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靖私心裡相信這些會購買考題之人,想必是無法從中而出的,這般一來此次的會試還算是公正,等會試結束之後,再查這件事也不遲。
趙九福在旁邊其實是持不同意見的,這樣的做法確實是妥當,但卻是有幾分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在,考題變了,那些拿到考題的考生絕不會出賣自己,而皇帝不想把事情鬨大的話,最後這件事就會不了了之。
但作為顧家的弟子,趙九福也知道此事這般處理對顧家才是最有利的,不然的話一旦鬨大,不管泄露考題的人是不是顧家人,反正顧老尚書一個失職之罪是逃不脫的。
皇帝一直是個有雄心但魄力不足之人,不然的話也不能任由吏部尚書在那裡蹦躂,此時此刻他略微猶豫,但還是點頭說道:“此法甚妥。”
後麵的事情就不是趙九福能管的了,於公他是工部的人,於私他是顧家的弟子,即使皇帝相信他並未參與此事,也絕不會讓他參與進來。
趙九福離開皇宮忍不住大大鬆了口氣,心中有些擔心孫光宗的安慰,但孫光宗一來是告密者,二來並未有確實的舞弊行為,三來皇帝不想把事情鬨大,想必不會有事。
隻是經過此事,趙九福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筋疲力儘,他臉色難得有些陰沉的進門,弄得原本活潑開朗愛說笑的蘭心也不敢多話,隻是戰戰兢兢的伺候著。
等屏退了下人,嚴玉華才低聲問道:“可是孫家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嚴玉華是知道夫君與孫光宗交情好,甚至還特意過去送薑湯的,如今見他臉色不大好的樣子便猜測是不是孫光宗出了問題。
事關重大,趙九福就算是對妻子也不能透露,隻能勉強笑了一下安慰道:“光宗那邊無事,隻是我想到工部的事情有些苦惱罷了。”
這話嚴玉華是不相信的,隻是夫君不願意說她也就聰慧的不再追問,趙九福與一般的男子不同,平常都會把衙門的事情與嚴玉華說道,以免她對朝中事情一無所知。
如今他故意叉開話題,可見此事必定是不能與家中人商量的,她何必再讓夫君途生煩惱。
嚴玉華的體諒並不能讓趙九福舒心多少,家裡頭的事情不用擔心,但外頭的事情依舊讓他心急如焚,尤其是顧家那邊的情況。
趙九福對顧行之是真的有師徒之情在,當時選擇直接進宮也是因為這是唯一並且最好的辦法,他倒是能去找顧行之,但問題是顧老尚書在會試結束之前都不能離開貢院,而沒有皇帝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進入貢院,他說了隻能讓顧行之跟著一塊兒著急。
現在進宮之後,趙九福卻開始擔心顧家毫無準備,到時候反倒是落到了下風。
趙九福與顧老尚書並不熟悉,卻沒少從顧行之口中聽聞過這位老人的履曆,顧老尚書是一個自我要求十分嚴格,對自己的兒子也十分嚴苛之人。
他已經六十多歲眼看就要致仕,顧家又是鐘鳴鼎食之家根本不缺錢用,顧老尚書根本沒理由抵上一輩子的清譽去做舞弊之事。
還有一事不得不提,那就是皇帝連續幾屆對主管考的選擇,不管是上一任的那位老學士還是顧老爺子,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但就是民間的名聲不旺,並且垂垂老矣。
從這一點不難看出,皇帝對朝臣其實是滿心芥蒂的,甚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小心眼,有時候趙九福覺得當今皇帝是一個十分矛盾的人,他明明可以殺伐果斷,但卻心慈手軟。但要說他禮賢下士的話,有時候卻分外的小心眼。
回到家中之後,趙九福一度產生過給顧家帶一個消息過去的想法,但很快就打消了自己這個冒險的主意,皇帝會把他放出來那就不可能不讓人盯著。
以他對皇帝的了解,若是他現在真的讓人去一趟顧家,那麼在皇帝的心中,他的形象一落千丈不說,恐怕顧家也會落不到一個好。
趙九福不住的用手指敲打著書案,一度甚至產生了能不能用係統出產的利器給顧家報信的想法,但很快還是打消了,真的有這種工具的話恐怕也帶不出來。
很快,趙九福眼神微微眯起,開口將青竹喊了進來,囑咐一二之後,青竹很快就出門進了廚房,第二日一大早,趙家負責買菜的老劉和劉嫂一塊兒出了門。
他們倆都是來慣了市集的,每次買菜都去熟人那邊,但是這一次老劉偏偏進了一家雜貨鋪,在劉嫂挑挑揀揀的功夫,忽然將手中藏著的一個紙條塞進了掌櫃的手中。
老劉和劉嫂一如既往的帶著許多食材回到趙家,跟在他們身後的暗探麵麵相覷都鬆了口氣,暗道這位趙大人倒是安分的很,沒想著派人去通知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