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抱著安安走路,天氣熱,他阿奶腿腳不便就沒跟過來,一家人走在樹下往回走,略有些風能涼快些。
“福寶哥哥好厲害啊。”
“安安也要進學校,也要踢球。”
王阿叔在旁看孫兒,臉上慈愛笑,哄著說“好啊,咱們安安到了七歲就上學,去學校。”
彩雲其實是想兒子去官學的,但想了下還是不這會說了,安安正高興著,到時候再長兩歲,再和男人和公爹說說。
馬車上,梁家大娘端坐著,小臉曬得紅撲撲的,見阿娘沒看她,一扭身就扒著窗戶掀開了簾子往外瞅,她看到了什麼,高興說“阿娘,是那個踢球進分的二娘,她好厲害啊。”
“大娘你是官家小姐快坐好,放下簾子彆被外頭瞧去你沒規矩了。”梁夫人先提醒女兒,不然婆母瞧見了該不喜的。
梁大娘剛還高興的臉,收了笑,放下了簾子坐好,她巴巴問母親“阿娘,我能去學校和二娘一樣厲害踢球嗎?”
“那哪裡能成,女郎在那蹴鞠場上跑來跑去又露出手腕腳腕的,汗一出來,還和男子一起跑,這成何體統……”
梁大娘是越來越委屈了,便不說話了。
走的時候車馬亂,顧兆是滿臉帶著自豪,去和周周接他家黎照曦了,也忘了提醒梁大人家裡閨女腳這事。
“踢得好。”顧兆摸小孩腦袋,真是一手的汗。
黎照曦臭美的不成,拿著獎杯給阿爹看,嘴上同爹說“我後頭都沒踢——”
“少來。”顧兆捏黎照曦臉頰,一副明鏡似得說“你這是說反話想讓我誇你,後頭小賽點黎照曦雖然隻進了一個一分球,但黎照曦好聰明,也知道團體賽大家配合的重要性,一個人發光那肯定贏不了比賽,大家一起發光才能拿第一,黎照曦心胸寬廣……”
黎照曦他爹的有理有據五百字彩虹屁,把臭美的黎照曦說的有些些先不好意思了,爹怎麼知道他想讓爹誇的?
“唉,你這綠茶小手段還是淺了幾分呀。”顧兆感歎,不過是真的高興,說的也是真的,“我家福福真棒。”
黎照曦害羞又嘚瑟擺擺手,“也沒有啦,就一般般的厲害和棒吧。”
可把大家逗得發笑。
黎大慈愛說“咱們福福今天表現的好踢得好厲害威風。”
“可不是嘛。”顧大人給自己臉貼金,“很有我的風範。”
黎周周笑看相公,故意使壞說“那下次我出銀子,咱們再辦個成人賽。”
“那我和周周夫夫上場一起踢,我給黎老板帶球。”顧大人繼續嘚瑟,“到時候咱來打遍場上無敵手,就是最佳夫夫了,我得好好想個獎杯才成。”
黎周周“……來真的嗎?”
“真的啊,這場地蓋好了,不好好用荒廢了就不好了,不然今年秋季辦業餘賽?到時候我瞧瞧時間……”
周管家差仆人將桶、籃子、筐子放車上,來時沉甸甸滿滿的,這會都用的乾乾淨淨,說“誒呦老鐘歇會,彆累著了,讓他們年輕的去收拾。”
“那便歇會,謝謝周管家了。”老鐘也不推辭了,讓孫兒去忙一忙。他看出周管家想找人說話聊天,便過去坐著一起說說話。
周管家是臉上笑盈盈開門就問“你們京裡有蹴鞠賽嗎?”
“沒有,之前從沒見過,今天可是開了眼了。”老鐘是有意捧但說的也是實話,他就沒見過這樣熱鬨的,“比廟會還好看。”
周管家聽了,更是自豪,笑的遮掩不住,說“我們之前也沒有,都是大人來了後,做稀罕事、好事,路你瞧著了?光光滑滑的,下雨天也不臟腳,這樣的好事多著,今個不提了,就說蹴鞠,我瞧著都想上去試試兩腳。”
老鐘就笑嗬嗬的聽著,偶爾捧兩句“水泥路是見都沒見過,倒是我京裡來的像鄉下人了。”、“可不是嘛,踢得真好。”
周管家同老鐘說話就是高興樂嗬,大說特說了一通昭州的好來。
等收拾好了,載著空灶屋用具,拉著仆人,大家夥是換著坐,一路輕快的進了城,這路上不少人,談的說的都是蹴鞠大賽的事。
“誒呦你不知道可好看了。”
“我這兒有事要看店沒走開,真有你說的這麼好看?”
“我還能哄騙你不成?你問問旁人是不是。”
“可不是嘛,那最後一小局踢得尤其厲害,那女郎哥兒可厲害了。”
“對,就是那家人,那個小郎哥兒我可記得,你看他們家裡抱著獎品,還有那獎杯……”
這些路人目光便豔羨看過去,有的還搭話,問能不能瞧瞧獎杯。小郎家人是自豪了一路,逢人問就說,就誇,這會說“我拿著你看看,可彆摔壞了,是我家小郎贏來的,還是黎老板發的。”
“好好,定小心。”
“誒呦真好看。”
“上頭寫的啥字?”
這是不識字的。
小郎家人便看小郎,小郎拿指頭挨個念了一遍,眾人聽完便豎大拇指誇讚,說“你們家有本事啦,養出這麼厲害的哥兒,球踢得好,還會識字。”
這樣的場景,不管是村裡女郎,還是城中哥兒,家裡人皆是自豪。回到家中,看著這些獎品,家裡大人便說“這流光綢先給娃娃做一身衣裳,再賣了。”
“那椰貨,咱們家哪裡配用這樣好物件,留個椰蓉嘗嘗味,其他的都賣了。”
“獎杯呢?這是瓷的,那就不賣了吧。”
獎杯不賣,孩子可高興了,小心翼翼擦完了,看了又看,對著獎杯笑,有的家裡人拿著乾淨新的布給包起來放好,回頭過年了拿出來給親戚瞧瞧。
他們家娃娃可厲害有本事了!
周管家帶仆從是晚回府裡的,老鐘跳下了馬車道了謝,還要給周管家賽銅板,被周管家擋住了,“老哥我們不興這個,要是老板知道了,肯定要摘了我這個管家位置。”
“你拿了銀錢給小齊買些吃的就成了。”
老鐘被拒也沒覺得傷了臉麵,他做奴仆的在容家時哪裡有什麼臉?也就是到了昭州黎府,這裡人好,從不看低他們爺孫倆,便收了銀錢,想著下次買些零嘴同周管家聊聊謝謝。
“先去回少爺話。”老鐘說道。
到了院子,少爺剛睡過,祖孫二人就不打攪,輕聲退出來,一直到傍晚用飯時,容燁醒了,見二人回來,隻是點點頭,用完了飯,小齊來收拾時,容燁才開口。
“今日買什麼了?”
小齊知道主子爺不是問這個,他笑了開心,伶俐說“回少爺,我同爺爺搭了周管家的順車,周管家給場上顧大人黎老板送冰去。”
聽到送冰,容燁略略有些驚訝,不過他臉上神色淡薄,轉瞬即逝就沒了。
“剛去的時候人好多,比廟會還多,那蹴鞠場又大,草坪也綠油油的長得好,聽說是修剪過了……”
“最後一局時,那黎府的小少爺先進了一分球,之後他隊伍裡的女郎、哥兒拿了分……”
從場地到助威隊,再從花樣表演節目到大家夥穿的衣裳。
小齊最開始眼睛都不好意思放,這些昭州人怎麼穿的這般大膽?可後來場上太熱鬨了,球賽好看,助威隊跳舞也好看,他就沒旁的心思了。
最後還說了獎品。
小齊說的細,還碎,想到什麼說什麼,有時候還補添,等他說完了才發現少爺沒問話,一直聽著他說,也拿不住他是說的好,還是不好。
以前在容府時,少爺喜靜,不愛碎嘴的仆從。
“你去忙吧。”容燁道。
忐忑的小齊便端著盤子退出去了。
等空無一人時,容燁望著餘暉落下,照的他門前石板路上一片的燒紅,黎府的院子自然是比不得京裡容府的精致,可這裡的天很藍,連著餘暉都像是透著不同的勁兒。
一股強烈濃厚的勁兒。
露出小臂腳腕,女郎哥兒同男子一樣能踢球,還拿了第一。
‘我打聽到了叫二娘’、‘大家都誇最後踢得那腳小哥兒厲害’、‘他阿娘拉著我直誇說小郎自小就吃得多力氣大’……
原來有些父母也是會自豪的,生了個厲害的哥兒。
黎周周來瞧容燁,拎著籃子,臉上還是掩不住的笑容,他家福寶踢球踢的好,自然是自豪了,見了容燁便說“我猜你也用完了飯,來兌現承諾了,呐。”
若是我家福寶贏了送你果子吃,若是敗了送你椰糖吃。
容燁一看籃子,確實果子椰糖都有。
“這是枇杷,這個季節可甜了,剝了皮吃。椰糖是福寶贏來的,椰貨三寶你知道吧?平日裡家裡也用,可贏來的格外的寶貝,一兜子的椰糖是分了我十顆,我送你五顆嘗嘗味。”
容燁看了眼說話的黎周周。
他見過很多漂亮的人,見過許多的笑,典雅的、大度的、慈善的、嬌美的、討好的、楚楚可憐的……唯獨沒見過黎周周臉上這種。
讓人望而生親近,能感受到他的幸福。
便是看著,也能滋養到幾分。
“我之前聽昭州有一夫郎老板,未見其麵,對你想了許久,手段應該是雷厲風行狠辣的,不然如何壓住一乾人,應當是不苟言笑威嚴的。”
黎周周愣了下,而後笑開了,“那不成,做買賣那就是賣東西,你要是板著臉太嚴肅了,誰買你的貨?叫我一聲黎老板,那我就是商賈,得認清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