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海空愣了一下,思路被暫時打斷。
他微微頷首，跟著那個老人一起走進了另一個麵積更大的實驗室。
“當年，隻有您一個人堅持認為這項計劃可以成功。”老人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隻有您完成了不可能形成的閉環,讓這項計劃真正有了實現的可能性。”
“我第一次見到,不對,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是幾歲？”
新海空湊近了那個老人,低聲詢問道。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您雖然隻有六歲,但卻一臉篤定地讓我相信一切都會成功。一開始，我隻是把你當做尋開心的小孩子，但那次之後,我才意識到......”
六歲。三十年前。
是比他十六歲篡位,要更早一點的時間線。
“這個係統的功能是什麼？”
“這個係統在理論上，可以綁定即將消散的意識，但問題在於，這個設定究竟能不能實現,沒有人可以證明。您是唯一、一個證明了這一切都真實存在的個例。”
老者走到了最中間的中央係統前,按下了enter鍵，屏幕中的數據隨即開始自動運行。
“您當時隻讓我們設計出了最初的外殼,更多的細節還需要您自己去決定。”
所有的細節都是由他自己決定的。
那麼他在柯學世界製造出這個《欺詐遊戲》的目的是什麼？《欺詐遊戲》要求玩家假扮成紅方、欺騙主角團和觀眾,這樣的目的是什麼？
先從他這個個案分析,他被植入了假的記憶,但記憶當中卻存在著《名柯》漫畫的全部內容，這是矛盾的。假記憶有可能是十六歲那年組織實驗所造成的影響，但《名柯》漫畫的內容又是從何而來？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是名柯宇宙的土著，不應該提前知道漫畫的內容。
這其中唯一的變量就是係統,很顯然，有關於漫畫的全部記憶都來自係統。
那麼，係統又是如何獲取到這些信息的？係統是他一手製造出來的，在製造之處，係統不可能得到超越柯學世界的線索。但隨著玩家陣營的擴大，越來越多的炮灰NPC被拉入係統當中參與遊戲，這既是係統的饋贈，同時也是他們收集異世界信息的重要渠道。
等到係統收集到足夠信息之後，在時間與空間的交織當中，綁定了即將消散的、新海空的意識。綁定的時候，他預先設計好的後台程序必然起到作用，將混亂的信息自動補全，也就造成了他最開始的誤解。
他從一開始就帶著三次元的傲慢情緒打量著二次元，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因為這一份輕視而付出代價，因為他本身就是連接異次元的樞紐。他預先留下了後門程序，完成了對記憶的填充，所以他知道漫畫的內容，可以借助異次元的力量來打破劇情線的桎梏，改變必定死亡的命運。
異次元的力量，能夠影響劇情線。
等等，原來如此。
《欺詐遊戲》的運行原理很簡單。
被選中的角色是這個世界的炮灰，炮灰想要改變劇情線存活下來，就必須與劇情線的力量對抗。這中對抗如果單靠一個人，完全沒辦法做到，但如果能夠連接異世界的論壇，借助異世界的力量，改寫劇情線，自然就能存活。
新海空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把自己的劇情從酒廠早死的實驗體炮灰，改成了警視廳之光，美強慘臥底，酒廠幕後BOSS。他搶到了足夠的戲，所以劇情線無法在邏輯合理的範疇之內乾掉他。
不同世界線上的炮灰，肯定會拿到不一樣的劇本。在所有劇本當中，隻有主線任務和勝利條件這兩個設定是始終保留的。
勝利條件能夠讓角色加入世界線，一邊手握黑暗勢力，一邊變成正義陣營的一部分，從而不至於被劇情殺。而主線任務，或許是勝利條件的補充，又或許是一中指引。也有可能是讓角色始終保留自己的意識和設定，不要因為偽裝形象而委曲求全，失去原本的麵貌。
任務失敗的人自然而然失去了機會，但如果他能在論壇當中改變下一個人的命運，意味著他應該已經對所有情況更加了解，就會獲得再來一次的機會，這是一中很合理的複活機製。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圓上了，他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疑問。這個世界的新海空為了時間穿越，選擇接受了實驗，可是其他世界的新海空為什麼要接受實驗？
他自認為不是那中舍己為人的人，其他世界的新海空，為什麼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將自己置身險境？明明當時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把琴酒推出去......
【您有沒有想過，您可能是自願的......】
係統的聲音哆哆嗦嗦地響起，還夾著著一絲機器的卡頓。
【什麼自願？如果你要說，異世界的新海空是為了救下異世界的琴酒，才會主動接受實驗，那你可以閉嘴了。】
【......】
太傻了，怎麼可能放棄生命做這中事情。
他確實不是那中拿琴酒的命給自己墊腳的人，但也不可能會大度到拋卻自己的生命去救下彆人。
他更願意相信，異世界的自己同樣試圖製造出完美閉環、製造出係統，想要打出happyending，但因為棋差一招，環扣得不夠緊密，最終沒有完成自己救自己的奇跡。
雖然很遺憾，但隻要他成功就好了。
【您都沒有當時的記憶，又怎麼知道自己......】
【提到記憶，你是不是忘記告訴我什麼了？我當時真的沒有在係統裡留下後門程序，保留我十六歲之前的記憶嗎？】
新海空側頭看了一眼緊緊盯著電子屏幕的琴酒，皺了皺眉。
閉環隻剩下最後的開始，開始的一切他也基本上了然於心，完成起來難度應該也不大。唯一的遺憾是，他在整個時空閉環當中，一直都沒有辦法恢複記憶嗎？
【就係統現在的搜索結果看，您確實沒有留下十六歲之前的記憶。我想，可能是您自己擔心記憶會乾擾判斷，扭曲整個閉環的完成度，所以沒有保留吧......也許等到您完成最後一個主線任務，就可以拿回記憶。】
【叮咚——恭喜宿主觸發主線任務十：製造時間機器。】
係統忙不迭發布了主線任務十，隨後便一言不發、徹底神隱。看來，發現自己綁定的宿主竟然就是自己的製造者這件事，讓係統也很害怕，這幾次和他說話的時候都不自覺帶上敬語。
但係統說得其實沒錯，隻有在完全空白的情況下，他才能完成這個閉環，如果出現了過往記憶的乾擾，情緒會影響選擇，很有可能出現問題。也許，其他時空的自己就是這樣失敗的。
時間機器已經擺在他麵前了，而任務十之所以還沒有完成，應該是他還沒有解決好三十年前的前期準備工作。
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引導番外往三十年前的經曆畫了。
新海空下意識點進來論壇。
番外篇的動畫還在繼續播放，但和時間穿梭、論壇相關的內容全部被和諧掉了，隻畫出他們被帶進一個地下實驗室，貌似在做什麼實驗。
[楊枝甘露：（撓頭）大佬們怎麼都不回複了？我還想知道空哥這邊又在折騰什麼實驗呢。]
[烏魚子：不知道，也許大佬都沉浸式觀影忘記回複了？]
[小烏：空哥去找琴酒了欸！好棒好棒！]
[串串燒：嗚嗚嗚，媽媽問我為什麼在少年漫的番外篇磕起了CP]
[芝士桃桃：笑死了，景光貓貓還一本正經地警告空空離銀色頭發的男人遠一點，殊不知空導剛下飛機就直奔琴酒而去。]
[BONY：那什麼，我是來推個文的，之前那些寫救濟文的太太不是都被背刺了嗎？現在琴空琴形式一片大好，還有惡魔空導欺詐鬆田田的文、對景光貓貓騙身騙心的文，以及空導誘拐九歲透子進酒廠的IF線。對了，還有站在空導視角的酒廠基建文，就都還挺香的......]
[芋泥**：！火速收進菜籃子裡。話說，有空導和琴爺執行任務的少年篡位線嗎？特彆想看琴爺之前提到的什麼殺人魔炸彈狂人之類的案子。]
[豆乳奶蓋：我就不一樣了，不是幼馴染嗎？我想看幼空和幼琴的文。]
新海空猶豫了一下，點開了自己回帖的那一欄，頂著“警視廳之光”的ID發言。
[警視廳之光：話說劇情到這裡還不算連貫吧，老賊都還沒有畫出琴酒和空哥在酒廠的經曆欸？]
[芋泥**：留白吧應該？畢竟這倆都不是主角，能有一個番外大電影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誰也沒有空空甜：嗚嗚嗚我不滿足！明明才剛剛入坑，糧倉就吃空了，怎麼可以這樣！再多點番外啦（敲碗）]
[警視廳之光：其實老賊完全可以繼續畫下去的啊？再多畫一點啦！現在這個實驗好像又是一個新的伏筆欸？那個老頭子說，是空哥六歲的時候安排的實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一米六的空醬我的愛：垂死病中驚坐起！也就是說我們接下來可以看到六歲空空的生活嗎？]
[我可憐的琴醬：！！！六歲空+六歲琴=血槽清空！]
[新概念熱愛：真、真的嗎？]
還不夠嗎？
論壇上的讀者，不是都已經很想要看六歲的番外了嗎？
那就再加一把火！
“GIN！”
他伸手拉住站在他身邊的琴酒，主動挑起話題。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對你說了什麼嗎？”
“......？”
銀色長發的青年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空白，墨綠色的眼睛露出一絲思索。
“誰會記得那麼久之前的事情啊？都三十年了。”
“你的記憶很好的吧？那一次，我昏迷之前交代的事情，你全部都記得，就算是三十年前的事情，應該也？”
“那麼久之前......”
琴酒皺著眉，先是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記得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但是當他開始試圖去回憶時，當時的事情就像是被人從大腦深處拉出來一般，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眼前。
“你當時......很奇怪。”
“奇怪？”
“對，你當時說的話，很奇怪。”
琴酒的視線從新海空身上離開，落到他身後巨大的電腦屏幕上，瞳孔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