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車進了老宅的大門,一旁早就有人等候,她扔下鑰匙,然後朝庭院裡走,迎麵便看見跟在老太太身邊多年的秘書沈紀山。
這人大約四十來歲,普通的麵龐算不上好看,周身沉穩持重的氣勢卻讓人不容小視,他在溫家的地位頗為穩固,一開始是跟在溫老爺子身邊,後來老爺子去世後,就開始替老太太辦事,旁人見了都要尊稱一聲:沈先生。
“九小姐回來了。”沈紀山是領著家庭醫生出來。
他麵容友善地對溫酒一笑,言辭隱晦:“老夫人早上看了娛樂新聞。”
說實話,溫酒很討厭他。
原因無它,不過是這三年裡,沈紀山就跟一個移動監控器般盯著自己,但凡她在外麵有什麼風吹草動,這人,都會毫不吝嗇彙報給老太太聽。
溫酒敷衍的點頭,踩著尖細的高跟鞋,頭也不回地走遠。
其實不用沈紀山提醒,溫酒也猜到這趟回來要麵臨什麼,她進了大堂,女管家恭敬地走來,禮儀堪稱完美:“九小姐,老夫人在裡麵,請進。”
那扇厚重且雕刻精致的門被推開,溫酒低頭走進左側的小廳,抬眼,看到老太太穿著穿著一身絳紫色旗袍端坐在椅子上,銀灰色頭發優雅盤在腦後,插著玉簪,手上戴著金鑲玉鐲,即便已經年邁了,也不難看出年輕時是一個精致的美人。
溫家的男人女人們,在長相上,都是不差的。
溫酒剛進來,就聽見一旁有道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千請萬請,堂姐總算舍得回來了。”
說這句話的,是在溫家族譜上排名第十的溫芫。
溫家這一輩的姑娘不多,就她兩個。
溫酒與溫芫卻沒有惺惺相惜,而是從小就分庭抗禮,很不對付。
她沒理會溫芫的落井下石,見老太太慢悠悠喝著茶,氣色還好,便叫了聲:“奶奶。”
溫老太太先抿了半口茶,旁邊女管家立馬恭敬地接過,然後才抬起眼,目光帶著威嚴之色,先將溫酒渾身上下都掃了一遍,最後停留在她臉上:“小九,當初你跟我立下的約定,還記得?”
一開口就問責,很符合老太太風格。
溫酒話卡在喉嚨半響,笑了笑:“奶奶,就算我在外麵鬨出緋聞,您也要給我時間澄清吧?”
“堂姐,當初你可是一口答應奶奶不會給溫家蒙羞。”溫芫麵若笑容,卻暗藏著殺機,指出道:“現在你在外麵的醜聞已經人儘皆知了,難道還要奶奶親自打電話給那些世家好友,叔叔伯伯們說你是清白的?”
溫酒冷冷地看向她。
溫芫俏麗柔媚的臉上笑的比誰都開心,毫不掩飾自己幸災樂禍這股勁兒。
“這件事,紀山會去處理,小九,這段時間你就給我待在老宅,哪裡都不準去。”溫老太太聲音很冷靜,聽不出一絲慍怒,卻能從她嚴苛的神色裡,看出端詳來。
溫酒垂下眼,看不出情緒說:“奶奶,我自己的事我會顧好。”
“小九。”溫老太太驟然加重語氣:“難道讓你坐在公司董事長的位置一分鐘,還不夠你在外麵辛苦拍十個廣告賺錢?”
溫酒沒有吭聲,她要坐上溫氏董事長這個位置,就得拿自己婚姻去同等交換,這跟賣身有什麼區彆?
……還不如在娛樂圈拍廣告呢。
溫老太太看她執迷不醒的臉,訓喝道:“看來外麵的苦頭,你還沒吃夠!”
溫酒不管老太太怎麼訓,都不會選擇走聯姻這條路,場麵也就這樣僵持了起來,女管家及時出來圓場:“老夫人,九小姐剛回來,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不如先讓她去祠堂燒柱香。”
提到這個,倒是讓溫老太太息怒,她眼神複雜看著溫酒,半響,才歎息一聲:“去給你爸燒柱香。”
溫酒站起來,低聲應了句就往外走。
她一走,溫芫也坐不住了。
待小輩都離開,溫老太太才拉下臉色,也不知罵誰道:“都是讓淵成當年給慣壞了,這霸道倔強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
女管家賠笑:“老夫人當年不是常常稱讚九小姐有您風範,要我說,這三年九小姐也有本事,自己把大太太在外麵欠下的債務還上了。”
提到殷蔚箐,溫老太太眼底難免會有厭惡之色:“那女人,空長著一張臉,要不是看在她給溫家生了個孫女份上……”
下麵的話,沒說完。
但是女管家也知道什麼意思。
當年溫淵成意外身亡後,殷蔚箐所經營的公司投資被人騙,虧損了三個億的債務也再沒人幫忙填了。
這事,偷偷的瞞了小半年,終於撐不住被捅到了溫老太太麵前。
三個億,對溫家而言隻是一個小數字。
不過溫老太太卻不願意把錢就這樣給填上,她提出了一個條件,要殷蔚箐的親生女兒,也就是溫酒。聽從家族安排聯姻,才會把這三個億的窟窿填上。
否則,殷蔚箐還不上彆人血汗錢,就隻有去坐牢的份了。
溫酒這性子,其實經過這三年,棱角早被磨平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