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那個女子的時候,老陳氏原本驚喜的臉色也忍不住怔了一下, 下意識的朝著老四看去, 卻見趙老四臉頰漲得通紅, 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老陳氏嘴唇哆嗦了兩下, 旁邊的趙九福哪能不明白他娘的意思,在四哥回來之前, 他娘自然想著人活著平安就好, 但等人回來了,那婆媳天生就還是冤家。
他生怕老陳氏當場甩臉色給這位新進門的四嫂看,讓他四哥的麵子也下不去, 連忙扯了一把老陳氏的衣角,低聲說道:“娘, 四哥好不容易才回來, 肯定累了也渴了,咱們還是先進屋子說話, 外頭風大。”
老陳氏這才回過神來, 掃了一眼周圍看熱鬨的村民, 心中就算是再有不痛快也隻得先忍著, 她可不想讓被人看了笑話:“是是是,先進屋, 有什麼話進屋再說。”
說完這話, 老陳氏遞給兩個兒媳婦一個眼色,小陳氏立刻反應過來,笑盈盈的走過去說道:“各位鄉親, 今日我四弟剛回來,肯定有一肚子的話要同家裡人說,等過幾日說完了,咱們再招待大家,還請大家夥兒不要見怪。”
小陳氏話說得客氣,但關門的動作卻利索的很,連帶著趙老大趙老三也一塊兒去把驢車牽到了院子裡頭,周圍的人一瞧也沒繼續圍著紛紛散了。
倒是鄧氏眼中帶著幾分興奮,偷偷跟趙老三說道:“老三,你家四弟這是發達啦。”
趙老三剛才也哭的眼睛紅彤彤的,聽了這話也沒多想,歎了口氣說道:“發財沒發財都無所謂,人活著回來就好,咱們也進去看看。”
鄧氏撇了撇嘴,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趕緊跟著進門了,心中暗道四弟帶著這麼個女人回來,他們婆婆能高興到哪裡去,一看就是個病秧子。
屋子裡頭,老趙頭和老陳氏已經坐下了,趙老四拉著那個女人就要再次跪下磕頭,老陳氏卻一把把他攔住,皺眉問道:“先彆跪,老四,你帶回來的這個姑娘是什麼人?”
趙老四似乎有些瑟縮,但很快握住那女人的手說道:“爹,娘,孩兒不孝,這些年在外頭也沒混出個人樣來,要不是溫小姐舍命相救,孩兒怕是要客死異鄉了。”
一聽這話,老趙頭和老陳氏果然顧不得其他,拉著他的手追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九福在旁邊聽著,很快就梳理出前後因果來,大約就是他這四哥當年被退親,原本訂了婚的未婚妻攀了高枝,還在趙老四麵前耀武揚威冷嘲熱諷了一番,趙老四氣不過,又知道在家種地一輩子也彆想大富大貴,就憑著一股子怒氣離家出走找掙錢的路去了。
他這一走就是四年,一個無權無勢,也沒有特長的男人,理所當然吃足了苦頭還賺不到孫明銀子,連回家的路費都賺不齊。
在趙老四的口中,有一次在府城他生了重病,身邊也沒有個能照顧的人,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誰知道偏偏命不該絕約到了這位溫柔溫小姐。
溫柔性情良善,不但不嫌棄他一身狼狽還救了他,兩人日久生情,在外地就成了親,溫柔自小父母雙亡,不過是族中長輩還算好,照顧著她一個孤女長大成人。
兩人成了親之後,趙老四就想著帶著妻子回來,但想著自己沒錢沒銀子的,也沒有這個臉立刻回來,又在外頭待了一年,好歹賺到了一些銀錢才回來。
聽到趙老四差點客死異鄉的時候,老陳氏已經開始抹眼淚了,等聽到溫柔救了她,雖然還是對兩人無父母之命就成了親有所不滿,到底是不如方才那般挑剔了。
到了最後,老陳氏甚至拉著溫柔的手說道:“閨女,多虧了你我家老四才能回來,老身現在這裡謝謝你了,以後趙家就是你家,你可千萬彆見外。”
溫柔顯然有些不適應這種親近,但她並未避開老陳氏的動作,溫溫柔柔的說了一句:“婆婆,相公也是我的相公,當不得一聲謝。”
老陳氏見她談吐儒雅,暗道自家老四還是撿了個便宜,不然他現在這麼大的年紀,就算是回來找媳婦也不太好找,隻是這四兒媳婦看著身子骨太弱了一些:“這就好,那我以後就喊你一聲阿柔,阿柔,在屋裡頭不用帶著麵紗,我們這身體強壯著呢,不怕過了病氣。”
方才趙老四已經說過了,溫柔的病弱是從娘胎裡頭帶來的,看著身子不好,但隻要好好養著就是了,並不會過人,這些年也這麼過來了,所以老陳氏才敢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