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福微微挑眉,心中想著大約是兩人的名次相差甚大,他年紀小卻是第一名,這位師兄年紀小卻吊車尾,以至於心裡頭不平衡了。
於是他也就懶得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冷屁股,索性自顧自站在那邊,沒有人搭理他就自己默默背書,將周圍的人都當做了背景牆。
縣太爺進來的時候就瞧見這樣的場景,隻見趙九福的個子是這一批考生之中最矮小的,臉色卻最為鎮定,微微垂著眼皮子一臉淡然,就是他最喜歡的那種處事不驚的模樣。
縣太爺心中微微一笑,對他的印象更好了一些,等眾位考生行了禮才施施然叫起,還笑著說了一句:“不錯不錯,都是我戴河鎮出色的兒郎,本官預祝諸位學子前程似錦,有朝一日你們得了秀才功名,也就不用再向本官行禮啦。”
眾人都謙虛稱不敢,縣太爺微微一笑看向了趙九福:“這就是這一屆的縣案首,果然是年輕才俊,一表人才。”
“大人謬讚了,學生比起諸位同窗還遠遠不如。”趙九福也隨大流謙虛了一句。
“難得你少年成才,還能沉得住氣。”縣太爺又說了一句,順著這話茬又點了幾個人的名字,無一例外都是前十名之內 ,可見這位縣太爺看重的人也不多。
問完之後,縣太爺才開口說道:“四月府試,諸位還得繼續努力才是,本官特意準備了程儀,盼著諸位能為我戴河鎮爭光。”
每一年的府試,院試,都是各個府市縣鎮的較勁時刻,若是能出幾個出色的學子,不隻是名頭上好聽,當地的縣太爺考評也會更好一些。
正因為如此,這位縣太爺才會抽出時間來見這些連秀才都不是的學生,不然的話以他現在的地位,哪裡需要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送完了程儀,縣太爺也沒有久留他們,很快有人送了他們出去。
趙九福拿著自己的那一份走出衙門,那是一個繡工精致的荷包,拎著卻沉甸甸的,他心中有些猜測,卻見有人居然出了衙門就打開了荷包來看。
趙九福有些無語的看向那個人,這還在衙門門口,衙役都還在看著呢,那人直接看了不說,還對旁邊的人問:“我是一兩,你那個裡頭有多少銀子?”
幸虧他那同伴不是沒腦子的人,臉色不大好的回了一句:“無論多少,都是大人體恤我等的心意,吳兄,我家中有事就先走了。”
趙九福也趕緊走到老趙頭他們的牛車旁邊,生怕被那人抓著問有多少錢。
老趙頭這會兒倒是興奮的很,見他出來就笑著問道:“阿福,你見著縣太爺老人家了嗎?”
趙九福點了點頭:“爹,縣太爺大人一點都不老,看起來就跟大哥差不多。”
老趙頭一聽,笑罵道:“哎,人家年紀輕輕就是縣太爺了,你大哥白長了這麼多年紀還沒活明白,整天都要我跟你娘幫他拿主意。”
趙老四已經開始趕車往回走,聽見這話笑道:“爹,有您和娘在,我們哥幾個才放心。”
誰知道這馬匹拍在了馬蹄子上,老趙頭沒好氣的罵道:“老子辛苦了一輩子養大了你們幾個,現在媳婦也給你們娶了,房子也給你們造了,還得給你們操心一輩子才算了啊?”
趙老四無奈的向趙九福求救,趙九福立刻取出自己的荷包來,笑盈盈的說道:“爹,你看這是什麼。縣太爺給我們每個人送了程儀。”
“還真有啊。”老趙頭忍不住興奮起來,“咱們快走,等沒人的地方再打開看看有多少銀子,哎,怪道剛才一群家夥咋咋呼呼的。”
等車出了城走在了無人的小道上,趙九福才打開荷包一看,這一看他倒是驚訝起來,裡頭竟然放著十兩銀子,這年頭吃粗糧的話,一兩銀子就夠一個人生活一年了。
“我滴乖乖,縣太爺可真大方。”老趙頭忍不住說道。
趙老四也跟著說道:“可不是嗎,不過大約就是看重咱們阿福,剛才我聽見了,有的人隻拿到一兩銀子,也就是意思意思了。”
老趙頭頓時笑著說道:“可不得看重咱們阿福,他可是第一名呢。”
趙九福也高興,有這十兩銀子的話他去府城趕考一趟總是夠了,到時候再想辦法把金錠拿出來,這樣明年去考院試的銀子也寬鬆了,不用老趙頭一大把年紀了還出門給人做木工活,木工活是掙錢,但也傷身體,他可舍不得自家老爹整天趕工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