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這個時機動手,李澈自然有李澈的考量。
倘若漢室尚有一絲希望,張超以一地郡守的身份去打臨近郡縣,都是一樁大罪,然而如今的漢室已經不再是昔年的煌煌帝國,各地郡縣人馬都握在士族手裡,隻要先一步占下徐州,就算朝廷真的派人來問罪,隻要張超扛得住,根本沒人會和他硬碰硬。
兩郡之地,六萬人馬,糧草齊備,沒有長線作戰的準備,即便兵力足夠,沒有一年半載也打不下來。
正在這時,北邊傳來消息,報稱袁紹奉天子詔率領關東聯軍與曹操合兵,檄文天下,請各鎮官兵共興義師,討伐董卓。
袁紹出身極高,祖上四世三公,聲名赫赫,按家世,唯有同為四世三公的弘農楊氏能與之並論,然而楊氏一身安危係於漢室,又沒什麼可用的人才,實打實強大的袁氏才是金字招牌。
袁紹登高一呼,各鎮諸侯齊齊響應,從他親弟袁術到冀州刺史,豫州刺史,兗州刺史,另有十幾位郡守率兵趕到,少則一兩萬兵馬,多則三四萬人,齊奔洛陽城。
聲勢很大,但李澈並不擔心,三五十萬義軍的糧餉花銷不是小數目,袁紹作為義軍首領,卻也不會花這個冤枉錢,董卓隻要據城而守,要不了兩三個月,義軍也就散了。
顯然董卓也明白這個道理,西涼鐵騎死守洛陽不出,長沙太守孫堅倒是一員名將,自請纓去攻打汜水關隘,不久因軍糧延誤,導致軍心渙散,戰敗於華雄之手。
後有猛士關羽溫酒斬華雄,引得戰神呂布親出,隨後關羽與兩個兄弟鏖戰呂布,將其驚走,義軍一時聲威大振。
張超有點慌了。
拿下堂邑之後,他馬不停蹄地屯糧征兵,得兵馬共計八萬,打徐州十分夠嗆,陶謙本身就是打過黃巾的猛人,手底下兵馬雖然少一些,但個個身經百戰,戰力直逼董卓的西涼鐵騎,他的八萬人馬水分極大,戰力卻要打個對折,他根本不敢在這個時候去和陶謙拚命。
原本按照他的思路,李先生說義軍至少要打一段時間,他把堂邑收攏到手,再休養生息練兵,至少把新兵練出個人模樣來,趕在義軍回程之前拿下徐州,他也就穩了,可如今義軍眼看著就要攻破洛陽,他還在這乾曬著呢!
張超滿腹心事去找李澈商議,又被灌了一腦袋水回來。
李澈想下徐州,根本沒往硬碰硬那裡琢磨,徐州本被黃巾占據,陶謙從黃巾軍手裡打下了徐州,才獲封徐州牧,他在徐州可謂人人愛戴,徐州兵馬個個恨不能為君死,這樣的情況下,拿張超的那點人馬去拚,簡直就是雞蛋碰石頭。
李澈派人去聯絡了距離徐州不遠,最大的一夥黃巾軍。
這夥黃巾軍號稱地公將軍之後,首領也姓張,對外不稱名,自稱張三,手下兵馬近萬,近年來被陶謙打得挺慘,隻能率軍占下吳郡的一塊地盤,和陶謙隔州對峙。
離了徐州,張三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裡去,吳郡是人口大郡,地主豪強眾多,小一點的坐擁幾千護院,大士族一旦征兵,一下子就能征兩三萬!
種地種不出那麼多糧食,想搶又沒有好下手的對象,自從到了吳郡,這夥落難黃巾幾乎沒吃飽過肚子。
黃巾軍是真的慘,坐擁民心大勢,卻在首領病逝以後四分五裂,各地作戰,幾乎聚攏不到一起去,更彆提下州占府這樣的事情,這和世道有關,黃巾軍農民出身,能坐上高位除了靠資曆就是靠一些不成文的小聰明,少有真正有能力的統率者,導致在占據了極大優勢的情況下還被打得猶如喪家之犬。
李澈聯絡的當然不是張三,而是張三手底下的幾個將領,張三這人自認是黃巾首領後裔,自然不會和張超這樣的官員合作,他手下的人就不一樣了。
誰都不想餓肚子,誰都想風風光光衣錦還鄉,萬數的黃巾軍又怎麼樣?沒了張三這個首領,黃巾軍就能改頭換麵成為一郡官兵,這等好事簡直求都求不來!
張三從死之後,幾個將領立刻收攏了底下人手,把李澈說的利弊掰開揉碎了講,從白天直講到傍晚。
沒法子,一群大字不識幾個的老農民,能聽懂人家文縐縐的話就怪了,就連他們,也是理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說通了之後,除了一小部分張三的鐵杆支持者不能接受之外,絕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這事可以乾,畢竟那邊開的條件太好了,彆的不說,光是清白戶籍和一日三餐這兩點就已經足夠誘惑。
要知道這會兒大部分百姓都是一天一餐,除了下地乾活的人可以吃兩餐之外,老弱婦孺幾乎都是喝碗稀粥糊糊嘴,儘量躺著不動彈,勉勉強強生活下去罷了。
而張超的軍隊,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