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lt;/br&gt;&lt;/br&gt; 幾場雨來,溫度是驟然冷了不少。&lt;/br&gt;&lt;/br&gt; 黎大穿了兩層單衣,早起現在院子裡對著花園打了一通拳,這是跟鏢師學來的,說是簡單還能強。他打了一會,就聽到頭腳步聲,不用回頭就知道福寶來了,頓時臉色笑嗬嗬的。&lt;/br&gt;&lt;/br&gt; “福寶來爺爺打拳啊?”&lt;/br&gt;&lt;/br&gt; “爺爺福福來啦!”&lt;/br&gt;&lt;/br&gt; 爺孫倆是一起說的,話音落地,福寶穿著薄棉衣已經噠噠噠的跑來了,叫了爺爺好,開始有模有樣的岔開雙腿紮馬步,然抬著胳膊。&lt;/br&gt;&lt;/br&gt; 黎大見狀不逗福寶了,先打拳,打完了熱熱再說。福寶舉著胳膊,小手握成了拳頭,肉臉一臉認真嚴肅,出拳的時候,嘴裡還嘿嘿吼吼的。黎大知道這是跟鏢師學來的。&lt;/br&gt;&lt;/br&gt; 爺孫倆打了片刻的拳。&lt;/br&gt;&lt;/br&gt; 黎大收了腿腳活,這早上熱活就結束了,福寶跟著一起學,踢踢他的腿腿,甩甩手胳膊,還原地蹦了兩,這才揚起笑臉,用昭州話說:“爺爺早上好呀!”&lt;/br&gt;&lt;/br&gt; “福福早上好。”黎大昭州話學的不好,不過也用昭州話混著官話說的,“走了咱們吃早飯去咯。”&lt;/br&gt;&lt;/br&gt; 花廳擺好了飯菜。&lt;/br&gt;&lt;/br&gt; 福寶跟著爺爺去了花廳,就看到了阿爹,快樂的跑到了阿爹那兒。&lt;/br&gt;&lt;/br&gt; 黎周周摸了福寶的手,手心都是熱的,說:“先洗了手臉用飯。”一看爹還穿的單衣,便說:“爹,降溫了,還是要穿上棉的。”這要是得了風寒就不好了。&lt;/br&gt;&lt;/br&gt; “不冷,這都十一月底了,要是擱咱西坪村指定得雪,這邊淅淅瀝瀝的幾場雨,有些濕,冷倒是一般,在等等。”&lt;/br&gt;&lt;/br&gt; 都說春捂秋凍,黎大瞧著,昭州這秋凍能凍到冬日去。&lt;/br&gt;&lt;/br&gt; 沒一會爺孫倆洗完了手出來,飯菜還是熱騰騰的,正好能入。黎周周給福寶夾了蝦肉包,福寶乖乖謝謝阿爹,然給阿爹夾了豆沙包,嘴裡乖乖說:“福寶不吃福寶不饞,豆沙包甜甜的牙齒容易壞。”&lt;/br&gt;&lt;/br&gt; 黎周周:“……”是逗笑了。&lt;/br&gt;&lt;/br&gt; “你吃了蝦肉包,能吃的話再吃豆沙包,中午糕點就減一半了。”黎周周說。反正包子是做的小,福寶早上吃兩是常事。&lt;/br&gt;&lt;/br&gt; 福寶一聽阿爹說的,當即高興說:“福寶能吃!阿爹最好啦!”&lt;/br&gt;&lt;/br&gt; 吃過了早飯,小吉等著,這孩子就是林家的帶來的,比福寶大,五歲多,剛進府邸時瘦瘦小小的頭看著比福寶還略矮一些,如今不說頭竄一竄,是長胖略有些肉,瞧著健康許多。&lt;/br&gt;&lt;/br&gt; 小吉在乖乖候著。&lt;/br&gt;&lt;/br&gt; 福寶最一吃完,瞧見了小夥伴來了,抬頭看阿爹:“阿爹,想小吉去玩。”&lt;/br&gt;&lt;/br&gt; “春姨跟著你倆,注意些安。”&lt;/br&gt;&lt;/br&gt; 福寶乖乖說好,從椅子上來,“爺爺阿爹福寶去玩啦。”&lt;/br&gt;&lt;/br&gt; “去吧去吧。”黎大滿目慈愛。&lt;/br&gt;&lt;/br&gt; 福寶高高興興的跑著出去了,小吉行禮用昭州話還沒說完小少爺好,就被福寶拉著手,“們去找寶藏!小吉快點!”&lt;/br&gt;&lt;/br&gt; 黎春跟在頭,本想說讓福寶小少爺小心些彆跑彆摔著,可給止住了。夫人說了,福寶喜歡跑鬨去玩不拘著,摔了也沒事,隻要彆去危險的地就成。&lt;/br&gt;&lt;/br&gt; 像是湖邊、假山高處就彆去了。&lt;/br&gt;&lt;/br&gt; 夫人一說,福寶小少爺就不往這倆地去,說等他五歲的時候再去。&lt;/br&gt;&lt;/br&gt; 福寶帶著小吉跑開了一會,想起阿爹說吃飽飯跑的快了要肚子疼,便停了來,帶著小吉走了起來,一邊說:“小吉,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家了?”&lt;/br&gt;&lt;/br&gt; “是,少爺。”&lt;/br&gt;&lt;/br&gt; “真好,你明天就能見你爹爹了。”福寶想爹爹啦,“都好久好久沒見爹爹了,又不能問阿爹,阿爹也想爹爹。”&lt;/br&gt;&lt;/br&gt; 小吉年歲不大可一臉的老成,說:“大人是有大事情做。”&lt;/br&gt;&lt;/br&gt; “麼大事呀?”福寶不知道麼大事。&lt;/br&gt;&lt;/br&gt; 小吉也不知道,他是聽阿媽聽家裡人說的,這會福寶小少爺問起來了,小吉就說不出來,有些窘迫,福寶一看,便說:“等爹爹回來問他,小吉,咱們去玩飛棋吧,教你。”&lt;/br&gt;&lt;/br&gt; 兩人便去玩飛棋了。黎春是寸步不離跟在頭看著,小吉雖然年齡小,但得防著些。&lt;/br&gt;&lt;/br&gt; 偏廳裡人收了碗筷。&lt;/br&gt;&lt;/br&gt; 黎周周今日要出去鋪子裡,黎大就說:“你記得帶上人,對了你說要找木匠咋樣了?”不等周周回話,又說:“真能有一回能紡多根紗的?”&lt;/br&gt;&lt;/br&gt; “相公說的那肯定就成。”黎周周信。&lt;/br&gt;&lt;/br&gt; 黎大本來對織布紡紗是漢,可聽周周說要找木匠,順一問就知道這回事,前些日子找看家護院的時,在頭走多番打聽詢問,也見過那紡紗的機,一回就一根線,他說能不能做多紡幾根的,人家他當漢看傻子呢。&lt;/br&gt;&lt;/br&gt; “兆兒這麼說,那應該也許成吧。”黎大的氣不像周周那麼肯定,說:“你就沒問詳細的?”&lt;/br&gt;&lt;/br&gt; 黎周周:“相公知道的也不多,講了故事,說紡紗機踢倒了,橫的變豎的多來幾回?”他見爹臉色從七八分信,聽完他說的連半成都不信了,便笑說:“沒事爹,慢慢找,讓工匠多琢磨琢磨。”&lt;/br&gt;&lt;/br&gt; “成吧。出去小心些,人帶著。”黎大叮囑。&lt;/br&gt;&lt;/br&gt; “知道了爹。”&lt;/br&gt;&lt;/br&gt; 黎周周帶了兩人出,坐上了馬車,先到黎記鹵煮的鋪子。&lt;/br&gt;&lt;/br&gt; 黎記鹵煮是半多月前開的張,店裡生意交給黎夏蘇佳渝打理,兩人一前頭管事,一頭管事,招了人手乾活。做的是在寧平府縣時的吃食,鹵水、排骨、豬腳、豬頭、雞鴨這些,定價略比寧平府縣貴了二、三文,好歹是州城。&lt;/br&gt;&lt;/br&gt; 鋪子生意火,剛開張,牌子一掛,姓黎,昭州城那些商賈聞風而來捧場了,如今這半多月過去了,按道理捧場熱火氣也該淡了些,可非但沒少,還旺了。&lt;/br&gt;&lt;/br&gt; 如今來買的食客,不僅是昭州城各家商賈,還有一些百姓。&lt;/br&gt;&lt;/br&gt; 黎周周是讓兩人輪流來前頭、頭這般管事,沒有定死了。之前在京裡,蘇家四人都是跟著梁管事學習,當時小樹還說也沒這般費事,誰乾麼分配好就成了。&lt;/br&gt;&lt;/br&gt; 但他想四還小,都是半大的孩子,沒條件時在村裡懵懵懂懂的不開竅,現在有機會跟梁管事學習了,那就都上,反正學不學的會都是自己本事。&lt;/br&gt;&lt;/br&gt; 來相公調任昭州,黎周周要帶兩人時,小樹慶幸說:“幸好這四都學了一年半載,知道怎麼記賬、怎麼分配料、怎麼管人、怎麼接待客人,雖然還沒那麼圓滑熟練,可也比新的一概不知道的好,周周哥你帶過去就能直接用了。”&lt;/br&gt;&lt;/br&gt; 之前黎周周也沒料到一家人會來昭州,隻是做雜工洗洗刷刷的誰都能成,四孩子是他叫到京裡的,有條件了那就學。&lt;/br&gt;&lt;/br&gt; 如今對黎夏也是。&lt;/br&gt;&lt;/br&gt; 黎夏是忠心的,就是因為忠心黎周周才願意多重視培養起來,以要是生意買賣多了,他手邊得有人能直接用的到,而不是才挑才選。&lt;/br&gt;&lt;/br&gt; 哪裡不足了那就練哪處。黎夏人有些木,逆來順受的。&lt;/br&gt;&lt;/br&gt; 黎周周跟相公聊天時說起來,相公就問他:“當初在村裡王阿叔過的是麼日子?也不是猜黎夏前男人打黎夏,而是王阿叔那時候想攢錢買田買地蓋屋一肚子的計劃盤算,可王家誰願意聽王阿叔的?”&lt;/br&gt;&lt;/br&gt; “王阿叔沒自信,被他公婆反駁兩句費那功夫乾嘛,浪費銀錢,不老老實實的過日子整天琢磨麼,就能一肚子盤算計劃打消了。”&lt;/br&gt;&lt;/br&gt; 拿王阿叔跟黎夏比就知道黎夏為何木了。&lt;/br&gt;&lt;/br&gt; 因為沒人在意黎夏想法,在家生長時,隻需要乾活聽話就成,還要被嫌棄多吃飯長得不好,嫁出去了,從聽爹娘的話變成聽男人一屋人的話,換地乾活聽話能生娃娃就好。&lt;/br&gt;&lt;/br&gt; 久了,黎夏就沒自己的想法了。&lt;/br&gt;&lt;/br&gt; 鋪子開張,黎周周就出了這兩人輪流前管人管事的製度,能互相鍛煉學習。&lt;/br&gt;&lt;/br&gt; 馬車聽到鋪子院,黎周周進去今天是渝哥兒管頭,聽到頭人來說夫人來了,交完了活,趕緊出去。&lt;/br&gt;&lt;/br&gt; “表叔!”&lt;/br&gt;&lt;/br&gt; 渝哥兒年齡小麵軟,管頭不如黎夏,去前頭招呼生意現在是得心應手。現在是努力做努力學。&lt;/br&gt;&lt;/br&gt; 黎周周渝哥兒到了院子休息室,一看怎麼亂糟糟的,還有一股味。&lt;/br&gt;&lt;/br&gt; “窗戶打開了。”&lt;/br&gt;&lt;/br&gt; 渝哥兒連忙開了窗戶,欣喜的‘表叔’也成了‘老板’,乖乖站著認罰。&lt;/br&gt;&lt;/br&gt; “看大家都辛苦,這屋子就夏阿叔休息,他們要來坐坐聊天歇會,想著不耽誤乾活就同意了。”&lt;/br&gt;&lt;/br&gt; 黎周周說:“有員工休息室。你管人的,本來就年齡小,要是剛開始規矩都亂了,以就沒人聽你的話,求饒幾次你就抹不開麵,小事換大事,以就管不住了。”&lt;/br&gt;&lt;/br&gt; “想想梁管事時,他看在的麵上,知曉你們沾親帶故,是怎麼做的?”&lt;/br&gt;&lt;/br&gt; 蘇佳渝能這麼軟也有黎夏一層關係,黎夏太認自己份了,恪守自己是黎家奴,對著蘇家兩人也當半少爺看待,蘇佳渝同意員工來此處休息喝茶閒聊,黎夏就不說麼,由著蘇佳渝,反正也不是麼大事。&lt;/br&gt;&lt;/br&gt; 黎周周話重了些,“你要是管不住人,做不了鋪子買賣,那就回府裡替了黎春,讓黎春過來。”倒是沒嚇唬送蘇佳渝走。&lt;/br&gt;&lt;/br&gt; “老板,知道錯了,再給一次機會。”蘇佳渝哀求。&lt;/br&gt;&lt;/br&gt; 黎周周:“不許哭,哭了就回府。”&lt;/br&gt;&lt;/br&gt; 蘇佳渝眼淚憋了回去。黎夏站在不知道進不進,黎周周瞧見了,讓進來,嚴肅說:“黎夏還有你,這黎記裡你蘇佳渝都是的管事員工,你要是他當少爺認,你賣契給蘇佳渝好了。”&lt;/br&gt;&lt;/br&gt; “不許跪!”黎周周說道。&lt;/br&gt;&lt;/br&gt; 黎夏是腿一軟就要跪,硬是站穩了,“黎夏隻認夫人認黎家。”&lt;/br&gt;&lt;/br&gt; “你倆都是村裡出來的哥兒,哥兒的路有麼你們比誰都知道,能拉你們一給機會,可還要靠你們自己,要是用不上了,渝哥兒那你就該回村裡聽家裡嫁人,嫁誰由得了你嗎?”&lt;/br&gt;&lt;/br&gt; “黎夏,邊不缺伺候人的,缺幫打理鋪子買賣的,懂嗎。”&lt;/br&gt;&lt;/br&gt; 黎夏咬唇,“知道了夫人,黎夏會學的。”&lt;/br&gt;&lt;/br&gt; “嗯。”黎周周點點頭,看渝哥兒黎夏兩臉驚魂未定發誓堅定,說:“你們倆是管事,昭州城彆的不多,會乾活想要拿工錢的多得是人,也不是說要你們刻薄工人,鋪子裡該有規矩,做得好了發獎金,做的不好了你們自己看著處理,能留留,不能留換人。”&lt;/br&gt;&lt;/br&gt; 說完了,黎周周一看,兩人臉上都掛著‘還能讓工人走’的震驚,不由:……&lt;/br&gt;&lt;/br&gt; 做完了無語表情,黎周周自然想到了相公。&lt;/br&gt;&lt;/br&gt; “你們是管事,不然管麼?”&lt;/br&gt;&lt;/br&gt; 黎周周見兩人開了竅,不多說這,問:“有沒有木匠來問?”相公說的能紡許多根紗的紡織機,黎周周就讓鋪子裡宣傳出去了,問問有沒有手巧腦子活的木匠,要打東西。&lt;/br&gt;&lt;/br&gt; “有不少人來問,說他家會木工活,還有留了地址的。”黎夏這段時間管前頭,當即拿了留地址的本子過來。&lt;/br&gt;&lt;/br&gt; 黎周周翻看了,都是昭州城現在的木匠鋪子,他知道,這家還是黃家的生意,這家跟王家做買賣——&lt;/br&gt;&lt;/br&gt; 跟著昭州城商賈沾了邊,那要是機子真琢磨出來了,木匠第一先緊著自己主家。黎周周合上了本子,不能他來乾,捋了名單給相公,讓衙做。&lt;/br&gt;&lt;/br&gt; 也不知道相公麼時候才能回來。&lt;/br&gt;&lt;/br&gt; 另一頭岷章府縣。&lt;/br&gt;&lt;/br&gt; 顧兆正對著一片片橡膠樹林,眼睛冒著精光,欣慰之情抑製不住的上手摸了摸樹乾,頭站著岷章縣令一乾手,看著新大人這派神色舉,若是這樹換成了女子還好說,可現在就是一棵樹,這有啥好摸的?&lt;/br&gt;&lt;/br&gt; 聽說新上官是借著修路掏銀子的貨色,怎麼不對勁?岷章縣令心裡嘀咕。&lt;/br&gt;&lt;/br&gt; 顧兆是愛不釋手,跟旁邊的孟見雲說:“幾橡膠樹的地兒都記來。”&lt;/br&gt;&lt;/br&gt; 孟見雲應聲說都記了。&lt;/br&gt;&lt;/br&gt; 顧兆一回頭,看那幾位彪形大漢正一臉‘神經病’的看他,正經的咳了咳說:“這樹有大用,以岷章府縣百姓富裕要靠這。”&lt;/br&gt;&lt;/br&gt; 然他就看到這幾位彪形大漢從‘新上官是神經病’轉換到‘拿破爛樹騙他們錢的貪官’,真的轉變的坦蕩。&lt;/br&gt;&lt;/br&gt; 顧兆:……&lt;/br&gt;&lt;/br&gt; 在昭州時,陳大人就跟他說過岷章窮苦,瘴氣重,樹特彆多。上一府縣吉汀縣令還提醒他說岷章民風彪悍。顧兆當時也記來了,不過想的是因為窮,肯定是人性野蠻些。&lt;/br&gt;&lt;/br&gt; 等到了,才知道,他想的略淺了。&lt;/br&gt;&lt;/br&gt; 岷章府縣是極少數用本地人當縣令的地。因為過去三十一年裡,前前調任到岷章的縣令最長待了五年就死了,最快死的才三月,聽說剛到沒多久就重病纏不起,然就沒了。&lt;/br&gt;&lt;/br&gt; 前前死了沒十,也有九縣令了,陳大人往上報,請朝廷繼續派遣人來,可這地在南邊已經出了名,是科舉老爺們聞風喪膽的地,哪怕寧願不當官,也絕不會來。來這地還成了無人管轄地帶,慌了一年半載。&lt;/br&gt;&lt;/br&gt; 終於有一年,陳大人看到考中舉人名單有岷章人時,當即做了主,了請書遞上去,要了如今的岷章縣令來做地官。&lt;/br&gt;&lt;/br&gt; 南郡布政司是漠視慣了昭州,直接批準。&lt;/br&gt;&lt;/br&gt; 等於說,岷章縣令學曆就是舉人,也沒進京參加殿試。&lt;/br&gt;&lt;/br&gt; 這也就是在昭州這樣偏遠荒蕪的地能用,擱其他任何州,舉人那肯定要先進京考進士,落選想做縣令要塞銀子、買路打點的。&lt;/br&gt;&lt;/br&gt; 岷章縣令一坐就是十來年,上麵是四十三的年歲。前頭吉汀縣令差不多的年歲,顧兆來時腦子裡想的岷章縣令形象吉汀縣令差不多,中年人,或是消瘦或是圓胖,留胡子,高中等。&lt;/br&gt;&lt;/br&gt; 這邊的人高都不高。&lt;/br&gt;&lt;/br&gt; 顧兆一米八七走在昭州任何地,都是人群中高出小半上,特彆明顯。&lt;/br&gt;&lt;/br&gt; 等見到了岷章縣令,顧兆沉默了。&lt;/br&gt;&lt;/br&gt; 不僅是岷章縣令,連帶著整府縣的衙役高在一米八左右,不管是膀大腰圓還是精瘦乾練,都留著絡腮胡,腰間倒是沒挎刀,但各拿各的武器家夥,有狼牙棒、鐵錘、鐵槍。&lt;/br&gt;&lt;/br&gt; 若不是岷章縣令作揖行禮自介紹,顧兆覺得他遇到了山匪打劫的了。&lt;/br&gt;&lt;/br&gt; “們這兒是有打家劫舍的山匪,大人白天夜裡還是不要亂走,要是去哪裡沒人跟著丟了命,可賠不起。”岷章縣令說道。&lt;/br&gt;&lt;/br&gt; 顧兆:……&lt;/br&gt;&lt;/br&gt; 地官嚇唬威脅他?&lt;/br&gt;&lt;/br&gt; 可看岷章縣令也不像。顧兆之問岷章收成情況,對也一一作答,雖然說話直接,嗓略高,聽著蠻橫一些,但有麼說麼,回答的也詳細。&lt;/br&gt;&lt;/br&gt; 岷章林子多,有一片是林子還有沼澤,幾乎占了整府縣的二分之一,因此人是五府縣最少的,也是最窮最落的——耕地少。&lt;/br&gt;&lt;/br&gt; 其實五府縣都有這毛病,不過岷章最為嚴重。&lt;/br&gt;&lt;/br&gt; 這裡百姓糊,主食是各類菌子、芋頭,輔食才是稻米,肉的話就是豬肉雞鴨,當地百姓幾乎是人人都會基本技能:挖菌類芋頭、打獵設陷阱捕捉一些獵物。&lt;/br&gt;&lt;/br&gt; 關鍵一點,府縣地理位置略高,除了沿海那一小角,三麵要麼靠山,要麼就是樹木群,被包在中間位置。&lt;/br&gt;&lt;/br&gt; 顧兆來時騎馬都不便,還是吉汀的衙役帶他們穿了一條小路,地勢略微緩一些,不能騎馬,牽著馬走。&lt;/br&gt;&lt;/br&gt; 這修路就難了。&lt;/br&gt;&lt;/br&gt; 不過有一點好的,岷章府縣底的鎮村緊湊,一圈圈圍著府縣成小圓狀,不像前頭吉汀容管,有的村子太偏遠,緊挨著海邊便打魚出海。&lt;/br&gt;&lt;/br&gt; 村與府縣距離太遠,修路也不容易。&lt;/br&gt;&lt;/br&gt; 岷章要是修起來,村鎮便許多,就是要打通去吉汀、昭州城的一條路。顧兆想了,其實也不必先開通吉汀與岷章那條,去昭州就成。&lt;/br&gt;&lt;/br&gt; 橡膠樹割的膠運送到昭州,岷章作為原料生產地,昭州城與岷章中間設立加工廠就好了,還能與隔壁吉汀成三角狀,正好隔壁吉汀也有膠。&lt;/br&gt;&lt;/br&gt; “修路?還是去昭州的路?大老爺你——”岷章縣令說了一半急忙刹車,罵人粗話吞進去,這可是昭州城的同知老爺,粗聲粗氣的用指頭在堪輿圖上來回劃拉,說:“這片是山,總不能讓們府縣的百姓去挖山吧?”&lt;/br&gt;&lt;/br&gt; 顧兆當沒聽到這縣令想罵他腦子有問題,既然刹住沒說,他就不問,手沿著岷章縣令直來直去的兩地直線繞開,“這裡修,這裡地勢平緩,不是山。”雖然要繞路。&lt;/br&gt;&lt;/br&gt; 但比挖山工程量小許多。&lt;/br&gt;&lt;/br&gt; “這一條倒是能走,就是繞路的多,費那功夫乾嘛,們岷章百姓還能有錢去昭州花銷不成。”岷章縣令覺得沒必要修路了,“再說這裡多攔路劫匪。”&lt;/br&gt;&lt;/br&gt; 顧兆看著高高壯壯的大漢縣令,“那你便剿匪。”&lt;/br&gt;&lt;/br&gt; 岷章縣令:……&lt;/br&gt;&lt;/br&gt; “那還有樹呢?這這這,三段都有樹。”&lt;/br&gt;&lt;/br&gt; “挖走移開。”顧兆是神色肯定,望著岷章縣令,“路,一定要修。”&lt;/br&gt;&lt;/br&gt; 岷章縣令臉色登時鐵青難看,顧兆與之對峙,半分氣勢也沒遜色,甚至穩穩壓著,說:“岷章縣令可知?”&lt;/br&gt;&lt;/br&gt; “……知。”岷章縣令回話是從牙縫中漏出來的,可見對這上官隱忍到了極致。&lt;/br&gt;&lt;/br&gt; 顧兆當沒看見,說:“這條路至關重要,還有府縣通三處橡膠樹林的路也要修……”&lt;/br&gt;&lt;/br&gt; 一通交完了,岷章縣令氣喘如牛答應,然出去就是一通土話破大罵,嗓震天,頭的衙役都攔著,鬨哄哄的走遠了。&lt;/br&gt;&lt;/br&gt; 孟見雲是一臉狠厲,還要往衝,被顧兆叫住了,“乾麼去?你也不看看你的板,能頂的過岷章縣令幾拳?”&lt;/br&gt;&lt;/br&gt; “可是大人,這人剛罵你。”孟見雲停了腳步回來,可臉上神色還是依舊,隻是眼底多了幾分對自己板還小的埋怨,要是他也高壯,怎麼能忍這岷章縣令對大人出不遜。&lt;/br&gt;&lt;/br&gt; “沒聽懂——”顧兆看小孟一臉憤世嫉俗的模樣,說:“罵就罵吧,能辦事就成了。”&lt;/br&gt;&lt;/br&gt; 又岔開話,“你量小,力氣不足他,不過也是你的優勢,你靈活敏捷,就是缺一些訓練,回頭沒事了多請教鏢師,學點防的。”&lt;/br&gt;&lt;/br&gt; “不過不許拿這欺負人。”&lt;/br&gt;&lt;/br&gt; 孟見雲說知道了。&lt;/br&gt;&lt;/br&gt; “若家沒買了你,小孟你就說,遇到了這麼上頭派來的官,又是要百姓挖樹伐樹,又是要折騰蓋廠修路,還要問鄉紳要銀子,你作何想的?”&lt;/br&gt;&lt;/br&gt; 孟見雲抿了唇,不過還是老實說:“覺得你肯定是壞的。”&lt;/br&gt;&lt;/br&gt; “……你倒是老實。”顧兆笑了,也沒生氣,小孟便是這般,不管是他還是家裡人,哪怕是三歲大的福寶,隻要問小孟話,小孟不會撒謊,隻會老實交。&lt;/br&gt;&lt;/br&gt; “不過知道大人你不是這樣的官。”孟見雲見過貪官壞官,他當難民時,蠻橫狠厲,前來救濟的大官管家人,人人都嫌惡他。&lt;/br&gt;&lt;/br&gt; 顧兆神色認真了幾分,說:“記住一句話,要想富先修路。昭州百姓窮苦艱難,自然知道,來昭州了地,見了許多能換了銀子的東西,可要是路不好走,如何送出去換錢?”&lt;/br&gt;&lt;/br&gt; “昭州百姓被困此處,沒見過頭的世界,他們不覺得寶貝的東西,頭彆人見了是值錢的稀罕的。”&lt;/br&gt;&lt;/br&gt; 孟見雲則說:“反正總是有有錢人樂意買稀奇,他們也不缺錢。”&lt;/br&gt;&lt;/br&gt; 當日寧西雪災,他們一群流民吃不飽餓著肚子穿不暖,睡覺都不敢睡踏實覺,怕一閉眼就死了沒了。孟見雲當時也覺得,這天寒地凍哪哪都雪,他們是苦,大家應該都差不多吧。&lt;/br&gt;&lt;/br&gt; 直到賣了,進了各家的府邸,哪怕是在院轉悠一圈,都能看出不同。有些人命賤的就是雪地裡的草,掙紮著活不去還要被人踩兩腳,而有些人天生就是富貴,吃喝不愁,穿金戴玉是窮苦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錢。&lt;/br&gt;&lt;/br&gt; 到了黎家,來昭州一路又見多了。&lt;/br&gt;&lt;/br&gt; “窮苦百姓就該多賺那些有錢人的錢。”孟見雲說。&lt;/br&gt;&lt;/br&gt; 顧兆失笑,“你倒是有幾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過說這就遠了,小孟年歲還小,憤世嫉俗情緒多,要好好管管。&lt;/br&gt;&lt;/br&gt; “自今日起,在了半時辰練字,回昭州了那就一時辰練字學習。”顧兆給安排了功課。&lt;/br&gt;&lt;/br&gt; 孟見雲:……咬了咬牙應是了。&lt;/br&gt;&lt;/br&gt; 他不愛讀書字,寧願跟著顧大人出來騎馬翻山走路。&lt;/br&gt;&lt;/br&gt; 在岷章多留了幾日,兩千兩銀子交給了岷章縣令,這縣令雖然直來直往粗莽一些,但頗有幾分仗義,他說挖樹伐樹修路時,岷章縣令先想的是這般辛苦勞累底百姓受罪。&lt;/br&gt;&lt;/br&gt; 可見是心裡裝著百姓的人。&lt;/br&gt;&lt;/br&gt; 顧兆當日在容管提修路,是怕容管縣令扒皮一般狠狠壓榨底百姓,不讓休息不給銀錢,修路就成了嚴刑一般的壞事。可到了岷章,這會他覺得岷章縣令要糊弄他,為了讓底百姓不勞累,給他磨洋工,辦表麵差事。&lt;/br&gt;&lt;/br&gt; “……銀錢給你了,勞役征調百姓去伐樹挖樹,樹木也不用運送,就整齊放在一旁,該平整的平整。”顧兆是能輕鬆安排就輕鬆安排,再者岷章沒石灰石,這條路不著急,前期工作先準備到位。&lt;/br&gt;&lt;/br&gt; “慢慢來吧。”&lt;/br&gt;&lt;/br&gt; 岷章縣令見有銀子,這才態度略好了些。&lt;/br&gt;&lt;/br&gt; 給錢就成。&lt;/br&gt;&lt;/br&gt; 不罵這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