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恭喜宿主成功出發劇情節點。】
係統的聲音在新海空的大腦裡響起,精神高度集中的新海空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也不禁重了幾分。
萬幸每次劇情節點觸發的時候,時間都會暫停。
他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手掌下方的跡部,不知道剛剛的力道會不會造成對方傷口的二次崩裂。
【是關於芳村宏彥的劇情節點嗎?】
新海空試探著問係統。
係統避而不答,直接給出了選擇。
【
請宿主選擇:
A.我不想你死。
B.我不想考試。
】
額......
說實話這個選擇新海空都能大致猜到之後會發生什麼。
他和跡部一起遇到的事情,大概率在高中時期。
這裡的B選項應該是拒絕進行這個劇情節點的意思,B說“不想考試”,反過來倒推,就是他如果選擇回去,恐怕就要考大學了。
他現在是東大畢業,那他的選擇肯定是回去考大學。
如果不考東大,走上彆的路線,說不定會是偽造學曆之後被揭穿的結局。
安全起見,他必須要選A。
但是看選項的意思,如果選了A,就能救跡部景吾?
為什麼啊?曆史不是不可以改變的嗎?
而且看跡部這家夥現在的樣子,離死應該還差一點吧。
說實話他也不是太想救跡部......
但是大學還是要考的。
新海空咬咬牙,下定決心。
【選A.我不想你死。】
【恭喜宿主選擇成功,正在對接劇情節點。】
伴隨著係統提示音的響起,新海空失去了意識。
·
再度恢複意識時,他是坐著的。
冰涼的座椅反向汲取他身上的熱量。
寒冷的風從褲管鑽上來,讓他整個人瞬間清醒。
“......共有六十分鐘時間完成第一解答科目,考試時間結束後,我們將回收答題紙......”
一個嚴肅的女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
也許不是很遠。
人在意識不太清醒的時候,聽力也會出現一點問題,聽東西總會感覺很遠。
他慢慢睜開眼睛。
冬日上午溫和的日光使整間教室亮堂堂的。
偌大的階梯教室裡,周圍的學生埋著頭奮筆疾書。
唰唰唰的寫字聲不絕於耳。
不會吧......
不會這麼快吧。
他慢吞吞的低下頭——
麵前的桌子上端端正正的擺著一本試題集,底下墊著一張白底紅格子的答題紙。
試題集的第一頁上赫然寫著:
世界史B。
!
說回來考試,還真的就回來考試了是嗎?
剛剛的聲音原來是台上的監考官在講述考試要求嗎?
她說多少時間交卷來著?
六十分鐘!
新海空看了一眼考場前邊的電子鐘。
九點三十四分。
浪費四分鐘了啊整整!
幸好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的他,提前了解過當年的題目。
他慌張的從透明袋子裡掏出一支筆,打開了試題集。
·
冬日的天總是黑的很早。
最後一科的考試結束、從考場出來時,最後一縷斜陽剛巧也消散在西邊的天空中。
城市裡繁喧的燈火如同入夜後的星星,一點點亮起。
新海空身上穿著的,是冰帝華而不實的校服。
他拉高拉鏈,把下巴埋在衣領裡,但刺骨的寒風還是一個勁兒的往他露在外頭的臉上甩刀子。
黑發少年露在外麵的臉頰被寒風刺的通紅,鼻頭也可憐兮兮地聳動著。
臉都僵了。
他翻遍了書包,從背後的小格子裡找到了一個熟悉的鑰匙。
上麵的小鐵熊還非常新,沒有像八年後那樣被磨的掉了漆,有著大紅大綠的鮮豔顏色。
好家夥,他是真沒想到,原來自己在那個公寓都已經住了八年了。
八年前的東京和後世的差彆其實不太大,隻不過有的高樓還未建起,有的舊宅還未夷平。
許多後世顯得很破舊歪斜的屋子,此時都還整齊光亮。
他走在人行道上,老式的車輛順向行駛,激起煙塵滾滾,仿佛朝著他奔湧而來。
就好像他逆行在時間線裡,穿越重重人海,隻身駐留此地。
直到汽車尖銳的鳴笛聲打斷了他的思路,黑發少年才懊惱的拍了拍腦袋,鼓著一張還有嬰兒肥的圓臉,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
日本的中心考試又不是一天就能考完,他明天還要考數學和理科呢,還不趁早回去複習!
事情真正的結束是在第二天下午的五點四十,考完最後一科的新海空如釋重負地從考場裡出來。
他自詡發揮的還算不錯。
但是說實話,這次考的隻是中心考試,不過是拿到一張通向大學的入門券罷了。
真正想要考上名校,還要在三月份的時候去參加各大學校自己組織的考試。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要重新回這個時間點一次。
【手機響了。】
腦海裡的係統突然說話,新海空駐足在原地,詫異地挑了挑眉。
這個電話很重要嗎?係統還帶親自提醒的。
他還沒來得及看到來電顯示,就先一步按下接通鍵。
“莫西莫西?”
“新海?”
電話那一頭傳來一個清冽的少年音,語氣上揚,透著股傲嬌氣。
“嗯?”
新海空應了一聲,皺著眉,因為根本不知道對麵是哪位,所以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他靜靜等待著對麵先開口說話。
“明天去那個新開業的遊樂場嗎?忍足那家夥說是要慶祝大家考完了......”
新海空纂緊手機,指尖泛白。
遊樂場。
終於來了嗎?
他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
“喂!去嗎?去的話明天不用早起,九點在樓下等著就可以了,我順道帶上你!”
這個遊樂場,應該就是八年後他們去的那個。
那麼電話對麵這個傲氣男聲的主人應該就是——
“跡部”,他低聲叫出對方的名字,對麵語含疑惑地輕輕應了一聲。
喊對了。
對方喊自己“新海”,按照新海空的性格,一般對比較親密的人會直呼其姓氏。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他叫已經認識三年了的鬆田陣平“鬆田”,那麼對跡部景吾應該也會直接叫對方,“跡部”。
“我當然去啊,明天早上九點對嗎,麻煩你接我啦!”
少年音被刻意揚起,顯得很是活潑。
“好,新海你到時候在樓下等著就好了。”
對麵的聲音依舊平穩,似乎沒有覺察到任何異樣。
電話被對麵先一步掛斷了。
新開業的遊樂場?
八年前,占據行業主導地位的還是紙質傳媒。
新開業的遊樂場不可能不做宣傳。
新海空駐足在路邊的一家報刊亭,閒扯似的問裡頭的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奶奶。
“奶奶,聽說最近新開了一個遊樂園嗎?”
裡麵那個頭發花白的老奶奶抬頭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說:
“是啊,就在火車站旁邊,怪偏僻的。搞不懂你們這些孩子為什麼都喜歡去那邊......”
她扶了扶自己臉上的老花眼鏡,彎下腰從一堆報紙裡撿出一份花花綠綠的娛樂小報,擺在台子上,伸出枯瘦的手指頭點了一下。
“就這個,多羅遊樂場。”
“謝謝奶奶!”
黑發少年露出一絲羞赧的笑意,白皙的臉上浮上一層淺淺的紅暈,顯得格外乖巧。
他摸了摸後腦勺,乖乖付了錢,接過報紙。
老奶奶看著少年的模樣,淺灰色的眼睛裡泛著水光,笑著咧開了嘴。
“唉!老婆子的孫子要是還在國內的話,也該有你小子這麼大了。”
“那,奶奶下回見!”
新海空衝那個老奶奶露出一絲活潑的笑意,招了招手。
“好好好!下回見。”
少年轉過頭,臉上可愛的笑容消失殆儘,有些無趣的鼓起右邊的腮幫。
那位老奶奶不會有機會見到自己在國外的孫子。
這個報刊亭在米花町開了很長時間,但是在八年後,這裡被城建新規劃的地鐵口所取代。
老奶奶在前不久去世了,訃告在當地報紙上隻占據一個小小的格子。
整場葬禮在老年人協會的讚助下舉辦,全程沒有任何子女回國奔喪。
這件事當時在米花町還險些引起眾怒,新海空當時也隻是聽說而已。
如果那時候,他就知道這個奶奶的話,大概會去葬禮上看一眼吧。
說好了下次見,卻沒有去見她最後一麵之類的......
不過說到底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罷了。
新海空抿著嘴,無奈地笑了一下,展開手裡的報紙。
娛樂小報的紙質普遍較差,又脆又硬,但是搞噱頭吸引讀者眼球的功夫一點不拉。
第一頁上就印著豆大的黑色字體“熱烈慶祝最富有巧思的多羅遊樂場正式營業”。
底下是關於多羅遊樂場各項遊樂設施的介紹。
篇幅很長,內容很多。
嘖。
真舍得花廣告費啊。
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條上——
[貞子和筆仙大戰伽椰子主題樂園]
將三個民間傳說完美融合的主題樂園,精心裝扮的NPC會從各種你意想不到的角落裡蹦出來嚇你一跳,保證讓你收獲最完美的鬼屋體驗......
·
次日上午。
一個身量不高的男孩子穿著雪白色羽絨服,頭上套著一個黑色絨線帽。
他黑色的短發被帽子罩著,乖乖的垂在耳側,圓滾滾的琥珀色眼睛如同探照燈似的轉來轉去。
兩隻手都縮在袖子裡,下巴低低的戳著雪白色毛領子,一邊輪番抖動著兩隻腳取暖,一邊張口哈出一陣白汽。
這是早在八點五十分就已經下樓等待跡部的新海空。
他把手從暖乎乎的衣袖裡抽出來,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八點五十七分。
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依舊沒有哪一輛為他駐足。
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一點難道不是該有的禮儀嗎!
果然不能夠用常理去推斷傳聞中的大少爺。
寒冷的風徹底吹涼了新海空的心。
原本他還打算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順手救一下某個中刀的大爺,現在看來,該涼的人還是讓他涼吧。
人不能夠違反事物發生發展的必然規律對吧。
新海空重重的跺了跺凍到冰涼的腳,歎了一口氣。
在他沉浸在寒冷所帶來的痛苦中的時候,一輛火紅色的瑪莎拉蒂一個神龍擺尾,停在了路邊。
後座的車窗慢慢降下來,從裡頭探出一個頂著殺馬特紫灰色頭發的腦袋。
十八歲的跡部景吾張揚熱烈,傲氣十足,一張口就讓人恨得牙癢癢。
“嘖。新海,不是我說,你身體也太差了一點吧。”
少年海藍色的眼睛裡隱隱含著笑意,促狹的看了一眼黑發少年凍的蒼白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