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情況下, 李凝都是刀比腦子快的。
好在她很少真正遇上殺人現場, 這一次雖然刀快了一點,但並沒有惹出禍事來。
片刻之後, 李凝坐在椅子上,略有些好奇地伸著腦袋看向正在把失血過多昏迷過去的斷臂少年捆起來的任夫人。
任夫人的手法很熟練,這讓李凝想要幫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少年的斷臂傷處血流不止,任夫人沒有替他止血的意思, 李凝看了兩眼,反倒是病榻上瘦弱得要命的任老爺略抬了抬頭, 從喉嚨裡咕噥了幾聲, 任夫人便冷著臉走過去,替少年點了幾處穴道, 暫時止住了血。
李凝總覺得自己撞破了鄰居的家仇, 尷尬得不知道怎麼是好,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地說道:“我是不是該離開這裡?”
任夫人半帶沙啞的聲音響起,“讓姑娘見笑了,隻是如今我們夫妻實在也沒有什麼法子和外界聯係上……還是要麻煩姑娘替我們走一趟。”
李凝連忙點點頭,說道:“這是一定的,我現在就去替你們報官。”
任夫人即便還在傷心, 也被她逗得笑出了聲, 說道:“李姑娘難道現在還不知道,我和夫君二人是被人軟禁在這裡?外子任慈,是丐幫的幫主。”
李凝立刻想起城中隨處可見的乞丐來。
她猶豫了一下, 指著昏迷的少年說道:“這裡的乞丐,都是他的人?”
任夫人歎道:“姑娘聰慧。”
李凝很少被人誇聰明,她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說道:“那我要去什麼地方找丐幫的人來?還有這個人,他是你們的兒子?”
任夫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他是我們收養的一個孤兒,我們教他讀書習武,本就是想培養他做丐幫的下一任幫主,三年前外子突然病重,本來是在這裡養病,後來就成了軟禁,今日他來說是送藥,可什麼情形姑娘也看見了。”
李凝稍稍有些安下心來,這說明她沒砍錯人。
病榻上的任慈幫主十分瘦弱,幾乎就是一張皮包著骨頭,三年前他剛剛病重的時候,也請過不少大夫,那麼多大夫都沒看出來端倪,李凝自然也不懂,但她仔細看了看任慈的臉色,便皺眉道:“任幫主不像是病。”
任夫人輕聲歎道:“姑娘看看我的臉就懂了。”
她將麵上的黑布連同眼紗一起取下,露出一張……被毀得幾乎看不清原貌的臉。
若是常人,定然要為之驚駭,但李凝的關注點卻和常人不一樣,她一眼就看到了任夫人也同樣瘦削的臉,除了那些可怖的燒傷之外,就和病榻上的任慈沒什麼區彆。
任夫人看了一眼昏迷的南宮靈,淒然笑道:“自從被軟禁在這裡,除了後院裡每個月送來的一小袋米,我們沒有其他可以吃的東西。”
任慈在江湖上也算一方巨擘,被人軟禁至今,一年多的時間裡,卻唯有稀粥可以裹腹。
南宮靈倒也不是窮到這個份上了,而是忌憚任慈,即便他中了毒隻能躺在床上度日,他也怕他留有餘力,在費心布局掌控丐幫的同時,三年時間裡,他也在不斷地用饑餓消耗任慈的武力。
李凝越聽越氣,忍不住提刀上前,一刀背抽在南宮靈的臉上。
南宮靈即便還在昏迷,臉色也忍不住痛苦地猙獰了起來。
這一次任慈倒是沒有咕噥,而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李凝的到來無論對於任慈夫婦還是南宮靈都是一個意外,她來時隻是個抱著孩子的柔弱姑娘,南宮靈布在附近的暗棋也沒懷疑她,甚至還起意想要不軌,最後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全都被李凝劈成了焦土,南宮靈本來可以命人來下毒,但一直聯係不上人,才親自過來了一趟。
事實證明這個少年的腦子發育得不是很好。
暗棋全都沒了消息,他竟然也敢直接上門殺人,被李凝撞了個正著。
在征得任慈同意之後,李凝毫不客氣地廢掉了南宮靈一身武功,原本她一隻腳已經走出門了,想了想覺得不對,又折返回來,把南宮靈的兩條腿打斷了。
任夫人並不覺得殘忍,隻覺得驚訝,李凝連忙解釋道:“我要出城去找丐幫的人,沒個兩三天回不來,就算廢了武功,他畢竟……”
畢竟還是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任家夫婦這個樣子,萬一被他掙脫了繩索,不也是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