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太子、太子妃一起歸寧。
當然,歸寧的府第,便是太宗長公主的公主府。
此行代表的是太子對太子妃的看重。
當然,也是皇帝、皇後對於太子妃的看重。
畢竟,皇帝、皇後可是皆賜了禮物。
太子、太子妃到了公主府,自然讓公主府一派熱鬨。
駙馬與太子這一對嶽父與女婿,這在一起談些話。
談的自然是朝堂上的事情。
不過,駙馬這一位嶽父更多的還是恭維了太子。
倒是太子妃與母親私下說些體己話時,還是母女二人更加的親近。
太宗的長公主封號寧國。
寧國公主這一個封號,便可見太宗對女兒的重視。
“母親。”
太子妃見到了生母時,倒是笑語宴宴。
“瞧你的氣色不錯,看來太子殿下待你應該不錯。”寧國公主說話時,還是打量了女兒的神色。
太子妃笑道:“殿下挺好的。東宮裡的女眷們,也是讓女兒覺得不難相處。”
太子妃得了太子的話。
她心中有底。
“如此便好。母親盼著你和太子殿下夫妻和睦。”
寧國公主笑得開心。
女兒是太子妃,前途一片光明。這等情況,寧國公主自然要在女婿的身上壓注的。
“母親,朝堂上的最近議了改殿下皇家玉碟的事情。母親可知道一些內情?”
太子妃問了一話。
“你是聽說了什麼?”
寧國公主問道。
“宮裡有些流言扉語。”
太子妃點點頭,表示她真聽了閒言碎語的。
“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麵。太子改出身,不是那麼容易的。一切要看聖上如何想。”寧國公主也是皇家出身。
有些事情,她還是看的明白。
“你啊,多勸一勸殿下。天家父子,還是克禮為好。”
寧國公主勸了話。
“母親的意思是講,這裡麵有問題?”
太子妃的神色是變幻了一下。
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裡麵莫不成真有什麼大問題。
“這怕是有人在挑拔了東宮、坤寧宮的關係。”
寧國公主說道。
“母親,東宮、坤寧宮的關係,還用得著挑拔嗎?”太子妃卻是說了一句實話。
寧國公主聽了搖搖頭,說道:“你這想法有誤。你待坤寧宮的皇後娘娘可是誤會太多了。”
“母後的意思是坤寧宮與東宮能和平相處?”
這話說的太子妃可不相信。
“不,是你沒有意識到這事情背後的真相。”
寧國公主伸手,點一點女兒的手。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皆是聖上的骨肉,皆是皇子龍孫。”寧國公主的語氣很淡然。
那裡麵帶著雲淡風輕。
“所以,冊立太子的是聖上,冊立耿皇後的還是聖上。”
寧國公主在教導了女兒,說道:“心平氣和些,你可是未來的皇後娘娘。你得知道了,你的夫君未來前程如何?哪怕是儲君,也要看了聖上的決斷。”
寧國公主可不想女兒變成了小性子的人。
東宮的太子妃哪能心胸窄了。
“女兒明白。”
太子妃點點頭。
“一切皆看父皇之意。坤寧宮的皇後娘娘可是我這位一位皇家兒媳的嫡母,端是敬重長輩的份兒。”
太子妃當然懂的。
這禮數上,可不能失了。
“就是這麼一個道理。你也得勸了殿下,莫急,莫急。百忍成鋼。哪一位儲君,都是要會忍……”
寧國公主是老生常談。
哪一位太子都得會忍,成了忍者神龜,才可能熬過了他們的父皇。
然後,從儲君升格為天子。
成了天子,自然就是口含天憲。
當然,這過程中,失敗的挺多。
那便是忍不住的。
寧國公主想到了她的父皇太宗皇帝。
她的父皇太宗皇帝也是有位廢太子啊。
可當初女兒要入宮參選。
女兒生為皇親貴女,在皇家宮宴上巧遇過太子。
太子也許不知道什麼。
可太子妃,這一位封號長樂縣主的皇帝外甥女,卻是見到了表哥一笑。
這算是一見鐘情。
這一見,這一笑,就是引動了一位少女心。
初初心動。
長樂縣主就是求了母親。
她想嫁給太子。
她的家世背景可配得上。
怎麼做?
能成功?
長樂縣主就懂的,有母親出頭,一定有法子。
至於父親?
寧國公主的駙馬爺,這是一位老紈絝子弟。
一輩子的本事就是吃喝玩樂。要說真本事,真沒有。
要說惹事,也不存在。
有寧國公主這一位利害的嫡妻鎮著,寧國公主的駙馬爺,至多就是喝喝小酒,然後,跟三五酒友一起茶樓吃茶,戲園聽戲。
要說去青樓。
寧國駙馬是不敢的。
可聽戲嘛,聽些小戲子的趣事。
那是三五的酒友一起樂嗬,寧國駙馬還是敢的。
對於父親的印象,可能在長樂縣主的眼中,就是一個無能之輩。
可她的母親寧國公主卻是有能耐的。
這些年在宮裡,還是多得信任。
從太宗年間,一直到正統年間,寧國公主在京都裡也是一塊招牌,還是許多人不敢招惹的。
有寧國公主出麵。
新的教引嬤嬤從宮裡請來,那教導的自然是太子的一些興致愛好。
當然,宮裡的規距,長樂縣主打小就是習慣了。
這真學了,不過加深一些。
當然,也是了解了宮裡的主子們的一些偏好。
這些長樂縣主學了。
對於東宮太子有利的,她都學了。
可她不覺得有什麼累的。
她就是想幫襯了她的心上人。
“女兒懂這些理。就是覺得這些年來殿下真不容易。”
太子妃當然是心疼了太子的。
沒法子,女人在愛情麵前,總歸是那般的純情。
“現在不容易,往後更不容易。”
寧國公主笑問道:“你可後悔了,這嫁進皇家得享富貴。這富貴也是要付出了代價的。”
“女兒不悔。這一輩子能做了殿下的嫡妻,女兒之願。”
太子妃是實現了她自己的所求,所以,她不悔。
她覺得是甘之如飴。
“你覺得好,那便好。”
寧國公主點點頭。
“我當初交代你的,把那些東宮的妾室一定拿捏緊了。特彆是她們的侍寢日子,你可得知道了,在你沒生了嫡長子前。你啊,都是用了心思。”
寧國公主可是為了女兒,那是一片慈母心。
為了把持住東宮的女眷子嗣。
當然,也是為了太子妃能生下嫡子。
寧國公主真真是掏了老底子。
“母親放心,女兒省得。”
太子妃笑了。
她是真開心。
對於東宮的女眷,要說不酸一酸。那是假的。
可太子妃更清楚,她是嫡妻。
那麼,為了配得上太子。她就要賢惠,這一個好名聲,她不能缺的。
“母親,有一件事情。女兒一直不懂。為何皇後把持了皇家的子嗣,貌似聖上不在意。”
太子妃想到了什麼,又是問了一句。
“你想用這一個把柄。”
寧國公主聽懂了女兒的話。
“有心試試。”
在太子妃看來,試試而已,成不成總能看到一些效果的。
“你這試試,很容易讓自己為難的。你現如今在東宮的根基,可不穩當。”
寧國公主很擔憂。
女兒是太子妃,是皇家的兒媳。
那又如何?
這沒生育嫡子的太子妃,腰杆兒也挺不直的。
“這事情你跟太子商量一下為好。你們是夫妻,夫妻要齊心。東宮的局麵未必就真穩妥。”
寧國公主隻是叮囑。
太子妃聽懂了。
“我會跟殿下再商量商量的。”
這邊太子妃與寧國公主這一對母女是談了一些相互間的看法。
寧國公主當然又是給女兒講了一些,關於夫妻間的相處之道。
至於前院裡的寧國駙馬,這會子跟太子一起喝茶。
可這茶,駙馬爺已經喝了兩盞。
他想更衣了。
偏偏陪襯了太子。
哪怕這是自己的女婿,駙馬爺得了寧國公主的叮囑,還是知道對待這一位儲君女婿不能一樣的態度。
總之,得恭敬。
“嶽父大人。”
太子望著駙馬爺,笑道:“孤聽說您善品茶,又喜聽戲。這會子,特意從宮裡帶了今年的新茶。”
應該是今年的新貢茶。
太子那兒得了配給的額度。這一回,可是拿到寧國公主府,那是孝敬一下嶽父大人。
這會子提了此事。
也是想尋一個話題。
畢竟,他一直談些他認為的趣事。
偏偏這一位嶽父大人頗是無趣的樣子。
於是,太子轉了話題。
“那新貢茶倒不錯。”
這轉了話題,駙馬爺自然來了興致。
他這一輩子就是一個混日子的人。對於愛好,可是刻到了骨子裡的喜好。
這會子,說了喜好的茶,還是說的頭頭是道。
至於更衣,這磕水喝多了,有點小腹脹脹的。一時間,也是因為興致,倒是把這些給遺忘了。
說到興頭處。
駙馬爺又是飲了茶。
太子瞧著嶽父大人的情緒調到起來。
這時候,陪襯著,那是說是些話,把氣氛攏起來就成。
寧國公主府,這處還是熱鬨的。
皇城,皇宮。
坤寧宮。
玉榮聽了小桂子的稟話。
“這回上奏之人,確實跟慕容國舅府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玉榮說話時,那是閉上了眼睛。
她在思考了,她的敵人是誰?
“回娘娘,真跟慕容國舅府有關係。”
小桂子肯定的回道:“下麵人查了,這一回操刀的就是慕容國舅的次子。那一位慕容家的二爺。”
玉榮睜開了眼睛。
她說道:“慕容家的二爺啊。如此看來,慕容國舅的府上怕有什麼打算了。”
白月光的親爹,慕容國舅啊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這樣的人,若是站了對立場。
玉榮能如何?
那當然是摁死他。
對敵人,可沒什麼仁慈不仁慈的。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關鍵是玉榮在替皇帝批了奏章的日子裡。
她已經看出一些朝局上的事情。
皇帝對他的親舅舅也不一定就是信任的。而且,還是隱隱的,有些多疑才對。
想到這些時。
玉榮的目光又是挪了挪,還是望了壽康宮。
這裡麵的文章,可多呢。
玉榮還考慮考慮。
“暫時不必打草驚蛇。一切先擱一擱。一動不如一靜。本宮還要看一看局勢。”
玉榮給了答案。
小桂子聽後,自然應答了。
乾清宮。
這一日的晚膳。玉榮在乾清宮跟皇帝一起用了。
然後,玉榮沒回了坤寧宮。
她宿在了乾清宮。
這當然不是玉榮的打算。
這是皇帝同意的。
這事情一出來時,玉榮也是有點兒蒙逼的。
畢竟,她可是皇後,也是有自己的寢宮。坤寧宮可就是她的地盤。
至於乾清宮,這當然是皇帝的地盤。
乾清宮的龍榻,皇帝可是一直一個人獨享了。
玉榮琢磨了,她這算是頭一個宿在乾清宮的龍榻上的女人吧。
這算榮耀啥的?
不,這是一個熱點消息。相信很快的,很多人都會知道了。玉榮想,她一定又讓皇帝拱起來,然後,當了惹人注意的那一個。
這等高調的做派,當然不是玉榮的風格。
可皇帝需要,她能如何?
當然是同意了。
“聖上,您這突然留了我在乾清宮宿下,我倒是驚訝住了的。”
玉榮當著正統帝的麵,也是實話實說。
嚇住了,不至於。
就是做了棋子啊,玉榮本來以為,她是做棋手的。
“梓橦,你不同。”
正統帝臉帶笑意。
“梓橦,朕想與你的相處改一改。”正統帝提了一句。
“哦。”
玉榮也是笑了。
“全聽聖上的。”玉榮順嘴回了話。她從來就是拍了皇帝的馬屁。
做一個馬屁精,隻要舔到最後,應有儘有。
玉榮不介意的。
畢竟,似她這一般的,得到了皇帝的回報。
其時,沒什麼不好的。
真跟皇帝對著乾,甄皇後的前車之鑒,玉榮這一個後麵人可不想效仿的。
“梓橦,這些年了,朕也想通了。”
正統帝伸手,執了玉榮的手。
他低了頭,看著玉榮的手,這一雙手很美。
隻能說,保養的真不錯。
皇後嘛,一國之母,肯定不缺了好好保養的一切。
“朕也盼著家和萬事興。”
正統帝這一下子情緒溫柔下來。那一種難得的,一種帶了溫情的軟弱。
可以說,是玉榮從所未見的。
玉榮心頭有點兒咽住了。
她在想,莫不成皇帝被“穿”了。這大變活人啊。
在玉榮的記憶裡,正統帝可是渣得明明白白的皇帝。
這一主兒,隻愛權利。
當然,在愛了權利時,不介意享了美人與權柄。
家和萬事興。
這話不錯。
可這理嘛,擱皇家裡,有點難。
不,應該說,很難。
皇權太重。
那些皇家的皇子們,打從生下來就是享了天家的富貴。
至於奪嫡。
更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成功,就是天子。
失敗,就是玩完。
至於說退一步?
在皇權麵前,退一步就是臣子。臣子,自然是天子的棋子。
一個棋子還想做自己的主人?
這在棋手麵前,就是笑話。隻能說,生死操於人手。
皇權,至尊至權,威嚴無上。
“聖上放心,您的教導下,皇家自然會一片祥和的。”
玉榮知道皇帝喜歡一團和氣。
她順從便是。
畢竟,皇家的爭鋒,從來不會當麵的見血。
便是背地裡你一刀,我還兩刀的。
就是鬥一個你死我活,也要講一份體麵。
體麵人,都是虎死不倒架。
“梓橦,你這話,朕愛聽。”
正統帝笑了。
“可這話,假了些。”
正統帝補了一句。
前麵,玉榮愛聽。
後麵,把玉榮咽著了。
“讓聖上見笑了。”玉榮忙是回一句,她說道:“賢哥兒、禮哥兒、逸哥兒年歲小。特彆是賢哥兒、禮哥兒都是上書房的師傅們教導著。想是學好的,聖上得閒時,不妨考一考。”
“我相信,他們都是重視了孝悌之心。”
玉榮表示了,她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梓橦,朕想說的是太子。”
正統帝把皇後的手,在他的掌中打開,然後仔細的打量了。
他沒抬頭,隻是繼續說道:“朕會教導了,太子好好孝順梓橦你的。太子妃不錯,也是一個好兒媳。”
“梓橦,你覺得,你意下如何?”
正統帝沒抬頭,問話時,似乎很隨意。
可玉榮後背有點兒涼嗖嗖的感覺。
當然,她此時還是挺鎮靜的。
雖然,她的心裡瓦涼瓦涼的。
哪怕早知道呢,皇帝是渣渣,渣的明明白白。
可皇帝這話,還是讓玉榮是透心涼,心飛揚。
“嗯,我考慮考慮。”
玉榮可不敢說同意了。
說同意,特假了。
玉榮知道的,假話多了,想圓謊,可不容易的。
畢竟,皇家演員多。
天生個個精通此道。
如果太假了,一旦補折穿,彼此都尷尬。
“……”
此時,正統帝抬了頭。
他的一雙眸子直視了玉榮的眸子。
在這一雙眼眸子裡,玉榮見到了真誠。
這“真誠”讓玉榮心頭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