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公安牽扯太多,耗時長,陸秦想都沒想就pass掉了。
憋著口氣,他滿腦子都是錢錢錢,思緒煩躁得如股麻繩,現在也就隻有錢才能讓它散開。
他如幽靈般晃到了騙子的院子外頭,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雙手插兜不經意地往裡看,嘴巴裡還嚼著根路上薅來的絲茅草根,甜滋滋的。
獨居院子是橫著的‘目’字型構造,共有三間屋子,有兩間亮著燈,人影晃動,隱約傳來吆喝聲。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他目瞪口呆,裡頭那是是個流氓小團夥啊。
其實仔細想想,能在城裡擁有一套這樣的院子,即使沒有背景,那也是一群惹人煩的跳蚤,估計乾這種事乾得不少。
來之前他就有心理準備了。
人影還在繼續晃動,黑夜的冷風吹淡了他心中的衝動,幸好他沒仗著口惡氣闖進去,不然得被壓著揍的不知道是誰。
趁著這會兒再梳理下記憶冷靜一下,要說原身被騙的過程也不複雜。
原身心高氣傲,因為沒能考上,心中憋屈氣悶,於是每日都在城裡晃,想方設法看能不能找個城裡工作,就正好撞在兩騙子手上。
兩人設了個圈套,他們倆一個扮演有門路的廠子兒子;另一個扮演的就是找了門路成功踏進廠子的鄉下人。為了讓原身相信,他們可是拉著原身去廠裡走了一趟,原身當然心動上當了。
要他來說,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是破綻,一個說是廠長兒子,瘦得跟猴子似得,麵色蠟黃,活脫脫一副缺營養的模樣,好,你可以說是家族遺傳,但你衣服都換了,好歹把腳上的破鞋換一換,鞋底還都是爛黃泥,這就叫遮了上麵顧不得下麵。至於另外一個呢,作為修配廠的工人,平時少不了擰螺絲刀,一雙手卻比不乾活的原身的手還白嫩。
也是原身著魔了才會被騙。
陸秦動了動僵硬的腳,肚子也餓了,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天空,肚子咕嚕一聲。
造了什麼孽啊?
什麼情況下才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要回一百三十七塊五毛九分錢,或者一夜創造出一百三十七塊五毛九分錢。
要是肯定要不回來了,打也打不過。
一切似乎陷入了死循環。
所以,怎麼辦呢?
在夜色寂靜之下。
嘭的一聲,隔壁不知誰家的鍋掉地上了鏗噔一響,還噔噔噔地在地麵上轉了幾圈。
離得還挺近,陸秦感覺自己耳朵震了震,他晃了晃腦袋。
他無意間看向隔壁院落,隔壁的男主人估計沒回家,一個年輕女主人已經在收拾碗筷,一旁還有小孩在玩彈珠,樹底下,還有一個留著利索短發的婦人在曬衣服。
陸秦視線落在短發婦人身上,想起了下午不好的經曆。
夜裡刮來幾陣冷風,樹底下木製衣叉上的衣服隨著風晃啊晃的,長一些的衣服衣角都卷起來了,那稍微短一點的,三兩下黏過去。
陸秦目光落在那處久久不動。
然後,他默默地在心裡道了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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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清晨天亮得晚,昨夜裡打了霜,地皮上白茫茫一片,連樹葉都是蔫枯枯的。
就在這時,一道像是被掐著嗓子發出來的聲音掩蓋了女主人們喊小孩起床的叫聲,“抓賊啊!有人偷女人衣服了!”
緊接著一陣兵荒馬亂。
隔得遠一點的,“誰啊?誰大清早地在大喊大叫?”
有女人拿著火鉗走出來,臉蛋被灶下的火熏得紅撲撲的,“桂花家的,是不是你家娃在喊?”
“你說啥?我家娃還在床上躺著,我還以為是你家娃在喊!”
“誰啊?我剛才好像聽見了誰在喊抓賊。”女人表情瞬間不對勁了。
像是回答這人的話,緊接著,尖銳的女聲劃破半空,“啊,哪個缺德玩意偷老娘衣服的?!”
隔得老遠都能感知到她的憤怒。
這一句話像是掀開了序幕,轟轟轟炸開了鍋。
“哪個缺德玩意兒?我家衣服也不見了!”
細心的人發現,被偷的都是大老爺的內褲以及其它貼身衣服,至於女人的貼身衣服還擱那衣架子上晃啊晃的。
有些人家裡還留有幾張紙條,上麵寫著歪歪扭扭的字,“借你家褲子穿兩天。”
賤兮兮的語氣。
等識字的人一念出來,男人臉色都青了。
男人一炸起鍋來,力量是無窮的,想起剛才有人喊抓賊,一個個沒吃早飯的或吃到一半的都扛著家夥氣衝衝出了大門。
深藏功與名的陸秦,頂著一夜野蠻生長出來的胡須和兩隻大黑眼圈藏著一動不動。
四五個公安在院中收到一張指向‘流氓’的紙條找過來時,正看到十幾個大老爺們擠成一堆像是要鬨事造反一般,臉上凶神惡煞。
有個今天剛入職就出勤的年輕公安,嚇得哆嗦了一下。
看見公安,一群大老爺們退縮了一下,但想到紙條上的話,憤怒上頭,顧不得害怕直接就往前告狀。
聽到公安說一早有人舉報流氓偷女人貼身衣物,得知偷東西的是哪家之後,大老爺們不用他們指路,氣衝衝地帶著公安去了街角那家院子。
他們早就覺得那家院子不正常了,時常鬨哄哄的,時不時夜裡還有打牌聲吆喝聲,一個個吊兒郎當的二流子。彆說偷衣服,就算有人說他們偷錢他們都信!
接下來的發展正如陸秦所設想的那樣,甚至有超越的跡象,領頭的公安帶著一群兄弟進門之後,在院子裡樹底下的死角處發現晾著的十幾條男人貼身褲子。
沒等公安理清思路,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自動補齊劇情要他們公安抓流氓。
於是六七個剛起來還一頭霧水並張嘴就大罵的男子在鄰居們此起彼伏的‘這條是我的’大聲囔囔中被帶走了。
稍微年長點的公安覺得事情發展是有點奇怪,但人證物證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