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才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孫兄客氣了,誰不知道江南書院就是附近最好的書院了,那裡頭不考中舉人都沒辦法當老師,比我們幾個可強多了。”
其餘人也紛紛稱是,江南書院的名頭,就是才剛剛開始讀書的趙九福也是知道的,這個書院立足於江南,已經有近百年的曆史,是開朝時期宰相告老還鄉之後建造的。
孫老爺卻哈哈一笑,搖頭說道:“江南書院好自然是好的,但畢竟學生多,哪像是現在,你們這麼多人來教他,每個人能露出一兩分,就讓這孩子受益不儘了。”
趙九福在旁邊聽著,倒是明白為什麼家境相差甚大,胡秀才等人與他的關係卻十分不錯了,這位孫老爺十分會說話,拍馬屁的技術高超不已,一下子就讓文人們喜笑顏開。
話說到了這份上,幾個人也不再推辭,紛紛問那孩子有什麼想問的,趁著這會兒大家都在,至少能起到一個查漏補缺的作用。
那孫耀祖臉色看著有些高傲冷淡,對著胡秀才他們卻也尊敬,做了揖禮之後問出幾個問題來,聽起來這位已經讀完了千字文,已經在學《論語》了。
趙九福上輩子學過一些論語,依稀還能聽懂一些,胡誌勇就完全雲裡霧裡,兩眼迷蒙不知所謂了,最後隻能靠在師弟的耳朵旁邊嘀咕道:“他就是愛現,總覺得自己了不起,都不帶正眼瞧一下彆人的!”
大約是胡誌勇說話的聲音不那麼低調,那邊的孫耀祖朝著這頭看來,他整個人都很瘦,皮膚帶著一種奇異的蒼白,劍眉鳳眼,顯得有些男生女相,俊秀是俊秀,卻有一些孱弱的感覺在,一眼看去總覺得身體不太好。
孫耀祖的眼神從胡誌勇身上略過,最後落到了趙九福的身上,似乎有些意外這裡還有一個小豆丁在。
趙九福下意識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這幾乎是他麵對大人時候的麵具了,下一刻,胡誌勇扯了他一把,低聲喊道:“不準對他笑,我們才是一夥兒的。”
那頭的孫耀祖注意到他們倆的官司,微微挑眉轉過頭去,不再看他們了。
孫耀祖不看了,那個孫老爺卻發現了趙九福的存在,笑著說道:“這是哪家的孩子,長得真是玉雪可愛,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的。”
在場的人都習慣他的說話做事方式,胡秀才開口說道:“這個孩子叫趙九福,是我新入門的學生,確實是有幾分小聰明。”
那孫老爺倒是來了興趣,笑著招了招手,讓趙九福走到身邊看了又看,打趣著說道:“我就說呢,這孩子長得比我家耀祖還要好,一看就不是你們幾個能生出來的種。”
胡秀才怒視著亂說話的人,吹著胡子說道:“在孩子麵前瞎說什麼,嘴上沒個把門。”
孫老爺卻笑嘻嘻的說道:“既然你說有幾分小聰明,那肯定是聰明的不得了,孩子,你讀書多少時日了,已經讀了哪些書?”
趙九福如實回答了,那孫老爺一聽倒是驚奇起來,笑著回頭看著孫子說了一句:“耀祖,你看這兒出了個更聰明的,你五歲的時候可還沒有讀千字文。”
孫耀祖也忍不住多看了趙九福幾眼,他身體不大好,三歲那年生過一場大病,五歲才略好了起來,那時候才剛開始讀書,千字文沒記錯的話,他似乎是七歲才開始讀的。
“小後生,不如老夫也來考考你,若是你能回答上來,這份見麵禮老夫可得多給一些。”孫老爺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子,笑著說道。
趙九福自然不會推辭,這位孫老爺想了又想,終於開口問道:“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後麵接著的一句是什麼?”
趙九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問題這麼簡單,就直接回答道:“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背到這裡,孫老爺就滿臉笑容的說道:“夠啦夠啦,後頭老夫也不記得了,能背到這裡,可見千字文是讀的不錯了。來,拿著。”
趙九福手中被塞了一個荷包,那荷包居然是金絲銀線的,上頭繡著的五福臨門的圖案十分喜慶,光是這做工就得花不少錢,更彆提這荷包沉甸甸的,並且沒啥聲響肯定不是銅板。
趙九福心中嚇了一跳,就聽見旁邊的孫耀祖不客氣的吐槽他爺爺:“爺爺,千字文您就記得這麼幾句,也好意思拿出來考彆人。”
孫老爺被戳穿了學識,倒是一點兒也不生氣,反倒是笑嗬嗬的說道:“爺爺雖然背不會,但聽還是會聽的,要不然怎麼每次聽幾位兄台文會,都覺得自己吐氣都文雅了一些。”
說完這話,他又說道:“耀祖,你跟小弟弟去玩兒吧,爺爺還有話要跟幾位叔叔說,彆太調皮,彆靠近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