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一個來曆不明的高手。
黑霧似乎也清楚這個道理,他從窗台上躍下,誰也看不清他的動作,隻覺一眨眼的時間他就掠到了李凝的床前,也給宮九讓出了離開的空位。
臨走之前,宮九頓了頓,說道:“再美的美人看久了也會膩,如若前輩……”
黑霧笑了,說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宮九點了點頭,說道:“西方羅刹教主。”
黑霧慢慢地說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有一個兒子,他已經看中了這位姑娘。”
以玉羅刹的閱曆見識,即便床榻上的美人當真很美,也不一定能夠收攏他的心,可換成年輕人就不一樣了,宮九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宮九離開了。
玉羅刹低下頭打量著床榻上的李凝。
平心而論,如果他再年輕上二十歲,那麼明天羅刹教就要多出一個夫人,即便是他的親兒子也無法和他爭,但他現在已經老了,又或者說,他已經不再是會為美色動心的年紀了。
想想如果是他年輕的時候得到這樣一個美人,什麼劍道生死大約都可以放到一邊。
玉羅刹輕輕地把床榻上的美人抱起,他甚至沒有點她的穴道。
李凝睡得並不安穩。
但她不僅沒聽見一絲響動,就連被抱起的時候,她也是以一種平躺的姿勢睡著的,連一絲異樣都沒有。
然後她就醒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身邊躺著的人絕不陌生。
西門吹雪堪堪在她睜眼前醒覺過來,於是看在李凝的眼裡,就成了他躺在邊上睜著眼睛看她醒來。
幾乎是同時,清晨的京城天空上迅速地聚攏起了烏雲。
李凝什麼都想通了。
白衣公子——西門吹雪一貫穿著白衣,做派除了像個劍客,也像個公子哥。
兩百萬兩銀票——萬梅山莊來曆不明,但極為富庶。
悄無聲息——她的武功還沒恢複,以西門吹雪的武功,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
在雷霆即將打碎屋頂的前一刻,西門吹雪冷靜地說道:“你又中毒了。”
李凝的注意力立即被轉開,她驚聲說道:“我昨天剛看過大夫。”
西門吹雪仍舊很冷靜,說道:“配不出解藥的大夫。”
李凝幾乎要忘記自己還躺在西門吹雪的床上,但她隨即就醒過神來了,立刻掀開被褥,好在她這幾天都是和衣而眠,身上穿著白日裡的裙裳。
西門吹雪冷靜地看了一眼屏風上的衣物。
意料之中地不見了。
西門吹雪在視線裡,紅袖刀在衣袖裡,李凝瞪著西門吹雪,如果不是想起他先前的救命之恩,她早就像這些日子以來計劃好的那樣,一道天雷劈把人劈死了賬。
西門吹雪並不起身,隻道:“不是我把你帶來的,門可能鎖了,你可以把門砸開。”
李凝挪著步子平移到門邊,手在身後推了推,門果然是在外麵鎖起來的。
她仍舊有些警惕,說道:“怎麼會有人……”
西門吹雪說道:“最近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出現在麵前,自稱是我父親,他想阻止我與葉孤城一戰。”
送女人隻是其中一件。
李凝也不知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她擰著眉頭推了推房門,又不敢背對著西門吹雪,隻好咬牙狠狠向後一踹,將房門踹開。
西門吹雪指揮她道:“向北走第三間房,裡麵有我的衣服。”
李凝連忙跑了出去。
不多時,幾件衣服從窗口被扔了進來,李凝露出一個腦袋來,小聲地叫道:“外麵沒人,我走了!”
西門吹雪住在客店裡時曾經曆過一次令他印象深刻的捉奸,他還記得奸夫臨被捉之前也是這麼叫的。
他看了一眼李凝的半個腦袋,冷靜地嗯了一聲。
李凝鬆了一口氣。
此時外間天將亮,李凝用了這輩子最快的速度飛掠離開,直到急急忙忙出好遠,才有些回過神來。
如果她沒記錯,西門吹雪的住處似乎是京城裡頗有名氣的那家糕餅店“合芳齋”。
江湖上一直沒人找到西門吹雪,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閉關,大約是沒人想得到西門吹雪會藏在一家糕餅店裡。
李凝為自己的無妄之災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