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酒手指握緊門把幾分,平複下胸口的複雜情緒,才敲了兩聲門。
動靜不大,倒也足以把殷蔚箐的視線吸引過來。
她看到一襲淡紅色長裙站在門口的溫酒,先是驚喜之餘,笑容還沒重回臉上,就因為看到後麵跟著徐卿寒的英挺身形而消失了。
賀梨回過頭,看到溫酒倒是輕輕的笑:“小九來了。”
她目光一移,似乎不太認識徐卿寒的身份,友善的微微點頭。
溫酒走進來,先是謝了賀梨來這陪伴她母親,表情和說話的語氣看不出一絲異樣。
而賀梨見她來了,也很識趣找了個借口,給母女倆騰出空間來。
病房內沒了外人,殷蔚箐似乎很仇視著徐卿寒,又不得不壓抑著自己情緒,換上了另一種虛偽的笑容:“酒酒,你最近是不是瘦了,過來讓媽媽看看。”
殷蔚箐就像是那些尋常的母親一樣。
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第一反應就是瘦了還是胖了,餓了還是累了。
要是換做以前溫酒沒什麼感受,現在一聽,覺得諷刺。
她淡淡啟唇,麵容平靜:“我來這是想告知你一聲,奶奶答應讓我和徐卿寒結婚了。”
殷蔚箐才剛揚起的笑容,一下子就又僵住了。
她眼睛變得陰鬱無比,不敢拿來瞪溫酒,卻直直盯著徐卿寒。
“我和他已經領證了。”
溫酒紅唇吐出這句話時,她明明白白從殷蔚箐眼裡看到瘋狂地恨意,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的心頭一顫,喉嚨難受幾分。
殷蔚箐滿目猙獰,指甲掐著被單用力到都快折斷。
領完證才過來下達通知,對殷蔚箐而言,完全沒有感覺到溫酒對她這個母親有著應有的尊重。
她的臉色從不可置信,逐漸變得慘白。
溫酒低垂著眼睫,跟徐卿寒說:“你先出去吧,我和我……媽,想聊會。”
“我就在門外。”徐卿寒手掌心在她肩膀碰了碰,不放心地叮囑一聲,才緩緩,轉身邁步走出去。
溫酒身子站在原地,病房的門在後麵被砰一聲關上。
直到四周的聲音都靜下,她才有了動作,走過去,坐在了賀梨原先椅子上,一旁,淡青色陶瓷瓶插著鮮豔的花,淡淡點綴著病房裡的蒼白。
一看就是賀梨布置的手筆,溫酒抬起眼睫,視線與殷蔚箐對視,啟唇道:“如果徐卿寒給你安排了兩個護士不夠,我讓他再加兩個。賀梨有家有丈夫,也不能天天待在這。”
殷蔚箐眼神染著一絲落寞,憔悴著臉色說:“酒酒……媽媽可以放賀梨回家,你呢,又不願意過來陪媽媽。”
溫酒指尖無聲捏緊手心,麵上平靜:“等下周我幫你辦出院手續。”
“酒酒?”
“媽,你該回溫家了。”
溫酒隻要身上還流著殷蔚箐的一半血一天,就避開不了。
也沒有想躲起來,把她這樣放在醫院休養。
左思右想一番,還是把人接回老宅會安心。
溫酒將接下來準備的安排,用陳述口吻說道:“孫煦你就彆見了,我會安排人把他送到外地去,他要是本分還好,倘若他還要不知死活,就彆怪我繼續把他送進監獄蹲個幾年,而媽你……”
她說到這,頓了幾秒,漆黑眼眸注視著殷蔚箐越發蒼白的臉色,狠下心說:“就回老宅,替爸爸好好服侍奶奶吧。”
“酒酒,你不能這樣對媽媽。”
殷蔚箐心中大駭,忍不住拽住她的手,突然情緒激動得無法控製:“你連結婚這麼重要的事都到最後才跟媽媽說,酒酒……你太傷媽媽的心了。”
溫酒的眼角,似乎是一瞬就變得通紅了。
她臉蛋卻沒有什麼委屈和憤怒的表情,隻是靜靜地,告訴殷蔚箐:“我已經跟徐卿寒結婚了,媽……你消停吧,以後我和他都會好好孝敬你。”
殷蔚箐呼吸急促,因為情緒激動,連手都在劇烈的顫抖。
連自殘都逼不了溫酒分手,似乎走到這步,已經早就能預料到了。
隻不過殷蔚箐一時無法接受罷了。
她牙齒用力地咬破嘴唇,聲音從血肉模糊中溢出:“酒酒,媽媽三年前就應該去死的,這樣你就能提早三年了,是不是?”
這樣偏激的言辭,讓溫酒胸口仿佛被狠狠地插了一把刀,疼的說不出話。
過了半天,在死靜的病房內,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在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自殺成功了,解脫的是你,不是我。”
半個小時後。
溫酒的身影走出病房,全程都很安靜,她將門給掩上了。
走道上,徐卿寒挺拔的身影站在那兒許久,很有耐心耗著時間在等待,她走過去,低垂著眼眸說話:“我媽一時接受不了我結婚的事實,你改天再來拜訪吧。”
徐卿寒深沉的視線,落在她隱隱作紅的眼角處,什麼話也沒說,隻是伸出手臂,輕輕地,把她肩膀摟住。
不敢太用力,怕惹她委屈掉眼淚。
溫酒內心沒這麼脆弱,再這樣大庭廣眾之下,兩人又都是熱門人物,就算抱,也隻是數十秒就分開了。
她白皙的手抓著他的大手,聲音沒什麼變化:“你先回公司吧,我還有去跟賀梨談我母親的事。”
“我陪你。”
“女人說話,你在旁邊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