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相患(1 / 2)

第四十二章∶相思

拜師宴上,各路仙門中人微笑談起黃壤這個人。此時此刻的她,不再是仙茶鎮土妖黃墅之女。而是玉壺仙宗宗主謝紅塵的弟子。

人雖然是同一個人,然而身份地位,卻不可同日而語。於是往日功勞,在此時越發閃亮。

黃壤向謝紅塵敬過茶,這才站起身來。謝紹衝這才將玉壺仙宗弟子的名牒發放給她,又道;你的法寶,將由恩師考較過你的修為之後,為你鑄煉。

黃壤應了一聲是,謝紹衝是謝紅塵的師弟。以前黃壤是他長嫂,謝紹衝對她恭恭敬敬。但現如今,卻輪到她要叫一聲師叔了。

謝紹衝對這個師侄倒是頗有好感,道∶你是個穩重的孩子,日後要跟隨宗主好生修煉。

黃壤對他輕施一禮,道∶弟子謝師叔教誨。謝紹衝滿意地道∶過來拜過老祖。

黃壤這才看向坐在主位的謝靈璧。謝靈璧臉上並沒有半點笑容,他記得自己此前並沒有見過黃壤。但每每見到此女,卻總是心生不適。

黃壤上前拜見,又斟了一盞茶敬他。這一次,她臉上笑容更加真誠了。—靈璧老祖,喝了這盞茶,以後我定好生送您上路。

謝靈璧接過黃壤的茶,隻是以唇碰了碰杯盞,也算是喝過了。

他陰沉著臉,道∶你既拜入仙宗,以前凡間的作派便要儘數丟棄。若是以為容貌姣好,便驕嬌橫行,你師父也護不住你。

這番訓斥可謂嚴厲,黃壤麵上連笑容都未減半分。她跪在地上,以額觸地,深深叩拜;老祖訓示,弟子謹記。

大庭廣眾之下,謝靈璧也並不能與一個剛入宗門的後輩弟子為難。更何況,還是謝紅塵的弟子。他隻能道∶起來吧。

說來也是奇怪,這女子容貌端麗,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見之不喜。

而黃壤拜過了謝靈璧,便算是正式入了宗門。

謝紅塵站起身來,道∶今日勞動諸位仙友抽空前來,謝某心中不安。這杯酒,特敬諸位。他這般說,其餘人當然紛紛起身。大家飲了一杯酒,氣氛便活躍起來。黃壤的座位在二師兄謝笠旁邊。她落座之後,諸人紛紛打量。

便有那懷了彆樣心思的,一杯酒敬到謝紅塵麵前。

恭喜謝宗主喜得愛徒。那人滿麵含笑,正是迷花宗宗主柴天嶸。

謝紅塵一向隨和,見他敬酒,忙也站起身來,道∶為謝某這劣徒,還勞動柴宗主跑一趟,著實是辛苦了。

柴宗主哈哈一笑,其實謝紅塵收徒,既非首徒,帖子又發得倉促。他確實不必千山萬山地趕來。派一個主事過來也是心意。

但是他既然來了,自然是有原因的。

柴宗主又看了一眼黃壤,道∶哪裡哪裡,宗主這聲辛苦,在下實不敢當。方才見宗主新收這愛徒,實在是端方柔雅,宗主慧眼識珠,令人欽佩。

謝紅塵自然知道這番奉承之言還有後文,他說∶柴宗主謬讚了。

柴天嶸臉上笑意更加真誠,道∶實不相瞞,在下這次特地趕來玉壺仙宗,還有另一件事,想同謝宗主商量。

果然。謝紅塵毫不意外,這些個宗主的性情,他太了解了。比如眼前這位柴宗主,就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他道∶柴宗主請講。

柴天嶸滿臉堆笑,道∶說來也是有緣,在下家中長子,根基已穩,卻還未婚配。我這孩子,謝宗主您是見過的。雖說不敢同宗主高足相比,但人品倒也端正。方才我看謝宗主座下這位黃壤姑娘,真是十分喜愛。

他話說到這裡,謝紅塵簡直連臉上的笑容都要維持不住。席間,另一個人也皺起了眉頭—正是司天監監副李祿。

以謝紅塵的身份,再是如此惱怒,總不能在這種場合失態。

他放緩呼吸,極力壓製心中不快,道∶柴宗主虎父無犬子,令郎自然也是萬裡挑一。不過阿壤剛剛拜入我門下,學藝未成,不好即刻便另作他想。還請柴宗主體諒。

柴宗主當然體諒,他知道這事兒不好急於一時,道∶謝宗主說得是。是在下心急了。不過犬子自幼仰慕謝宗主,日日念叨。不知在下是否有此福緣,將他送到玉壺仙宗遊學?

謝紅塵不好當眾駁他,隻得應道∶我宗一向歡迎有誌之人前來遊學,柴宗主向外門報備即可。

柴天嶸大喜過望,再三道謝。

謝紅塵目光一掃,看向另一桌的黃壤。黃壤手裡拿著筷子,一旁的謝笠正悄悄向她介紹在座的賓客。其實裡麵大多數人,黃壤都認得——她畢竟做了玉壺仙宗一百年的宗主夫人。

這樣的大席小宴,林林總總,她總是要出麵的。謝紅塵見她隻顧與謝簽說話,心中頓時一陣煩悶。

好不容易,酒宴結束。

賓客漸散。黃壤留下來,等一個人。

角落裡,黃均慢慢起身,姐妹二人相視一笑,卻並沒有多少話說。前塵不堪,就仿佛每說上一句話,都是傷疤。所以,她們從不憶當年。黃均笑著道∶前幾日我接到你的信,就匆匆趕了過去。幸好沒有誤你的事。

而黃壤的回應隻有三個字∶對不起。

明知道你不想回到那個地方,明知道你不想提及舊事。明知道你的心會再次流血。對不起。

黃均垂下眼眸,道∶不要這麼說,我知道你這麼做,一定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多年,你一直比姐姐有主意。

她心中並無怨懟,而黃壤也沒有過多地解釋。其實就在夢外,她有好多年沒有見過黃均了。黃均的夫家是她親自挑的,是一戶家風清正的好人家。

夫家不算大富大貴,但勝在品性敦厚。而且更重要的是,遠離仙茶鎮,卻又需要以育種為業。黃均嫁過去之後,幫家裡打理田畝,與夫君也恩愛和睦。

先時,其他兄弟姐妹對黃均這個夫家嗤之以鼻,總還是嫌棄其家世。但後來見黃均日子不錯,又心生妒忌。

黃壤有個妹妹甚至在黃均生下第一個孩子時,想要跑到這戶人家麵前說嘴。但一向以端莊溫婉之態示人的黃壤親自將這個妹妹的嘴一針一針縫上,之後就沒人再敢說三道四了。

啊,這是當年謝紅塵怪責她的第二條罪狀——僅因口舌是非,便殘害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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