都問起來了, "聽說我姐要競選廠長?""是啊,你這消息知道的也太晚了吧。"宋知婉咬了一口饅頭,瞥了他一眼。
周時譽喝著稀飯,覺得挺驚訝的, "我實在是沒想到。"
宋知婉: “這有什麼好沒想到的,大姐人勤懇能乾,這段時間事情都是她在做的,她競選一點都沒毛病。"
本來宋知婉還是有些擔心,周美喜選不上的。
不過看羅冕這段時間來的鬆懈,宋知婉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而且投票的還是女工們。
要換做是自己,也更服氣一個帶著自己手把手教會的師傅,而不是一個隻會動嘴皮子的人。周時譽想了想,也覺得不能滅自己人威風,”那大姐稿子寫好了沒?"
“寫了,寫的還挺不錯的,大姐進步很大。”宋知婉有幫忙看過,看周美喜那緊張的樣子,她覺得確實該鍛煉鍛煉。
周時譽點頭, "回頭真要選上了,你可得幫襯著點,大姐可就咱們兩個親戚在這呢。"宋知婉收拾碗筷,"還用你說。"
說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去找一下珍寶,又不是野去哪裡了。"家裡就沒有不皮的孩子。
原本以為生個女孩,能沒那麼皮了,沒想到周珍寶比雙胞胎都還要玩心野,跟個男孩子似的,手裡拿著算盤,每天出去晃蕩。
一點不嫌累。
最重要的是,周珍寶還特彆會說,跟誰都能叨叨上兩句。所以她串門的地方就更多了。現在也不知道跑誰家去了。
周時譽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愧是我閨女,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你還說,都是被你帶的,哪裡像是個閨女,比臭小子都還要皮。
"宋知婉搖頭,這孩子越大,越不省心。
生的也不是什麼小棉襖。
就算是,也是漏風的。周時譽看宋知婉念叨自己,隻好趕緊開溜。
找閨女要緊。
宋知婉覺得周家人沒一個讓自己省心的,周時譽這人呢,又酷愛和稀泥,特彆是在周珍寶的事情上,總覺得要寵著。
一點沒拿出教育雙胞胎的樣子來。
這寵的,要是無法無天了,出了門,就得有人給她吃苦頭。
宋知婉當母親的,可不想讓外人給周珍寶吃苦頭,所以隻能從小嚴格一些了。要是周時譽還這樣的話,她得跟人吵架了。
太久沒吵架,還真以為啥事情都能和稀泥呢。
宋知婉也出了門,本來是想去找宋安清的,可到了農場,就瞧見了方書喜,正在跟個小女孩聊天,似乎是在教她什麼。
她一看那小女孩,不是薛雲雲麼。
對於薛雲雲,宋知婉倒是沒有什麼偏見,大人的事情沒必要跟個孩子計較不是,當初討厭秦蓁蓁她們,那是因為她們反反複複的來挑釁自己。
想要以打垮宋家,來達到自己的利益。
現在算是自食其果了。
而薛雲雲雖然說父母都不怎麼樣,可一個早就下放了,另一個在監獄裡關著,而外公外婆呢,又被下放到了農場,還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
每回見麵都要掐架。
宋知婉曾經是看著秦廣和宋明珠多恩愛的,以前多恩愛,現在就有多凶殘。
宋明珠的脾氣火爆,回回都是拿著農具和人打,吃了虧也不怕,下回瞧見了秦廣就繼續,可把秦廣愁死了。
兩人這麼打打鬨鬨的,也在農場待了好些年了。到現在還是水火不相容。
最可憐的就是薛雲雲了,大概是歹竹出好筍,薛雲雲的成績不錯,還進了尖子班,成績都是在前十的,腦子是足夠的聰明。
每回見了她們,都是怯生生的。想要叫又不敢叫的。說起來也怪可憐的。方書喜看到宋知婉就打了聲招呼。
至於薛雲雲,也怯懦的喊了一聲, "表姨。"宋知婉也沒把上一代的恩怨帶過來,點了點頭。隨後瞧見薛雲雲,正拿著針灸包,在那紮針呢。她有些訝異
, ”雲雲,你還會這個呢?"薛雲雲有些不好意思,羞澀的點了點頭。方書喜倒是很興致勃勃的和宋知婉聊。
"這孩子有天賦,我教了幾回就記住了,是個不錯的苗子,而且很刻苦。"連方書喜都這麼說,那說明薛雲雲是真的不錯。
宋知婉當初跟著方書喜,就是這麼學會的。
能有方書喜這樣的大佬教,那就是薛雲雲的造化。
要知道方書喜也不是那麼容易就答應教人的,第一看人品,第二看天賦,第三就是看順不順眼了。
中醫這一行列的路,往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宋知婉曾經就是乾這一行的,要是薛雲雲真的能學會去治病救人,那確實很不錯。
她朝著薛雲雲和顏悅色道: "你好好學,能有方老教你,是你的福氣。"
看著眼前的表姨,薛雲雲的心裡湧現出一種莫名的心情,她學這個完全是誤打誤撞,跟著方書喜練了幾回之後,就有了興趣。
她也不怕吃苦。
畢竟從小她就是苦大的。
薛雲雲是個有野心的孩子,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過的更好,沒有父母又如何,有些人有父母都不一定好。
就像是葉安。
他有父親帶著,可是給他的教育卻是不對的。
而薛雲雲算是野蠻生長,身邊就一個外婆在,可外婆每天都想著跟外公乾仗,她也就自己一點一點的摸索,不管是做飯還是學習,薛雲雲都是靠自己的努力。
她曾經也很渴望過,自己要是有個像宋知婉和周時譽這樣的父母就好了。
可問題就是,她沒有。
所以她更要靠自己了。
如今宋知婉這個自己一直在默默仰望的存在,竟然都鼓勵自己好好學,薛雲雲就想要學出個人樣來。
她興奮又用力的點頭, "表姨,我一定會的!"
下一代才是華夏的未來。
宋知婉會慢慢變老,培養出對祖國有用的下一代,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責任。既然薛雲雲有這個心,她也挺樂意看著她變好的。
宋知婉很快就走了。
因為她的一句鼓勵,薛雲
雲回家都很高興。
一進門,就看到宋明珠氣呼呼的在那,完全沒了曾經大家閨秀的樣子,嘴裡罵罵咧咧的,又是在罵秦廣。
看到薛雲雲這麼高興,更是沒好氣, "再這樣的破爛地待著,你有什麼好高興的,就算你學習再好又怎麼樣,你又不像雙胞胎他們那樣,有父母兜著底,往後能去好學校,有好工作,你就算學的好,以後頂多就是在農場裡當個老師了。"
薛雲雲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她早就習慣了宋明珠說的話。
這個點,她得做飯了。
看薛雲雲悶聲不吭的,宋明珠又是一陣不爽, "也不知道你像了誰,你媽可比你能說會道多了,唉,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都好久沒跟她通信了。"
宋明珠開始難過了起來。
她就這麼一個閨女。
是愛情的結晶。
現在卻再過苦日子。薛雲雲看她又開始了,依舊默不作聲。
自己的父母,她沒什麼感情,反正生下來之後,聽宋明珠說的,自己母親也沒管過自己,甚至連口奶都沒喂給她。
大概薛雲雲天生涼薄吧。
對於沒有感情的父母,她真的無法和宋明珠共情。
不過薛雲雲對宋明珠是有感情的,自己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是外婆從沒有放棄過自己。人要有對的是非觀念,這個薛雲雲已經形成,但也要有感恩的情感。這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廠長的競選正式開始了。
羅冕以為自己這一次競選,自己是穩操勝券了,可他在演講完下來之後,看到女工們的漠然時,心裡突然沒了底,他滿懷期待在周美喜的身上。
等著她演講的時候掉鏈子,這樣一來,競選者就隻有自己了。
可結果讓羅冕失望了。
周美喜不像曾經那個唯唯諾諾的婦女,她站上演講台的那一刻,看著台下的一張張臉,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緊張,甚至有了一種不一樣的感受。
她們都在等著自己,等她說話。
仿佛在等著人來正確的帶領她們,走向更為光明的未來。農場裡。
宋知婉催促著周時譽趕緊上車, "快點,再晚點,競選都要結束了
。"
為了給周美喜打氣,宋知婉特意把工作都給提前完成了,帶上了一家人,就要去看周美喜。這是她新的道路。
或許艱難,但絕對充實有意義。
周時譽上了皮卡,揚長而去。
等他們一家人都到的時候,周美喜剛站上演講台。宋知婉都緊張了起來。
她偷偷的看了一眼周時譽,看著麵無表情,但其實手已經握緊了拳頭。
周美喜看到了姍姍來遲的宋知婉夫妻,突然就笑了,她深吸一口氣,朝著台下道。"與其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不如說一說我的心裡話吧。"
她開始說了!
宋知婉的眼眸是亮晶晶的,沒人比宋知婉更懂得周美喜有多勇敢和努力,跟著台下幾百號人說自己的想法。
她做到了。
這已經很棒了!
周美喜的演講是很動聽的,她從女性思維出發,從這個廠子的建設意義講到了光明的未來。她仿佛被插上翅膀的鳥,正在天空肆意翱翔。
台下的人靜悄悄的,大家都很認真的聽著。
講到尾聲的時候。
羅冕知道,自己這一回估計是競選不上了。結果毋庸置疑,周美喜全票通過了。
她正式成為了竹編廠的負責人了!
周美喜下了台,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加快,跳的都跟不是自己的似的。
而宋知婉也沒說什麼,隻是笑眯眯道:“走吧,咱們吃飯去吧,慶祝一下,我們家又出了一個領導了。"
周美喜不好意思了。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失意的羅冕,有些於心不忍, "那羅同誌呢?"
"你要是覺得他有用,就把他留在廠子裡,要是覺得不行,就自己組建領導班子,這些你在酒水廠都熟悉過了流程,我想應該不需要我幫忙了吧。"宋知婉回道。
"當然,對於競爭者,你是絕對不能心軟的,因為職位這種事情,本身就是誰優秀誰上,你能戳中女工們的心,那你當這個廠長,也是應該,不過大姐,你也彆太鬆懈,這才是第一步,真的乾不好,你的廠長上麵是會撤掉的。"
國家的廠子,
誰厲害誰上唄。
周美喜要把竹編開大,那就得靠她自己了。
聽到這話,周美喜像是懂了什麼,她用力的點頭, “我知道了,權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剛剛說的,要讓大家都能夠在家裡有話語權,這不是說說的,甚至我還要讓竹編廠的利潤,遠超於其他大
宋知婉豎了個大拇指, "我相信你。"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羅冕這人雖然有那麼點小心眼,但也不是會乾什麼壞事的人,其實是可以留下來的,不過這個話宋知婉不會說,用人這種方麵,還得周美喜自己處理。
要不然什麼都讓她來出謀劃策的話,周美喜永遠不會成長。
無論是王英還是誰,宋知婉都隻會幫忙前麵的路,後麵還得她們自身能力足。大家開始忙忙碌碌了起來。
年底前要交貨。
周美喜從酒水廠到了竹編廠之後,就比之前更忙了。
畢竟新廠子,什麼都是不完善的,她算是忙的焦頭爛額,好在的是,家裡孩子都大了,她可以正式給自己找點事情乾了。
至於羅冕,周美喜把他留在了廠子當副廠長,領導班子算是勉勉強強的成立了。
七四年來了。
交完這一批貨之後,周美喜開始了新的學習。她去學英語了。
這還真是挺稀罕的事情。周美喜算是未雨綢繆,往後萬一要用上呢。
總不能一直靠翻譯吧。
而這一點,羅冕就沒有這樣的覺悟,他還覺得英語有什麼用,所以在學習的時候,羅冕是沒有參與的。
南城的經濟開發,算是走在了前線。
前有工業化機械,後有手工藝術品,而國家為了抓典範,便開始大力宣傳了南城,這個口子一旦開,對於南城是好也是壞。
一部分人是支持的,而另一部分人,卻是認為南城是在崇洋媚外。好在這一部分的壓力,都被王英給頂住了。過完年之後。
宋知婉就得了個消息,說是有M國貴賓要前來南城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