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正趕上副將周瑜過來,趙雲便笑道:“將軍剛才飲了些酒,已經睡了。”
周瑜不奇怪孫策喝酒,就是他給孫策出的主意,他奇怪孫策怎麼沒灌醉人,反倒自己躺平了,隻是這話不能和趙雲說,他也笑了笑,說道:“看來伯符喝不過子龍,待閒暇了,我也試試子龍的酒量。”
趙雲搖搖頭,說道:“子龍也醉了,隻是醉得不大明顯。”
周瑜不信,趙雲麵皮白皙,眸正神清,身上雖有些酒氣,卻不像旁人那樣目光渙散,腳步虛浮,至於孫策,平時口口聲聲自號酒中霸王,結果隔著軍帳都聽見他的鼾聲了。
孫策睡了,周瑜自然也不準備去打擾他,他和趙雲一起從軍帳出來,琢磨著不如開誠布公和他談一談,假如趙雲和甘寧真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日後少讓他們見麵也就是了。
趙雲還真沒想到周瑜會為甘寧的事情來詢問他。
也許當真是因為那一點酒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周瑜和盤托出了連日來的謹慎考量。
周瑜哭笑不得。
說實話,趙雲其實並沒有勾心鬥角的心眼,他所做的事全憑往日經驗,公孫瓚帳下內鬥,是因為公孫瓚早年和近年對人才的需求不同。
早年守衛北疆需要的是武將人才,能入白馬義從,最重要的是個義字,趙雲正趕上這一批白馬義從的尾巴,後來公孫瓚決意爭霸,招攬來的謀士自然把他當成主公,為他謀算利益,即便是武將,也是奔著他的實力來,義和利天然對立,趙雲半新不舊,夾在中間自然不尷不尬。
李澈帳下則完全沒有這個方麵的對立。
太史慈和孫策情同兄弟,孫策手下的兵馬還有不少是太史慈練出的兵,如今太史慈遠在北疆,孫策和家將之間自然沒什麼矛盾,至於降將和新來的一批武將,就更沒有說話餘地了,更何況,內鬥的原因大多時候在於主公沒能協調好,公孫瓚既要義也要利,世上沒那麼多兩全事,到了李澈這裡則不同,全軍向利,彆說內鬥,今天兩個武將打了架,明天兩人一起去認錯,何苦來。
周瑜還給李澈舉了個例子,張邈帳下的降將裡有個人和張郃手底下的兄弟不合,兩人見麵就吵,一言不合就打,沒幾天被人上報給李澈,李澈就讓他們一起住,穿一條褲子,一個人出去把褲子穿走了,另一個人隻能在房裡等,兩個人整天為了褲子打架,誰出去都帶著一身傷,沒過多久這兩個人就痛哭流涕去找李澈,表演了個原地做兄弟。
後來軍中就很少有矛盾再發生了,畢竟誰也不想和彆人穿一條褲子。
趙雲和甘寧之間的矛盾之所以那麼引人注目,背地裡少不了一些想看熱鬨的人起哄。
不少人開了盤口,賭這兩人什麼時候穿一條褲子。
從周瑜口中得知真相,趙雲……鬆了一口氣,畢竟他雖然不是什麼講究的大族子弟,卻也不想和彆人穿一條褲子。
話到此處已經算是說開了,趙雲向周瑜保證,明日便去向甘寧道歉,至於接不接受,趙雲相信甘寧應該也不想和他穿一條褲子。
之所以要明日才去道歉,是因為甘寧並不住在城中,他是水賊出身,練的是水軍,曹操久居江東,練得一支好水師,想戰勝水師,自然要用更強的水軍來打。
趙雲目前是個雜號將軍,不帶兵,隻跟著其他將軍練練新兵,平日裡事情不多,周瑜倒是很忙,不多時就有人來報,說主公到了。
趙雲下意識地想退下。
周瑜卻笑道:“正好子龍來了這麼久還沒見過主公呢,一起去見見吧。”
周瑜說話客氣隻是他一貫如此,實則一個雜號將軍是沒什麼拒絕餘地的。
趙雲隻得應了一聲。
城中屯兵不過三千,徐州軍主力大多都在戰後回歸各郡縣了,城外荒村還駐紮著三萬兵馬,但一旦遇到戰事,這些兵力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起來。
因為李澈專門修了一條軍道。
軍道平日裡用來押送糧草物資,戰時卻能發揮巨大作用,幾乎所有的軍營都建在軍道附近,李凝看中的就是一塊距離軍道不遠的地盤,往來方便。
那塊地是孫策近衛營的駐紮之所。
李澈發話,自然沒有旁人不滿的餘地,周瑜壓根就沒問那塊地騰出來要做什麼,便應道:“這幾日天晴,正好讓他們騰出地方來,近衛營隻有五百個人,去和其他營擠擠也就行了,倒也省得出城。”
李澈點了點頭,說道:“五日之內搬走,再調一批人手來,把這塊地圈起來,蓋高牆,隻留一側出入。”
周瑜疑心李澈要在城中建牢房,但他什麼也沒說,立刻記下。
事情交代完,李澈忽然看了一眼趙雲。
趙雲心頭一跳,莫名有些發慌,難道是他偷看主公內眷的事被人發覺了?
李澈收回了視線。
方才離得遠,以為是個小將,離得近了再看,至少也得二十往上了。
年紀這麼大,肯定有妻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