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1 / 2)

微風習習,吹散了清晨的迷霧, 獨屬於春天才有的溫暖卻透徹的陽光洋洋灑灑的落下, 落到樹葉上, 落到花瓣中, 落到地麵上,讓露珠都顯得晶瑩起來。

五個人站在杏花林中,抬頭就能看見白色的花瓣隨著微風落下, 有些調皮的沾在人的發絲上, 平白無故的讓少年郎都多了幾分嬌羞。

落花有意,少年無情,趙九福隨手將發絲間的花瓣摘下,笑著指了指前麵的大石塊說道:“先生,不如我們在此地歇一歇吧。”

這地方是他們修整山頭的時候發現的,位於半山腰的位置,這一塊的大青石較為平整,稍微整理一下就能走下來休息,老趙頭想著左右這山頭都是自家了,難免有人會上來, 索性就稍微收拾了一下, 又在避風避雨的地方搭了個茅草屋, 屋子裡頭放著折疊桌和板凳。

顧訓導站在大青石前往下看, 隻覺得不遠處的陳家村一派農家景象倒是也有趣,他倒是有心再往上走,但見其餘幾人都有些累了, 便答應了下來。

趙九福已經手腳麻利的將折疊桌和板凳搬了出來,板凳就兩個,稍微擦了一下讓顧訓導坐下,其餘人都不好意思去坐剩下的凳子。

趙九福見狀,索性從背簍裡頭拿出抹布擦了擦大青石,讓他們直接在石頭上坐下來。

胡明河首先忍不住坐下來,他是典型的文弱書生,爬了半個山頭就有些吃不消了。孫光宗略好一些,主要是他的身體比胡明河好,相比起來,農家子出生的趙炳生就比他們強多了。

等他們坐好,趙九福又從背簍裡頭取出一壺茶幾個小杯子,甚至還有一盤子點心,這都是老陳氏提前準備好了的,趙九福也就是背上來而已。

那頭的顧訓導一看,倒是笑了起來:“趙九福,你這是上山踏青呢,還是上山野餐呢?”

趙九福也不害臊,笑嘻嘻的說道:“先生,我就不能上山踏青順便野餐嗎,你們應該都渴了吧,先來喝點水,吃點東西,咱們歇一歇有力氣了再走。”

顧訓導說話氣人,吃起東西來倒是一點兒也不客氣,一入口這茶水居然還是溫熱的,心中對趙家人更是有好感,說實話,方才他見著趙九福父母的時候還覺得奇怪,明明隻是最為普通的農家人,卻能養出這麼一個四平八穩心思細膩、卻又不失銳氣的孩子。

趙九福一一給他們倒茶,胡明河喝了一口茶,總算是緩過神來,看著周圍的風景就說了一句:“桃花杏花梨花,我還是最喜歡杏花一些,桃花美則美矣,過於豔麗;梨同離,意思總有積分不好,倒是杏花不錯,看起來冰清玉潔不說,杏子也好吃。”

趙九福還以為他會說出多高深的話來,誰知道最後結尾卻道杏子好吃,他反問道:“桃花杏花梨花,原本就是天地萬物之中三種不同的花朵罷了,不管是豔麗還是離彆,都是我們強加於花花草草的,倒是好吃兩字,我還是覺得桃子好吃。”

這話一說,另一頭的孫光宗也有話要說:“桃子是好吃,杏子也好吃,不過我最喜歡吃的還是梨子,梨子這東西好,能生津潤燥,消熱化痰。”

這時候趙炳生插進來說了一句:“都不錯都不錯,不管是桃子杏子還是梨子,我都吃,都好吃,這個有什麼好爭的。”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意識到他們居然不在看花,反倒是商量哪一種果子好吃,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倒是有一種悠閒自得的感覺。

另一頭的顧訓導微微搖頭,看著幾個年輕人笑鬨的模樣忍俊不禁,在縣學裡頭能得幾位同窗好友,也是人世間難得的事情,他樂意看見他們這般歡喜。

趙炳生見他們都笑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卻又說道:“你們可真是煞風景,這裡山好水好風景好,怎麼就顧著說吃喝拉撒的事情了。”

趙九福聽他這般說,忽然笑著問道:“阿生,你不是帶著你的笛子嗎,不如為大家吹奏一曲,也不算辜負了良辰美景?”

趙炳生微微一愣,下意識的瞧了一眼顧訓導。

顧訓導卻依舊在慢條斯理的喝茶,見他看著自己隻是淡淡說道:“看我做什麼,你想吹就吹,左右我也不會今天來罵你。”

趙炳生嘿嘿一笑,果然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長笛,坐在青石上測試了兩聲,就吹起一首小曲來,曲子悠揚歡快,倒是比他平時在縣學裡頭練習的水準都要好。

趙九福聽著調子覺得有些熟悉,仔細一想才發現是他們戴河鎮本地的一首民謠,最是朗朗上口,當然在專業人員的眼中怕是難等大雅之堂的,他聽著卻覺得挺好。

一首曲末,眾人紛紛拍手表示好聽,趙炳生摸了摸自己的笛子,笑嘻嘻的說道:“各位同窗捧場了,謝謝嘞。”

顧訓導見他耍寶的樣子搖了搖頭,暗道這大約就是還未成親的緣故,男人一旦成了親性情就會沉穩許多,也就是這幾個都沒有家室牽累,這會兒才這般輕鬆。

趙炳生吹完之後,胡明河也主動用洞簫獻曲一首,吹得也十分動聽。

趙九福還未學會琴,就算是學會了這會兒也沒有琴,孫光宗學的樂器也是琴,自然這會兒也不適合演奏的。

等胡明河吹完之後,趙九福眼睛一動,忽然看向顧訓導問道:“顧先生,既然大家都有此雅興,不如您也來湊個趣?”

旁邊三人都驚訝的看著他,一副趙九福你膽兒太肥的樣子,在他們眼中,顧訓導雖然平時不愛罵人,但好歹也是先生,還是個不太好說話的先生,今日一塊兒出門已經難得,這會兒趙九福居然還異想天開的讓先生給他們吹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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