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真的很看重這次考察機會。
布魯恩長舒一口氣,華國人就是比較禮貌好說話,不像是昨天到的某國代表。
接待中心就在白色建築物後頭不遠處,十分現代化。
“比華京飯店還好啊。”跟在後頭的小年輕發出驚呼聲,當然他的聲音極輕,能進這個考察團的,維護國家榮譽的基本概念還是有的。
倒是不能說比華京飯店豪華,丹麥信息技術中心的接待中心是極簡化裝修風格,與華京飯店的奢華型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但華京飯店建造於五六十年代,雖然保養好也翻修過幾次,但和人家新建的比,自然還是有差距的。
在踏進接待中心不久後,鄭國鋒突然上前兩步,走到布魯恩旁邊,略帶笑意地開口道:“剛剛前麵是克雷默先生吧。”
布魯恩的腳步明顯一頓,麵上露出一兩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您認識克雷默先生?”這就比較尷尬了。
克雷默是丹麥信息技術中心的負責人,他向來不喜歡應酬,對於一年到頭來的各式各樣考察團,也是看心情接待,因此布魯恩可不敢把考察團往克雷默麵前帶,更彆說看剛才的情形,克雷默先生明顯在接待貴賓。
“鄭先生,我們信息技術中心有著明確的分工,克雷默先生負責科研部分,道安先生負責除科研外的一切工作,所以我們考察團參觀,是完全由道安先生負責的。”換句話說,克雷默出不出現還不一定呢。
鄭國鋒點頭笑笑,不再說話。他來之前當然做過功課,雖然說克雷默隻負責技術方麵,一般信息技術中心的大小事務都是道安在負責,但是這是實驗室性質的技術中心,向來是誰有技術誰說話硬。
按華國的話來說,克雷默是丹麥信息技術中心的一把手,這個事實是毋庸置疑的,隻是這個一把手不愛管事而已。
“這是你們的房卡,我和我的同事聯係過了,新加坡考察團會在下午三點到達丹麥,到時候他會將他們的房間安排在你們房間旁邊。”布魯恩將一打房卡遞給鄭國鋒。
鄭國鋒笑著道謝,然後目送布魯恩離開。
“主任,我看到剛剛與克雷默先生交談的也是兩個亞洲人,會不會是日本或韓國人?”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小王,如果有可能的話,你去打聽打聽。”
“是,主任。”
被同胞認成日本或韓國人的林易現在的心情可算不上好。
兩個頂級實驗室科研人員見麵會發生什麼?
很簡單,炫耀唄。
傳說中沉默寡言以嚴肅示人的克雷默教授從丹麥信息技術中心的曆史一直說到他們最新的信息集成技術。
講得那叫一個神采飛揚,唾沫橫飛。
“我們中心最新的信息集成技術是信息傳播速度是現有的兩倍,它一旦投入市場,將對整個信息領域,特彆是對互聯網行業產生地震式的巨大影響。我敢說這項信息技術,是當下最先進的,就算是美國的信息實驗室,也不一定能拿出可以媲美的技術。”
“傳播技術的正常更新換代。”換句話說,算不上創新。
“步子不能一下子邁得太大,不然一旦發生事故,就不可收拾了。”克雷默笑眯眯地回擊道,這是在影射林易太陽能電池板的事了。
“這個話我在機場跟丹麥媒體人員說了一遍,沒想到到了信息技術中心還要重複一遍,科研項目和商品是兩個概念,項目出了實驗室投放市場,就是商業行為了。”言下之意,你一個科研人員的水平和你們媒體差不多,這還要我解釋。
還要,代理商不是你們的人嘛,說我步子邁得大,把攤子鋪這麼大的是誰的人,要我來收拾爛攤子還好意思說。
克雷默冷哼一聲,“信息傳播已經是一個成熟的技術了。我想一個成熟的科研人員不會沉浸於媒體所謂‘開場性、顛覆式’這種形容的錯覺裡,技術突破並不比開創一種新技術容易。”
呦,這是說林易被媒體抬得高了,連常識都不懂了。
霍克和何群各自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霍克甚至有些懷疑人生了,林研究員也就算了,畢竟在機場已經見識過他的口才,但是克雷默先生……
霍克發誓,他上次見到的克雷默先生真的不是這樣的。
他印象中的克雷默先生與所有傳統的科研人員一樣,高傲,對瑣事不屑一顧,話不多,嚴肅沉默。
這個一句話能說出三重意思的人,真的是他認識的克雷默先生嗎?
他覺得如果自己不開口,兩位偉大科學家關於誰的實驗室更加厲害,誰的科研項目影響更大這場爭論能一直持續到今天晚上。
他乾咳一聲。
沒人理他。
他再次乾咳一聲,在兩人說話間的空隙中連忙插話,“克雷默先生,林先生,我想我們都是合作關係,不是嗎?”
克雷默和林易詭異地沉默了一分鐘,他怎麼會和克雷默(林易)吵起來?兩人同時乾咳起來。
“丹麥信息技術中心不愧全球尖端信息技術的代表,了不起了不起。”
“哎,辛普森實驗室是國際頂尖材料實驗室,您的新能源中心的太陽能電池項目更是顛覆能源行業的項目,這才是真的了不起!”
誰說科研人員不善言辭,這是沒有遇到地位實力相當的同行。
爭也爭完了,好話也說了,兩人嚴肅起來還是能迅速進入工作狀態的。
丹麥信息技術中心雖然以信息技術著稱於世,但是在丹麥的地位卻像個小型的國家科學院。
很多涉及國家產業發展的技術和行業,他都有涉獵,當然大多是以名下控股公司的名義進行,譬如拿下辛普森實驗室新能源中心的太陽能電池項目的代理權。
“我的同事道安出麵與拉斯馬森交涉過,因為一歐元的賠償款,我們推斷出他的目的不是金錢,所以道安換了一個策略。我們從人類發展角度和他講,新技術的發展必定不是一帆風順的,火車會脫軌,飛機會失事,但我們不可能因此呼籲群眾不去坐飛機,不去坐火車。我們告訴他他的這種行為會對太陽能能源行業發展造成很大的阻礙。甚至可能讓這條路多走十年。但是很不幸,他還是堅持要訴訟。”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無私的鬥士,我隻能說,他是個太過固執的鬥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