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聽了心中一喜,又說道:“陛下,當時幾位皇兒最大的才五歲,如今他們都滿九歲了,陸博士教導起來恐怕也有幾分力不從心。”
“那你覺得何人合適?”皇帝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皇後好歹也是陪伴著皇帝走過不少歲月的人,自然不會直截了當的說出自己的人選,隻是轉而說道:“之前皇兒們啟蒙的時候都在先帝的孝中,連伴讀也沒有大選,前些日子中秋佳節,我看著翀兒跟趙大人家中的長子倒是玩的不錯。”
皇帝忽然伸手拉住皇後一直按壓的手,轉身朝她看去,皇後的臉色微微發僵,還以為自己惹怒了君王,但她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其實不隻是翀兒,其餘幾位皇兒也是如此,德妃嫻妃已經跟臣妾提過數次伴讀的事情,臣妾也不好一直推脫。”
這件事皇帝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還年輕力壯的時候後宮的幾位皇子已經開始爭奪了,不過想想也是,他年幼的時候之所以沒有爭奪,不是因為後宮真的安靜,而是那時候先帝受了傷有礙於子嗣,後宮就他一個皇子而已。
心中深深的歎了口氣,皇帝原本大好的心情已經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絲凝重,他幾乎可以想到,若是不能平穩的過度皇位,等他年老體衰的時候,這座宮廷又會迎來一次因為帝位的角逐,最後血流成河,無數人為此付出性命。
其實在登基之後,皇帝是想過直接冊封大皇子為太子的,畢竟這是他的嫡子也是長子,於情於理他都是帝位的最佳人選。
但是當時太後卻阻止了他,冊封太子容易,但若是日後發現太子不合適再要換可就難了,雖說一直以來皇帝和太後都把大皇子當做以後太子的最佳人選,但這份阻止其實也帶著幾分考量的意思在,而這些年大皇子的表現隻能用中庸二字來形容。
皇帝心知肚明,若是大皇子不能繼位,他就會麵臨當年自己曾經麵臨過的危險,但若是下頭的幾個皇子人品才乾都遠超過這位大哥,那即使他冊封了太子,他估計也坐不穩這個位置,原本皇帝是打算再看一看的,但現在卻開始猶豫了。
見皇帝一直不說話,皇後倒是心急起來,抿了抿嘴角問道:“陛下,是臣妾僭越了嗎?”
皇帝微微歎了口氣,大皇子如此中庸,其實與皇後的出生是脫不開關係的,這些年太後一直對皇後心有不滿,也是因為這位皇後規矩有餘,魄力不足,如果不是太後在上頭壓著,她甚至壓不住下頭那幾個生育了皇子的妃嬪。
但魄力不足也有魄力不足的好處,明麵上看,如今後宮是皇後做主,但實際上太後卻是真正做主之人,皇帝對太後的性格心知肚明,若皇後也是十分強勢之人,恐怕現在後宮也會成為龍虎相鬥的局麵,讓人不得安寧。
隻是大皇子卻不能被皇後教導的也中庸了去,身為皇子,還是嫡長子,他本身中庸就是錯,若不能將底下的弟弟都壓服了去,那等待著他的隻有毀滅。
皇帝自己經曆過的事情,其實也不希望兒子們將來經曆,彆管他跟兄弟們廝殺的多麼慘烈,他都不希望將來自己的兒子也如此,這大概也是為什麼他願意停止選秀。
很快,皇帝心中有了決斷,點頭說道:“確實是如此,皇兒們不能長於婦人之人,更加不能隻讀詩書把腦子也讀的迂腐了,此事朕會放在心上。”
皇後眼神微微一閃,覺得皇帝這話似乎與她的打算有些不同,但很快皇帝就沒有再說話的意思了,她也隻能把剩下的話憋了回去。
這一夜自然是毫無旖旎,按理來說皇帝能睡得著,皇後怎麼樣都要輾轉反側才是,但實際上有星空石在,兩人幾乎是一沾枕頭就入睡了,第二天起來甚至還覺得神清氣爽。
不過很快,皇後的好心情就徹底消失了,隻因為皇帝離開之後,很快就給諸位皇子下了一道命令,第一條就是從這一日開始,原本能日日回後宮與親娘交流感情的皇子們,此後除了改為隻早晚請安,其餘時間必須都待在南書房。
而南書房也一夜之間的大變樣,原本的陸博士從此之後無需再來,代表著皇子們的啟蒙教育已經結束了,而之後的時間內,卻是由六部的各位大人們分彆來上課。
按理來說這是符合皇後的希望的,但問題是這一道命令是針對所有適齡的皇子,甚至聖旨之上寫得十分嚴厲,要求諸位大人落實教育的同時還要每隔一月就考試一次,若是考得不好就得罰皇子們抄寫大周律例十遍,要知道大周律例可是非常厚重的一本書。
皇後心中憋屈的很,但她不知道的是,其實六部的大人們更加的煩悶,給皇子們當老師自然是美差,說不定將來就是皇帝的老師了。
但問題是這次皇帝的命令有所不同,什麼叫做讓皇子們知道世間疾苦,什麼叫做通曉六部運作,什麼叫做全能全才,這是他們上幾節課就能達到的成就嗎。
再說了,原本六部的事情就已經很忙碌了,這麼一來他們豈不是得忙瘋了,雖說皇帝隻讓六部分彆推舉人選,但這個人總不能隨便糊弄人吧。
戶部這邊趙九福倒是毫無壓力,畢竟他有一個頂頭上司在,李鬆仁這些年打醬油也悠閒的足夠久了,這一次趙九福毫不猶豫的將他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