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27)(1 / 2)

遠在江東的曹操並不知情。

他近來在江東大肆收攏地皮,不僅補足了李澈那裡的虧空,連帶著江東軍至少三年的軍費都有了。

曹操是個很在意身份的人,他一貫以世宦子弟自居,雖不避諱出身,卻也不大願意時時刻刻被人提醒,拿下江東之後,他對境內豪族的手段並不激烈,大部分的陰私是在背地裡乾的。

比如實在缺軍費又籌不到,隻能派遣精兵去悄悄挖墓,美其名曰摸金校尉,又比如想收拾看不順眼的人,卻找不到理由,他就夢遊砍人,醒來跟人說是夢裡殺人。

這種小心思聰明人懂的都懂,他手底下多是聰明人,就像他本人打出的旗號,奉天子以令不臣一樣,是塊遮羞布,勉強遮一遮。

但現在,他覺得這塊遮羞布沒什麼必要披在身上了。

曹營很快就完成了從漢室權臣到叛逆亂黨的轉變,不過曹操養了天子也有幾年了,近來天子似有所覺,乖巧得像個即將挨宰的小兔子,每天惴惴不安,曹操也懶得嚇他,為了安撫他,便把先前答應給曹丕的小喬又送給了天子。

天子安心了,他倒不是缺這一兩個美人,曹操還肯給他送美人,正是說明了一個友好的態度。

朕還能再苟幾年!

想到這裡,天子又精神了一些。

作為一個年輕人,成日裡想著苟其實也挺奇怪的,尤其他自小聰慧,如能在一個正常的皇朝長大,未必不會是一代明君,但現如今天下七分在李,三分在曹,等收拾了涼州逆臣,很快就要輪到曹操,曹操要是想降,必然會把他這個前朝天子當成禮物,他要是不降,他就還能再苟一苟。

曹操的態度很明顯是傾向於不降的,天子放心地收下了美人。

然而曹操本人卻不怎麼想,他很矛盾。

一時想著算了算了,兒子都在人家手裡了,他也老了,還能再過幾年?一時又覺得自己半生勞碌,掃蕩江東,遠征袁紹,帳下文臣武將個個出彩,辛辛苦苦打下這點基業,除他之外,誰還敢和李澈一爭?往後青史留名,他難道要留一段投降的結局?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年輕時候那麼多困難都走過來了,更占長江天險,臨老臨老了,非要這麼沒出息,不戰就降?

曹操的矛盾被他帳下的謀士們看在眼裡,然而這時誰也不好去勸,若曹操最後還是降了,身為曹營謀士,勸過曹操拒降,反倒給自己找麻煩。

涼州的韓遂就比曹操堅定得多。

他經營涼州幾十年,已然把這一畝三分地看作自家地盤,涼州地廣人稀,除了點好馬,沒啥好東西,中原亂世他也看在眼內,並不去摻和,滿心認為就算改了朝,換了代,他也能在涼州安安生生地做個西涼王,卻不料橫空出世一個李澈,天底下的地方沒有不想要的,硬生生要把涼州這塊地從他手裡奪去。

他要是像馬騰那樣軟骨頭,這麼多年白在涼州作威作福了。

李澈這一次倒是給了涼州一個喘息之機。

快要過年了。

冬日不適宜行軍打仗,涼州苦寒,將士也許早都習慣了,但李澈的大軍多半是南人,熬不住涼州的嚴冬,他也不打算費事,隻待來年再說。

韓遂也明白這個道理,主動出擊了數次,都沒能攻破經由李澈數次改造的守城布置,隻得作罷。

徐州的冬天不算難熬,至少比李澈待過的大部分地方好得多,但他仍然不願意走動,除了年夜時開了一場文武宴,便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待在宅院裡過冬。

文武宴規格不高,有資格赴宴的至少也是甘寧那一級彆,就這樣,還分了裡席末席,末席乃是堂外席,從宴會正廳延伸出去的席位,一路排了很遠。

因為這一次征遼東時關羽立下的功勳,劉備張飛兩兄弟得以蹭上了末席,關羽在裡麵喝了幾杯酒,便借口有事走了出來。

外間席上大多數是沒什麼功勳,也沒什麼兵力人脈的小官小將,見到關羽,紛紛上前來敬酒招呼,關羽不大在意地應答幾句,徑直走到了自家大哥三弟麵前。

和眾人的豔羨不同,劉備除了為關羽高興,也有一些自傷的感情在裡麵,他不止一次地懷疑過自己這麼些年是不是耽誤了二弟三弟,先前顛沛流離時誰也不會多想,但如今想來,二弟三弟那樣放在李公帳下都分外出彩的人才,跟著他時卻隻能領幾萬的兵馬,占不大的地盤,就這樣,還要時常被人驅逐。

玄德無能啊!

酒入愁腸,化成英雄淚,劉備喝著喝著就有些想哭。

就在這時,關羽端起了桌上的酒壇,鳳目一睜,道:“大喜之日,當徹夜歡飲,兄長何故傷神?”

劉備抹了一把臉,接過酒壇,心情一暢,笑了幾聲,大聲說道:“好,喝酒!”

劉關張兄弟三人在末席痛飲,裡間席上,立了首功的太史慈得以攜家眷赴宴,嬌妻幼子圍在一處,和旁人家女眷說話,頗有幾分年夜的溫馨熱鬨。

有那平日裡比較浪的,愛妾美婢左擁右抱,也不失樂趣。

這個時候,仍舊單身的就很顯眼了。

偏偏大部分的人都沒有那個自覺,不少年輕武將和自家兄弟喝得痛快,時而吹噓,時而大笑,全然沒有發現自己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

周瑜的視線從女眷席上收回,看了看拎著個酒壇的孫策,不由微微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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