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秋他們一人捧著好幾個野柿子, 回到了沈家。
這會午飯已經做好了, 還沒進小院子呢, 就聞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香味,那香味把肚子裡麵的蛔蟲都給勾了起來, 秋秋他們都齊齊的咽了咽口水。
原本覺得香甜可口的野柿子都沒了滋味。
“姥姥, 中午做的什麼呀, 這麼香!”秋秋嗅了嗅鼻子,尋著味道找到了廚房。
不止是她,東東,小七,還有月牙也都一塊跟著進來了, 全部都是香的,實在是沒忍住呀。
隻有沈立新趁著自家長輩還沒有注意到他,偷偷溜到了臥室去了, 打算先毀屍滅跡, 把衣服給換了再說。
“這不想著, 天冷了, 你帶來的那隻兔子就索性做了鍋子, 咱們圍著鍋子吃熱氣騰騰的兔肉!”
說話的是沈姥姥。
她手裡的動作可不慢, 邊說話, 還不忘用著大勺子, 從鍋子裡麵撈了好幾塊的兔子肉起來,給秋秋他們這幾個小孩子先分了分,招呼, “去堂屋等著,咱們這馬上就好了!”
秋秋捧著手裡的兔子肉,燙的直吸溜,但是大眼睛卻彎成了月牙狀,軟聲,“好好吃呀!”
秋秋這麼一說,旁邊的東東和小七也跟著附和,連連點頭。
月牙到底是比小七和東東大一些,隻是嘴巴一直沒停,好吃的嗷嗷叫,連句囫圇話都說不清楚。
孩子們吃的高興,大人們心裡也敞亮,一人又給分了一塊麻辣的兔子肉,這才把孩子們都給趕出了廚房。
眼瞅著秋秋他們都走了以後,大舅媽感歎,“秋萍啊!你每次過來都給孩子們帶肉吃,這時間久了,可不給慣壞了。”
“可不是!瞧著孩子們欠的,活活跟幾百年沒吃過肉一樣!”沈姥姥也感歎,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眼裡卻閃過心疼。
沈秋萍笑著把手裡的麵皮輕輕的一趕,用著刀三兩下化成了細麵條,她說,“這肉可都是秋秋帶來的,我可沒帶肉過來!”頓了頓,繼續,“再說了,我也沒天天回娘家,偶爾回來一次,讓孩子們吃下肉,也是應該的!”
以前有那個心,卻沒這個條件,如今卻是托著自家閨女的福氣,每次回娘家都能捎帶一些肉回來,讓沈秋萍心裡也好受了不少。
大舅媽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是個頭!”
她嫁進沈家時候,沈家的光景可好了,那時候是有肉,她不想吃,怕長胖,如今孩子們吃個肉,都跟過年一樣。
不止是大舅媽,沈姥姥他們心裡也不是滋味。
還是沈秋萍說,“我們這些大人都還好,唯獨苦了孩子們!”
他們這些大人,早些年都是享過福的,但是孩子們不一樣,打小生下來就是苦日子了,這是沒法子的事情。
沈秋萍這樣一說,廚房的幾個吃肉的高興勁兒也淡了幾分。
最後,還是沈姥姥拍板,“好好的日子,提這些做什麼,糟心的慌!甭管日子好也罷,壞也罷,一家人隻要能平平安安的在一塊,比什麼都強!”
當年比沈家條件更好的家族不是沒有,可是那些人家呢!
貪戀手裡的富貴,到最後,反被富貴給拖累了去,稱為家破人亡也不為過了。
沈家就不一樣了,當年沈姥爺壯士斷腕,在得知一丁點風聲的時候,就直接散儘了家財和關係,來到了康莊生產大隊,成為貧下中農的一員。
這些年,沈家的日子是過的真苦,他們就算是散儘家財,仍然有很多隻眼睛在盯著,沈家的人,也隻能勞心勞力,徹徹底底的當成自己是一個老農民。
沈姥姥這話一說,沈秋萍他們也不感歎了,反而有些慶幸,“還好當年爹反應的快!”
不然他們如今連一塊吃飯的機會都沒有。
提起這個,大舅媽也有些唏噓,是啊!他們比起那些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這樣一比較,吃肉的心思又濃了幾分,她端著鍋子就去了堂屋,招呼,“來來來,上桌吃飯啦!”
她這麼一喊,孩子們都齊齊的坐到了桌子上,等都擺齊了以後,沈姥爺和葉建國才從裡屋出來,沈姥爺的臉色倒是沒啥變化,反倒是葉建國的臉色有些激動。
秋秋瞧著,有些好奇,但是人多,她卻是不好問的。
隻是打定了主意,等會人少的時候,一定要問清楚,這是出了啥事情,她爸怎麼激動成這樣了。
大夥兒都坐齊全了以後,沈姥爺一說開動。
幾個孩子都嗷了一聲,拿著筷子就去夾菜。
雖然說,沈立新他們吃飯都快,但是瞧著那儀態卻是頂好的,沒有絲毫的粗魯,相反,還有一股子在骨子裡麵帶著的優雅。
不止沈立新,連小七這個最小的孩子也是一樣的,吃飯的時候,聽不到吧唧嘴的聲音不說,也都是嘴裡麵的嚼完了,才會去在夾另外一筷子。
秋秋瞧在眼裡,她發現,不說家裡的條件,就衝著這儀態,這一點已經完虐葉家的人了。
尤其是葉家的孩子們,若是上了好菜,那都是跟餓死鬼投胎一樣,吃的到處都是,毫無形象可言,更彆說這般儀態優雅了。
要不怎麼說,三代才能養出一個貴族,不是沒道理的。
“秋秋,你這孩子,怎麼不吃?”說這話的是沈姥姥,她拿著筷子,一連給秋秋夾了好幾塊的兔子肉,這才鬆了筷子。
秋秋一怔,低頭看著碗裡麵滿當當的肉,她軟聲,“我有在吃,隻是覺得立新哥還有小七,月牙他們吃飯很好看,我都看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