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兆又添陳家的名字。
倒不是顧兆不提其他散商賈,而是現在昭州才起個好頭,一切還沒進入正軌,大商賈利益吊著能穩定局麵,若是逼的過,兔子急還咬人呢。
剛起來的欣欣向榮局麵,不能壞。
顧兆又圈幾個做實誠的小商賈們——從修路捐銀的六十三位裡選的,絲麻不可能誰家獨大,絲的播林安南做,這養蠶、種桑樹、剿絲,都是手續,且人工費力著。
而蕁麻類的也是。
取絲紡線,線收集還要織布。
如今昭州城外不遠的工廠,一廠是紡線廠,一廠是織布廠。各是各的活分開,多就業機會,百姓們才能有錢賺。
黎老板又去吉汀。
昭州城的商賈們到消息是個個一臉豔羨。
“十多車的貨都賣光,這次去吉汀還拉那麼多車,旁邊衙役護衛就有十多人,裡頭裝的能有啥,一車車的銀子啊。”
這也是沒法子掩蓋的事。
“我說,剛到唐州沒四天,這些貨全都賣光,你們說中原人是不是當真的有錢富裕?”
“你心動?往中原送貨?”
“這不是路也修好,如今去中原不用再往鄚州跑,一層層扒著皮。”
陳老板著聊天,一直沒吭聲,心裡卻覺得不可能。果然另一人就如他的那般說:“你彆,不是我潑你冷水,你可知道黎老板的昭州商賣的這般快是為何嗎?”
“那是因為黎老板認識京裡的官,京裡的官唐州知州打關係,要多照顧幾分黎老板的,不然為何兩三天就能賣光貨?為何在人家地頭賺錢也沒人眼紅背後捅刀子?”
誰敢捅啊,地方的一把手都罩著人家呢。
他們做買賣的商賈,去陌地兒就是兩眼一抹黑,全都謹慎著來,處處打點個巡街的衙役都要塞銀子巴巴的捧著,買賣做的也是磕磕絆絆,哪裡能像黎老板這般順水?
“你有多少錢能送中原的官?你是捧銀子,怕也見不到啊。”
“……這些你如何知曉的?”
“這你就彆管,小心思彆起,要是真去中原做買賣,最好是能搭上黎老板的商隊一起去,可能外人瞧見也當是黎老板商隊的,不會多刁難你。”
陳老板也到這招,現在就是怎麼搭上黎老板的關係來。
“我家要是像王老板家一樣有個哥兒就好。”有人說。
不覺得哥兒有多金貴,誰家還要被取笑,如今則是巴不得有個十六七的哥兒,送到黎老板身邊伺候去,就如同王家哥兒那般。
“彆說,人家王老板的四哥兒現在是掌事。”
“這般厲害?黎老板提的?”
“可不是嘛,黎老板親口說的。”
吉汀府縣的劉宅子。
福寶抱著汪汪到地上,嘴上說:“汪汪,後頭,跟我來咱們去後頭院子。”簡直熟熟路的跟回自家一般。
汪汪也認識地方,四肢靈活的往頭跑。
宅子裡的下人都候著,丫娘跟在小少爺後頭跑,頭跑的汪汪折返回來,丫娘害怕啊聲,福寶說:“汪汪不許嚇唬人,不然不和你玩球。”
汪汪蹲在福寶頭搖尾巴,一副乖乖話模樣。
福寶笑的蹲下摸摸汪汪腦袋,嘴裡誇讚說:“好汪汪,丫娘怕你,你離她遠一些,咱們玩。”
汪汪甩甩尾巴。
一人一狗是交好的不成,親親熱熱的去玩球。
丫娘站在一旁都不知如何是好,她爹讓她近一些伺候伺候小少爺,丫娘得不懂,還是阿媽說,若是小少爺離不開你,把你帶去昭州,後你就是大丫頭。
可如何更近一些伺候小少爺,丫娘那是再仔細些更親近些,可小少爺不愛人喂飯,喜歡自己吃,衣服也是自己穿,她隻能梳梳頭,旁的沒什麼。
也不像她弟弟那般,老愛抓她頭發,說要玩騎大馬。
小少爺更愛和汪汪玩球。
如一心安兩廠股東到齊,正廳的箱子齊刷刷的打開,裡頭是一箱箱的白銀。這次賣貨統共得七千六百五十兩白銀。
有的是銀票,有的是銀子交易。
銀票回來路上幾個大錢莊分批兌出來,這州城兩千兩白銀,那個州城一千兩,這般零散不起眼,也輕省事,出金都布政司就全兌完。
加上第一批貨出的純盈利銀子。
整個大廳是白銀子光芒閃爍,在座的麵上喜氣洋洋,樂嗬嗬的和幾位同行攀著關係打招呼。
“恭喜恭喜。”
“同喜,這多虧黎老板,咱們才有銀子拿。”
吉汀府縣窮,就是良田多的劉老爺一年賺也是賺個三百多兩銀子,宅子是多,但吉汀偏遠沒人來,房子不值錢,蓋好沒人住都空著,底下的小商賈們年收益都是八十一百的。
多得是四五十兩的也有。
哪裡過這般的光景,沒人要的椰貨,賺個盆滿缽滿的。
心安算上黎家,三大商賈分錢,兩次貨加上,刨去種種本錢,每人有一千三百七十兩銀子。如一六位散股算一位大商賈,散股都能拿一百七十八兩銀子,大股東自然多。
“當日我家才出一百兩,如今第一年就一百七十八兩。”散股是高興的找不到北,年年如此,那他還做什麼買賣,直接啥也不乾,光等著收錢就成。
錢到手,心裡也實在,眾人對著黎老板越發的恭敬客氣。
黎周周算完帳,說:“馬上就要過年,兩廠的工人辛苦一夏天,到發年禮咱們老板們得銀錢,不能含糊底下,每位工人半兩銀子的年禮,再送一隻雞,兩斤的豬肉。”
人人都沒話說,皆說黎老板厚道仁厚如何如何。
“四哥兒你來做最後核算,報我就成。”黎周周吩咐完,散會。
劉老爺請見,黎周周在正廳接待。
沒散完的瞧見劉老爺過去同黎老板說話,個頂個的好奇,就著莫不是還有什麼好事黎老板要落劉家?
“官學今年就能蓋成,來年開春要擇學,當日說好劉老爺家兩個名額,劉老爺回去選人吧,最好是年輕的小孩子。”黎周周先把好消息劉老爺說。
劉老爺大喜,他都如此年歲,家裡底子殷實,不缺銀錢米糧,本是害怕自己一閉眼去,劉家四分五裂要分家,攢的銀錢底子全散開,沒成,到頭來還有這一樁天大的好事。
年輕孩子,那是孫子輩。
商賈三代可科舉。
劉家有指望。
劉老爺是老淚縱橫,忙說感謝的話。黎周周笑說:“隻是個機會,要是讀不好,那彆怪官學夫子嚴厲,更甚者要趕出去。”
“自然自然,要狠狠地訓。”劉老爺如何不心疼孫子?可事關整個劉家的楣,自然要狠心。
說完好事,黎周周才提起椰樹莫要多,壞百姓耕田。
劉老爺答應下來,保證管著,黎老板說種十棵樹,他絕不種十棵,有他鎮著,林家插不上田地的手,黎老板隻管放心。
林家祖輩做的都是海麵上的買賣,田這塊有他看著呢。
劉老爺是高高興興回去,挑孫子入學,又跟在黎老板身邊乾事的小兒子、大孫子說:“你們定要儘心儘力的黎老板做事,莫要有什麼旁的小心思,咱們劉家一脈能不能換庭就看黎老板。”
“爹/爺爺,哪裡是黎老板,分明是顧大人。”
“懂什麼,一樣的一樣的,兩口子分什麼你我。”劉老爺樂的哼哼調子說。這顧大人都由著黎老板做這麼大的買賣,黎老板也做成,那就不是做一般的後宅婦人。
吉汀心安工廠附近的村子。
這家的媳婦兒六七八三個月在心安工廠做工,一天八文錢,這三個月還不是足月,可工廠裡按足月算,這掙七百十文。
八月末工廠關,不做活,工人們都各回各的家。
這媳婦兒的矮小,嫁進來後沒一年,懷上,這本是好事,可沒養好掉,婆母自此就是記上兒媳婦的不好,說身子板弱,又瘦,屁股也不大,不好養如何如何。
反正是見人唉聲歎氣說她命苦,娶這麼個兒媳婦回來,嫁進來三年連個蛋都沒見下。
村裡人嘴上不說,心裡都撇嘴,你家就是這般的光景窮的鍋都揭不開,還娶什麼模樣好屁股大好養的?你家挑的起來嗎。
再說那小媳婦也可憐,都懷上,她婆母摳唆的,蛋也不舍得燉,肉也不買,天天頓頓清的見鍋底的米湯就醃菜,說起來那是煮魚,她不吃挑嘴,她這個婆母有什麼辦法。
懷過的都曉得,剛懷孕那幾個月是聞不得魚腥味,見就要嘔。
再說,從小在這兒長大的誰稀罕魚啊,吃都吃膩味。
這小媳婦在婆家日子過得窮還艱難,可沒成椰貨工廠開,當時沒人敢去報名,誰知道那大廠子做什麼的,說是做椰貨,誰信,椰子能值幾個錢,一天就你八文,彆是憋著壞主把女人坑騙,乾彆的行當吧?
可這小媳婦是第一批衝頭報名,實在是窮的沒法子。
後來村裡人見是正經的,還真做椰貨,個個要報名,那時候就晚,成人家掌事挑她們……
三個月七百十文,小媳婦也吃幾回蛋,可不乾活,工廠關,銀錢上交到婆母手裡,剛回家乾活幾天還算好,婆母也沒刻薄再說那些不下蛋的話,可過倆月過去,小媳婦的日子又艱難。
這天。
外喚名字:“是不是林家的巧娘家?我是心安工廠的,來通知一聲,廠裡黎老板發話,馬上過年送年禮,半兩銀子,雞一隻,兩斤肉,三天後記得去廠裡……”
本來嘴上正罵兒媳的婆母吧唧話停。
還有年禮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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