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一時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仍舊是那白衣男子關心道:“姑娘家中可還有什麼人嗎?”
李凝下意識地答道:“我有一個兄長, 他今年三十、不, 也可能是十六七……”
她說著, 忽而想到李澈死在她眼前的場景, 臉色一白,連那白衣男子一行問了她什麼話也沒聽見,呆立原地。
紅衣少女伸手在李凝眼前揮了揮,奇怪地說道:“大白菜, 你說她長得這麼好看, 人怎麼是個傻子?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 說話顛三倒四的。”
白愁飛隻覺這話有歧義,蹙眉看了一眼周遭圍觀的人群,沉聲說道:“莫要胡說,這位姑娘衣料稀罕,首飾貴重, 應當是官宦人家出身, 可能是和家人走散了,春時易病, 我們先找個地方讓她歇一歇,換身衣服。”
紅衣少女溫柔出身江湖世家, 一貫想什麼說什麼,這會兒不大高興了, 便道:“我看她就是個傻子。”
說是這麼說, 溫柔還是推開白愁飛, 拉著李凝的手帶她朝著人群外走, 有誰盯著看就一眼瞪過去,不多時四人便到了一處客店前。
李凝這會兒有些醒過神來了,連聲說道:“請姑娘放開我,我要回家了。”
溫柔仍舊抓著她的手腕,搖搖頭說道:“你既然記得家在哪裡,乾什麼要這麼折騰我們?何況你傻得有鼻子有眼的,又長得這麼好看,汴京城壞人很多的,在你沒找到家人之前,可不能離了我們。”
李凝知道她是好意,實在推不過,隻好跟著她去換了衣服。
說來也是巧合,她當年在大夏皇宮少有素樸的裝扮,那日是在浮雲畫舫上,穿得比較簡單便於行動,也沒什麼明顯標識。
溫柔去買了一套成衣來給李凝換,她喜歡紅色,買的也是紅衣,隻是成衣的料子畢竟要差一些,即便是特意買了成衣鋪裡最貴的衣裳,和她身上紅得似火的霞雲緞也不能比。
白愁飛和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沒有跟進客店裡,溫柔倒是一點都不避諱,坐在桌邊撐著頭看她換衣裳。
李凝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背過身去,卻聽溫柔發出一聲毫不掩飾的讚歎之聲,“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漂亮的人。”
李凝連忙裹上中衣,這才自在了些,小聲地說道:“姑娘也是很漂亮的。”
溫柔頓時笑出了十分的真心,她笑眯眯地說道:“雖然知道是假話,但從你這樣的美人嘴裡說出來,我還是很受用的。”
李凝把衣裳穿好,這才有機會見到了鏡子,這裡的鏡子不比大夏纖毫畢現的銀光鏡,卻也照得清楚,李凝發覺自己麵相確實變得稚氣了許多,像她十三四歲的模樣。
溫柔又抓住了她的手腕,不忘把換下來的衣裳團成一團讓李凝自己一隻手抱著,就這麼把人拉出了客店。
李凝急忙把內裡穿的小衣裹在裙裳裡麵,出了客店才剛剛裹好,她有些不大自在地掙紮了幾下,知道溫柔說不通,便把目光落在一看就在這三人中很有話語權的白愁飛身上。
她還沒開口,溫柔就嚷道:“你彆看他呀,是小石頭救你上來的,他隻是點了幾指頭讓你把水吐出來。”
李凝眨了眨眼睛,朝著那個被稱為小石頭的年輕人看去,見他生得頗有幾分俠氣,身上的衣裳確實要比那個穿白衣的男子濕一些,連忙對他行禮,道:“多謝少俠救我,還有這位公子。”
年輕人有些無措地摸了摸後腦勺,紅著臉道:“我叫王小石。”
白愁飛微微笑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聽溫柔說道:“我叫溫柔,就是溫柔的那個溫柔,他叫白愁飛,我叫他大白菜。”
李凝點了點頭,溫柔的態度十分明顯,便是不想她與那個姓白的公子說話,她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我姓李,剛才是一時糊塗了,我要回家了,幾位救命之恩,來日定上門拜謝。”
她又行了一禮,溫柔看了看她,納悶地說道:“你怎麼隻報個姓,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你真的記得家在哪裡?汴京城裡勢力很多的,你要是迷了路走到彆的地方去,當心叫人拐了去甜水……哎!你長得這麼好看,又姓李,該不會是近來當紅的李師……”
她話還沒說完,白愁飛就打斷她道:“成日裡嘴上不把門,那也是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