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日子過得稀鬆平常。
新海空獲得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漫長、最悠閒、最什麼都不需要考慮的一段假期。
他會定期刷論壇,看看最新的案件和論壇讀者的討論。在論壇讀者的想象當中,他被卷入了這場紛爭,被綁架到了組織的大本營,在地牢裡麵受儘折磨,反複經曆審訊和洗腦,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總而言之,就是慘到無法想象的程度。
殊不知他現在住在島上的獨棟彆墅裡,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再也不用擔心上班會遲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快樂地刷著論壇,如同看樂子一般觀察著紅方緊鑼密鼓的準備。
到了精力充沛的下午,他會著手去了解組織所有情報,把所有想要除掉、想要擺脫的人,全部都調到大本營附近。維持著這個龐大的跨國組織運轉的核心力量,包括各種經濟支撐,已經被他陸續轉型洗白上岸。它們或是掛上正常企業的標牌、在海外上市,或是並入明麵上的大公司、轉變成大量可移動現金。
在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時候,這個組織已經漸漸變成了一個空殼。潛藏在這個空殼底下的真正的核心力量,早就已經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振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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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有人給爸爸寄來了一張郵輪的旅行券,我們晚上要出去一趟哦。”
小蘭跪坐在巨大的行李箱前麵,一邊耐性地往裡麵疊著衣服,一邊側頭對剛剛放學回家的柯南說道。
“我知道啦!”
柯南把手裡的滑板放在門後麵,強打著精神,裝作很開心地回複道。
其實他完全沒有聽清楚小蘭在說些什麼。他的腦海已經完全被那一天和安室先生談話的內容所填滿,所思所想全部都是該怎樣救回新海警官。
那天,在交流了所有情報之後,得知是琴酒帶走了新海空的安室先生很是生氣。他們幾個人把那間公寓當成臨時的會談場所,完全無視柯南,當場開始自顧自地設計計劃。
小孩子的身份使得柯南很容易取得彆人的信任,但也導致很多事情他沒有辦法參與。他也知道,以自己現在的狀態,能做的事情確實很少。但他也想要在己所能做的範圍內,多幫助新海警官一點。
畢竟,他也沒有想到,那個引導他發現炸彈、從東京塔上把他救下來的新海警官,在幫助他人的同時,自己也在泥淖中艱難掙紮著。
柯南有些難受地歎了口氣。
臥室裡的小蘭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高聲提醒道:“柯南,聽說郵輪上還有遊泳池,我已經把你的泳帽泳鏡都裝進行李箱裡了,記得把你的泳衣找出來啊。”
“我知道了。”柯南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還是完全沒有把小蘭的話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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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發現目標信號。”
“BOSS,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東京新建了一個巨型實驗室。所有的實驗材料和實驗機器均已配備,也已經成功將實驗員轉移到了實驗室附近。”金發青年站在米花町的公用電話亭裡,一手舉著紅色的話筒,另一隻手緊緊捏著一個黑色外殼的手機。
“波本,你這次的任務完成的很不錯。”
一道扁平的、毫無情感起伏的機器音,從公用電話裡頭傳來,還伴隨著稀稀落落的機器噪音。
“正在追蹤信號發射地,預計還需要最後一分鐘。”
金發青年微微皺眉,下意識拖長了自己想要說的話。
“BOSS,您上次說的事情......”
“今天晚上十點半,去東京港,會有一艘船在那裡等著你。具體的事情,我們見麵之後再細談。”
見麵!
他終於等到能夠見麵的那一天嗎?
捏著聽筒的金發青年,忍不住激動地顫抖起來。
之前在那棟彆墅裡,他隔著屏幕單方麵接受了那個所謂的BOSS的指令。對方的言外之意是,隻要他能夠順利完成轉移實驗員的任務,就有機會被接到組織大本營、真正抵達組織的權力核心。
當時事出突然,他根本來不及聯係公安去找到信號的發射地。
但就在今天晚上,他正待在家裡時,突然接到了來自貝爾摩德的通話。對方要求他在今天晚上八點到米花町第三街區的第一個電話亭裡,等待BOSS的指令。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樣成功把信號轉接到一個特定的公用電話亭上,但這次機會,他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正在追蹤信號發射地,預計還需要最後三十秒。”
安室透捏緊聽筒,裝出一副猶疑的樣子。“BOSS,是這樣的,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向您交代。”
電話另一頭停頓了幾秒,毫無感情的機器音再次響起:
“說。”
“十、九、八......”
“我、我得到了一個消息。”
“五、四、三、”
“BOSS,這個消息比較複雜,我還是等到了明天,再當麵和您說吧。”
“長官,已追蹤到信號發射地的具體位置。”
“滴——”
幾乎在同一時間,電話被掛斷了。
安室透把聽筒裝了回去,整個人不自覺靠到了公用電話亭的牆壁上,長舒了一口氣。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告訴我具體的經緯度位置。”
“東經166°,北緯15°。”
一個靠近赤道的海島?
“按照地理位置判斷,該島嶼應該隸屬於密克羅尼西亞聯邦。但我們暫時無法確定該島嶼是脫離管控的自然島,還是填海造陸人工島。”
原來如此,大概也隻有這樣的島嶼,才會在組織的管控之下,不被各**方發現吧。
現在,他已經成功拿到了組織大本營的地理位置信息,已經可以聯絡各國的有關部門,共同著手布置圍剿的計劃了。
但官方的武裝力量最多隻能從外界脅迫這個小島上的人投降,想要找到新海空的具體位置,還是需要親自去一趟那座小島。隻是......距離對方定好的十點半隻剩下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現在著手安排公安的人跟上這艘輪船,隻會打草驚蛇。
看樣子,他必須自己親自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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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東京港的燈火連成一片,宛若一條長龍的燈帶,將漆黑的海麵映得透亮。
“這艘船一直到十一點才開,九點就讓我們登船,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嘴角叼著一根煙的毛利小五郎,靠在甲板的扶手上,語氣不耐煩地吐槽道。
“哎呀,這是一貫的規定了。”毛利小五郎的身邊,一個身材矮小、穿著侍者馬甲的中年男人笑著轉移了話題。
在他們身後,五層樓高的巨輪在海麵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柯南一臉生無可戀地被小蘭拉著,走到了甲板旁邊。
他錯就錯在,不該沒有好好聽對方講話。
等他終於緩過神來,搞明白對方在說什麼的時候,已經被打包塞進了計程車裡,送到了這座遊輪麵前。
柯南靠在欄杆上,天藍色的眼睛透過鏡片,凝視著眼前交織著光與暗的海麵。
在潮濕而鹹腥的海風的催促下,洶湧的波濤不時拍打著岸邊,卷走細碎的沙粒。
這是一艘僅供遊樂的遊輪,並沒有確切的目的地,在今晚十一點起航之後,會在公海上繞一圈,等到後天晚上八點,才會再次返回東京港。遊輪的時間剛好占據了他一整個周末,現在是真的什麼都不用想了。畢竟,想什麼也都來不及了......
柯南歎了口氣,正被轉身往回走,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遠處的沙灘上,一個身材高大的身影一閃而過。
通體漆黑的裝束使得他在黑暗當中毫不起眼,但他銀白色的長發在海風當中微微揚起,在光線的映照下,閃著細碎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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