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趁著大夥兒都睡著了以後, 去了廚房, 舀了半葫蘆瓢的水。
把稀釋的靈液倒了進去,這才坐在炕邊,揭開了葉建國的汗衫, 露出了皮開肉綻的傷口, 秋秋看到那血紅的印子滲著血珠子的時候,她眼眶立馬布滿了一層水汽, 她軟聲,“爸,疼嗎?”
葉建國就算是在疼,疼死,都不會再自己閨女麵前露出一丁點的受不了。
畢竟!形象最重要, 他在閨女麵前的形象, 可是向來都是無所不能的。
怎麼被這一點點小傷口, 疼的變臉色呢??那他臉還要不要了??
葉建國咬著後牙槽,大手一揮, 佯裝不在意道, “這算啥呀?你爸當年去水利基地乾活的時候,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砸在胳膊上, 把半個胳膊的骨頭都給卸掉了, 那才叫疼。我當初連吭都沒吭一聲, 自給兒捂著胳膊去了赤腳一聲那裡,讓人家幫忙把骨頭給接上,全程可是哭都沒哭的!”頓了頓, 他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齜牙嫌棄道,|“這不過是破了個皮,什麼都算不上,一點都不疼的!”
秋秋一聽,更心疼了,心疼的眼淚汪汪,連帶著聲音都帶著哭腔,“您在吹牛,我就拿酒潑上去!”用水清洗是第一遍,等把肉裡麵嵌進去的沙子給洗掉了,在用酒擦一遍,這樣不止能殺菌消毒,還能防著明天再去扛沙包以後傷口潰爛。
這下,葉建國不吭氣了,這要是拿酒潑上去,還不要了他半條命去了。
沈秋萍原本也心疼的,瞧著自家男人被閨女製的服服帖帖的,頓時嗤笑一聲,對著秋秋說道,“彆看你爸在你麵前充大蒜,實際啊!他這會疼的恨不得掉眼淚!”
這是實話,一天扛著了百十包沙包,那沙包在背上本就磨肉。
這一天下來,基本上脊背上的那一塊肉,都沒發看了,皮開肉綻的翻起來。
這還算好的,這才是第一天,接下來的日子才是最難熬的,因為上麵本來就是傷口,在繼續去扛沙包,那就是在傷口上磨肉,刀割一樣,所以,這已經出現的傷口,必須要處理好了,不然到時候很有那可能更嚴重。
葉建國不高興了,自家媳婦,怎麼在閨女麵前拆他的台??
他咬著後牙槽,忍住喉嚨的癢意,把那一絲抽氣聲給憋了回去,他委屈的看了一眼沈秋萍,示意,“媳婦,你給我留點麵子啊!”
起碼在閨女麵前,他是高大形象的,哪裡能示弱??
沈秋萍不想說自家男人了,都到這時候了,還顧及著孩子們心中的形象,一手接過秋秋手裡的毛巾,她對著秋秋說道,“我來,你在旁邊看著點!”
秋秋手裡一空,眼巴巴的看著沈秋萍,她這才剛上手啊!她媽就給搶走了,沈秋萍卻不給她拒絕的餘地,直接,“你爸這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他在你跟前,又是你給他洗傷口,他就是疼死,也不會發出一丁點的聲音!”
秋秋一怔,軟聲,“媽,您輕點!”
沈秋萍雖然平時是個溫柔的人,但是這會,她心頭有氣,氣葉建國不不愛惜自己,去扛沙包的時候,她都不同意,偏偏葉建國犟的跟頭牛一樣,非要去。
去就去吧,是為了多掙一口糧食,還是給她娘家的,她也能理解!但是!
這都洗傷口的時候,這麼關鍵的死磕,這男人還顧著有的沒的,真真是要急死人了。
所以沈秋萍下手就有些重,故意讓想讓自家男人長長記性,隻有疼了,才能記得住。
開始葉建國還能忍,他咬緊牙關,跟沒事人一樣,他越是這樣,沈秋萍心裡就越是氣,到了後來,直接拿著酒沾著棉花網上擦。
葉建國終於忍不住了,他疼的倒吸了一口氣,“媳、媳婦……”
因為沈秋萍,拿著毛巾和棉花,沾著燒刀子,燒刀子這種酒,是趙翠花自己釀的,度數特彆高,往傷口上一擦,那真真是火辣辣的鑽心的疼,真真是要人命啊!!!
葉建國這一倒吸氣,秋秋雖然扭過頭,沒看葉建國,但是也聽到了聲音,她眼眶又跟著紅了,她沒有任何猶豫的轉過身子,邊對著傷口吹氣,邊氣的跺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媽,您輕點,輕點!”
“您瞧,爸都疼成啥樣了?”
沈秋萍難得瞧見自家閨女變了臉,原本心裡的那一股子氣也消散了一些,她反而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故把意手裡的動作又加重了幾分,手裡拿著的棉花沾酒沾的也更多了,直接往傷口上按,瞧著那力度還不輕。
秋秋氣的直掉眼淚,伸手抱著沈秋萍的胳膊不讓她動彈,氣急敗壞,“媽,您輕一點,輕點!您不心疼爸,我還心疼爸呢!”
沈秋萍瞧著猴子一樣,掛在自己身上不讓她動彈的秋秋,她哭笑不得,“瞧你這樣子,都氣的哭鼻子,不曉得的還以為我是後媽呢!”
秋秋心裡有氣,她憋著勁,不說話,反正就是抱著沈秋萍的胳膊不鬆手。
“你當真以為媽這麼狠心呀?”
“啊?”秋秋一怔,眼淚都忘記掉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您是故意的啊!”
沈秋萍含笑的點了點頭,“這不就想讓你爸長點記性嗎!沒想到……”沒想到倒是把閨女給氣哭了!
哦!不對是心疼哭了。沈秋萍心裡有些吃味,也不曉得,她受傷以後,閨女會不會這樣心疼她。
這下,秋秋是真的生氣了,她徹底生氣了,直接鬆開了沈秋萍,扭過脖子,也不睡覺,就坐在炕邊上,給了沈秋萍和葉建國兩人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
葉建國和沈秋萍對視了一眼,沈秋萍傻了,連連對著葉建國擠眼睛,“你閨女是心疼你心疼哭的,還不快去哄一哄?”
葉建國有些無奈,明明是自家媳婦把閨女給氣哭了,但是轉念一想,閨女是心疼他才心疼哭的,他心裡那叫一個甜啊!甜的冒泡!
葉建國清了清喉嚨,眼裡泛著笑意,故意倒吸了一口氣,“秋啊!爸,好疼啊!快過來給爸吹吹,你一吹,爸保管都不疼了!”
秋秋脖子一梗,就是不轉頭,隻留著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氣呼呼地說道,“騙子,大騙子,你們都是大騙子!”
葉建國傻眼了,沒想到秋秋真的生氣了,他急了,眼珠子一轉,果斷把自家媳婦給賣了,“沒有,爸可沒騙你,是你媽騙你,爸爸那傷口是真疼,做不得假,真的,不信,你拿著酒潑上去,爸肯定疼的哇哇叫,一點都不忍了!”
葉建國毫不猶豫的把沈秋萍給賣了。
沈秋萍瞪了一眼葉建國,“聽你爸瞎說,當年那骨頭都折了,都沒聽到他倒吸一口氣,你瞅瞅,他今晚上倒吸了幾口氣!”
這臭不要臉的,故意在閨女麵前示弱,好讓閨女心疼他不說。還把自己給賣了,給她等著,晚上等孩子睡覺了以後,她一定會好好收拾麵前這個男人的。
讓他好曉得,媳婦不能輕易出賣的,在閨女麵前也不行!!!
秋秋一口氣沒喘上來,“……”合著就她是個傻子,白心疼一場了。
秋秋是真氣啊!氣的心肝都是疼的,她揭開被子,一股腦的鑽到了被子裡麵,不想在理這兩口子了,實在是太氣人了,兩口子合起來逗弄她。
眼瞅著沈秋萍和葉建國兩人怎麼哄,秋秋都不從被子裡麵鑽出來,兩人徹底傻眼了,隻能求助於在旁邊的東東。
最後,還是東東最好了,他仗著身子小,揭開被子的一角,眨眼的功夫,就鑽到了秋秋懷裡,壓低了嗓音,小聲安慰,“姐,彆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