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想到這裡, 不知道是誰撿起地上的一個土坷垃就往林春生身上砸,“你個攪屎棍子,若不是你, 我們怎麼會錯怪了建國這麼好的大隊長?”
有一個人動手,接下來就有好多人都撿起土坷垃往林春生身上砸。
鄉下的地上,到處都是土坷垃,而且前段時間才下完雨,這地上的泥被太陽又暴曬了幾天, 土坷垃彆提多硬了,砸在身上跟刀割一樣, 難受壞了。
林春生渾身被砸的生疼, 下意識的往後躲去, 隻是空地就這麼大, 他又是被圍在中間的, 在怎麼退, 都退不出包圍圈,不多會的功夫, 林春生身上穿著的上好的的確良白色襯衣, 也被砸的灰撲撲的,東一個印子, 西一個口水的。
林春生躲不開,氣急敗壞的指責,“你們在做什麼?當眾打人是不是?還有沒有王法了?”
“打的就是你這個喪儘天良的糟心玩意!”杆子嬸啐了一口吐沫到林春生的臉上,“若不是你領著大家來鬨事,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好賴不分,明明那建國是為了大家,卻被你給引導的成了生產大隊的罪人,要我說,你這人就是攪屎棍子,惡性的要死,還專門害人的那種。”
腥臭的吐沫星子啐在林春生的臉上,比起杆子嬸嘴裡惡毒的話,更讓人難受,他氣渾身都在發抖,厲聲喝道,“你們現在在怪我,可是若不是你們眼皮子淺,又怎麼會和我來一塊鬨事?”
杆子嬸不高興地說道,“要不是你去我家,和我許下利益,我又怎麼會來?”頓了頓,她看著眾人,指著大夥兒說道,“還有他們、他們,哪一個不是被你許了利益的?若不是你帶頭,我們現在都好好的在家待著!”
哪裡用在公社主任和大隊長這裡被掛了名不說,他們一下子也成了壞人了。
不止是杆子嬸,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心裡彆提多後悔了。
林春生臉色鐵青的,“你……你們……”在瞅見眾人仇視的目光時,他渾身一震,臉色灰敗。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林春生突然轉身,抬手指著葉建國,
“你早都知道對不對?你是故意看我笑話對不對?”
難怪從頭到尾,葉建國就跟看小醜一樣看著他。
葉建國皺眉,“我知道什麼?知道你聯合大家來逼我下任?還是知道你六親不認,不看情麵的來落井下石?”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一樣,割在林春生的胸口,割的鮮血直流,他卻無法反駁。
不止林春生,周圍來起哄的人,這會都心虛的低下頭。
不敢和葉建國對視,他們就算是在蠢,也明白了。
葉建國當時少報糧食,是為了他們著想。
若是按照原來產量的五成交上去,他們下半年哪怕是勒緊褲腰帶也填不飽肚子的。
這樣一對比,越發顯得葉建國的好了,而林春生身為葉建國的姐夫,不能在這種時候,支持他不說,還帶人來逼人下任,這簡直就是個攪屎棍子,惡性死人了。
大家都憤怒的瞪著林春生。
林春生在瞧著所有人都怒瞪著他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在隊裡麵的名聲徹底沒了,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葉建國身上。
他怨毒的說道,“你滿意了?”
“什麼叫我滿意了?”葉建國一怔,覺得有些好笑,“你偷雞不成蝕把米遭了報應,怎麼?現在惱羞成怒了?這都堅持不下去了?這些天你在外麵放出流言蜚語的時候,可有想過我們葉家是什麼樣的?當你說秋秋是災星的時候,可有想過秋秋是你的親親外甥女?當你要在我背後下死手的時候,可有想過我是你親親的妹夫?”
葉建國有些失望,他冷笑,“不!這些你都沒想過,你想的是,要把整個葉家的人都踩在腳下,你想的是,要把我拖的死死的,林春生啊!林春生,當年你在隊裡麵好歹算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我也敬你一聲姐夫,可是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樣了?陰溝裡麵臭老鼠,人人喊打,都嫌棄臟了手!”
葉建國沒罵人,全程沒一個臟字,卻讓林春生的臉色煞白,他站都站不住,勉強依靠在門上,方才穩住了身體,嗓子眼充滿了鐵鏽味,他咬著牙,一字一頓,“葉!建!國!”
葉建國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轉身,“行了,大家都回去吧!我和邱主任商量好了繳公糧的事情,到時候一定會通知大家!”
說不寒心那是假話,這裡麵站著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受過他的幫助,可是在這種事情,卻跟著林春生一塊站出來,譴責他,指認他,實在是太讓人寒心了。
隻是在寒心,對於這種愚昧的隊員們,葉建國是恨鐵不成鋼。
他這話一說,大夥兒沒一個人動彈的,都紛紛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葉建國話到嘴邊,他都咽了下去,無力道,“回去吧,這件事情,當做沒發生是不可能的,因為大家的一言一行,我葉建國都牢牢的記在心裡。”
眼瞅著在場的眾人麵色都一變,接著他話鋒一轉,慷鏘有力,“不過,我既然當紅旗生產大隊大隊長的一天,就會公平公正的為大家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