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燈光將漆黑的夜空照得異常明亮。
一行四五輛巡邏車停在原本非常安靜的公寓樓門口,數十個身穿警服的警員從車上下來,將公寓的大門團團圍住。兩三個剛剛下班回來的上班族,就這樣被攔在了公寓門口,此時正急赤白臉地和守門的警官爭執著。
落地窗旁邊,諸伏景光稍稍往後縮了縮,拿紗簾遮擋住窗沿,透過玻璃窗的縫隙悄悄觀察著樓下的情況。
“諸伏先生,樓底下的這些看上去好像是警察,他們是來幫你的嗎?”黑發青年側頭掃了一眼樓底下的人,語氣純良地開口。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目前警示廳的人,未必知道我的身份已經暴露。與其說是支援,我更怕來的人才是真正搜捕我的人。應該是那個警視廳的臥底隨便找了一個什麼理由,想要用警視廳的人力守住這棟公寓,逼迫我不得不出來。”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守住門應該隻是他們的第一步,他們接下來還有可能會挨家挨戶的搜查。到那時候該怎麼辦?我們沒有開燈,最多隻能撐住一晚上,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的。”
諸伏景光捏著紗簾的手微微頓住。這一點他其實也有考慮過,但確實沒想出解決辦法。“那該怎麼辦?”
“其實,如果那群人真的上門來的話,我有辦法應付他們。”
黑發青年微笑著看著他,眼底劃過一絲狡黠。
·
“降穀先生,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偽裝成警視廳的警察,把這棟公寓樓的大門全部封鎖,保證不會讓任何一個人進出這個地方。”
莫桑酒店某個不知名的包廂裡,降穀零屈著身子躲藏在一個巨大的花瓶背後。
他剛剛試圖逃出這個酒店,但是除了安全通道的出口以外,那群人還把守住了這個酒店的正式出入口以及地下通道的出口,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從這裡出去。而且,那群家夥還在沿著酒店的樓層,一層一層往上搜。他是趁著對方搜查的間隙,躲進了一個已經被搜查過的房間,才勉強得到了喘息之機。
眼下,景光應該躲在對麵那棟公寓樓的某個房間裡麵。
組織的人既然可以如此明目張膽地偽裝成FBI,搜查莫桑酒店。那麼說不定也會偽裝成警視廳的警察,大張旗鼓地搜查對麵那棟公寓樓。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他乾脆安排公安的人偽裝成警視廳的人,提前守住那種公寓樓,讓組織的人無路可走。這樣的行為確實有些過激,他在臥底之前其實就有考慮過,能不動用公安的人、就不動用公安的人,可是眼下景光的身份已經泄露,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也顧不得這麼多。
“你們要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從那棟公寓裡下來嗎?”
“嗯......我們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黑色長發的男青年從公寓樓裡走出去,他身材高挑、背上背了一個很長的包裹,表情凶惡,感覺可能有點問題,不太像是普通的民眾。”
!
是萊伊。
他竟然已經去了嗎?
降穀零的手忍不住攥緊,指甲硬生生嵌進了手心。對方已經找過去了,是不是說明景光他已經......
不,往好處想。
萊伊既然是一個人出來的,槍又好好的背在身上,就說明他可能沒有第一時間找到景光。也許是景光及時躲藏起來,逃脫了萊伊的搜捕。
景光的電話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聯絡不上,發過去的短信也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絲毫回音。他其實想不明白景光到底是為什麼不肯回答他。隻是身份暴露了而已,如果及時聯係警視廳那邊,還是可以逃脫的。可是眼下景光根本就聯絡不到,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降穀先生,我們需要一直守著門嗎?其實......如果要抓捕逃犯,我們可以直接明說,用搜捕逃犯的理由進每一個住戶的家裡搜查。”電話對麵的公安小聲提議的。
降穀零在聯絡公安時給出的理由,是組織的一個逃犯躲在這種公寓樓裡。因為他自己也心知肚明,如果直接告訴公安他想要調動公安的理由是什麼的話,公安警察未必願意出麵去解決、這個本應該由警視廳來解決的問題。各個部門之間的職責分布一向如此。
不過......搜捕逃犯?
如果用消防檢查的理由去每一戶住戶家裡搜查,真的把景光當做罪犯抓起來的話,說不定反倒是一種很好的保護。公安手底下的監獄,確實是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守住入口,不可以讓任何人進去。”降穀零咬咬牙,繼續說道:“但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可以排查每一戶住戶的房間,看其中有沒有可疑的外來人口。如果有,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是!”
·
“砰、砰、砰!”
鐵製的防盜門被拍地乒乓作響。劇烈的震動聲,在黑暗的環境中被放到無限大。
床上的黑發青年似乎被猛地驚醒,困倦地揉了揉眼睛。他掀開被子,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穿上自己的鞋子。
“來了、來了!請再稍等一會兒。”青年的嗓音有些沙啞,仿佛是睡了太久,一直都沒有喝水,喉嚨變得有些乾澀。
“砰、砰、砰!”
門外的人似乎已經等不及了,拍的更加響亮而急促。
青年顧不上開燈,踩著拖鞋,匆匆忙忙地朝著門口奔去。他在半路上甚至不小心絆到了什麼,整個人踉蹌了一下,驚呼一聲。
“快點開門,我們是來進行消防檢查的。”門口傳了一聲粗獷的男音。
黑發青年終於在黑暗中抵達了目的地。他先是透過貓眼查看了一下外麵的情況——外頭站著兩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麵容嚴肅。
這兩個人正是前來搜查的公安。
他們得到了上司的命令,在這一棟公寓樓當中挨個排查,找到潛藏在其中的逃犯。雖然不知道逃犯的具體身份。但憑借著想象大概也能夠鎖定,逃犯應該是一個行為粗鄙、舉止惡劣的男人。
眼前這一戶的主人,按照公寓保安給的手冊,應該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所以他們在門打開之前,就已經沒有抱什麼希望了。
隻是......有一件事很奇怪——現在才不過晚上七八點鐘,這戶人家就已經門窗緊閉,室內看上去一片黑暗,而且從剛剛室內的聲響來判斷,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這年頭還有這麼早就睡覺的人嗎?
兩個公安對視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舊的鐵製防盜門終於被慢慢打開。
室內一片黑暗。
一個黑色短發的青年從半開的防盜門後麵露出了腦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臉頰上浮著兩坨病態的紅暈,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虛弱。他的全副身體都支撐在那扇防盜門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墜下去。
“咳、咳”,青年剛剛開口,連話都沒有說得出來,就先迎著風、連著咳嗽了兩聲。“對不起,我有點感冒,請問你們是有什麼事嗎?”
看上去隻是一個生病的人而已,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早早睡覺的嗎?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身材稍胖一點的那個公安掃了眼前的青年一眼,衝著身邊的人搖了搖頭,暗示他們尋找的目標應該不是他。
身材偏瘦一些的公安不太信任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