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賀梨電話時, 溫酒正在到處找戒指。
她手指白皙而纖細,戴的時候就覺得尺寸略大了,剛才台上商演和粉絲互動, 一時沒注意到, 等提著裙擺下了台,要取下來還回去時才發現沒掉了。
現場閒雜人等眾多,大家都在忙碌著自己工作。
滿地七亂八糟的東西,幾個工作人員正蹲在旁邊收拾雜物, 吵嚷喧囂聲一片。
秦眸沒想到她連手上的戒指都能丟, 還是品牌方價值幾百萬的,臉色變得鐵青,趕緊招呼著助理和化妝師都一塊兒找。
溫酒彎著腰, 一手提著厚重裙擺,十二公分的高跟鞋讓她行動不便,步伐沿著台階走下來,一手握著手機接通來電:“喂?”
“小九,你現在有時間嗎?”賀梨的聲音傳來,很溫柔。
溫酒靜了兩秒說:“我媽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這一周護士每天都跟她彙報殷蔚箐的情況,包括賀梨偶爾會來醫院看望,這些溫酒都是知道的,她還特意打電話給了邵其修,道謝了一番。
因為護士說, 有賀梨的安撫。
殷蔚箐的情緒,偶爾會得到緩解。
這通電話打來時, 她已經猜到了。
賀梨握著手機,沒有把手機交到殷蔚箐的手上。
這是她再三猶豫之下的決定,隻是作為中間人來轉述,見溫酒已經猜到,便看了眼殷蔚箐寫下的字,照著讀:“殷伯母知道你病了一周很自責,她想告訴你,下次她再也不敢這樣嚇唬你,希望你彆對她恐懼。”
溫酒站定在台階最後兩層不走了,胸口那種直入心臟的疼痛重新開始複蘇了,讓她好半天,才緩的過來說:“賀梨姐,你讓她好好養傷吧。”
賀梨低垂眼眸,看到殷蔚箐憔悴的臉色帶著焦急,很害怕溫酒在那頭會掛了電話,她又看了眼新寫下的字,說道:“小九,殷伯母說,如果同意你談戀愛,今晚你能不能來醫院陪陪她?”
溫酒這一周都沒有現身,這讓九死一生被搶救過來的殷蔚箐開始吃定不了她的態度了。
即便瘋狂地打電話,也從來沒有接響起過一次。
所以殷蔚箐認清局麵,意識到這次下手太重,為了母女之間的緩和關係,暫時學會去妥協了。
三年前她也鬨過自儘,是因為溫淵成的死。
其實對溫酒而言,這樣血腥的場麵讓她感到的不是恐懼。
而是害怕會失去自己的母親。
這次性質不同,溫酒還不知道以怎樣心情去麵對這樣癲狂自殘的殷蔚箐,加上又生病的緣故,乾脆就住在徐卿寒的彆墅裡什麼人也不見。
倘若說出去,天底下誰會信?
一個做母親的為了阻止自己女兒的戀情,拿刀自殘來威脅?
溫酒在沉默,電話傳來的隻有淺淺呼吸聲。
她低著頭,踩著十二公分的高跟鞋往台階下走一步,突然看到掉在下麵縫隙裡的寶石戒指。
有時候很奇怪,當你費儘心思想找什麼,近在眼前也看不到。
卻在不經意間,就這樣垂手可得了。
溫酒彎著腰,去撿那枚戒指。
而殷蔚箐突然的妥協,也同樣讓她感覺到不真實。
她手指根根,慢慢地將戒指捏緊,珠寶的硬度硌在了手心,有些疼,又不是存在感很強烈。
“小九?”
許是她這邊一直沒有吭聲,賀梨輕喚了聲。
溫酒聽著電話那邊緩緩地在說話,注意力都在上頭,一時間,沒注意到周遭突然一靜,等她聽到秦眸在大聲吼自己名字時,已經晚了。
有個戴著鴨舌帽的黑T恤女粉絲,趁著工作人員不注意的時候,火速地衝到了幕後台下,手裡還拿著一瓶礦泉水裝的東西,直接朝溫酒那張漂亮的臉蛋潑了過去。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群起驚呼。
溫酒下意識用手擋住臉,踩著高跟鞋不禁地朝後退,慌張之間踩到了裙擺,緊接著她又被重力撞了一下,整個人直接朝後仰,從台階滾落了下來。
秦眸隔著遠,想要扶她已經來不及了。
等大步跑過去時,工作人員已經手忙腳亂地將那名女粉絲摁倒在地,場麵一片慌亂,他忙將狼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溫酒扶起,讓她靠在自己胸膛前,嗓子吼著:“快!拿給我水!”
“不是硫酸。”
溫酒的手機直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戒指也不知掉哪裡去了,等緩過來,及時伸出手,阻止住秦眸要用乾淨的礦泉水朝自己臉蛋淋的動作。
她剛才隻是被迎麵而來的水潑愣了,抬頭,才發現隻是普通的水。
“秦眸,這不是硫酸。”溫酒冷靜呼吸說。
秦眸被剛才一幕嚇的呼吸都在粗喘,緊張盯著溫酒這張臉蛋。
確實不是硫酸,不然這一潑,皮膚非得被灼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