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那就以往一般,是陌生人,該如何便如何。孫沐依舊不喜權勢陰謀之人,對容燁那就是不打交道,沒什關係。
這事便作罷。
容燁卻眉目略有一些失神,還有一些落魄,卻快速的掩藏中,極力保持著世家子弟的風骨,起身拱手作揖離開,隻是踏出時,展露出幾分的悵然若失迷茫來。
有時候漠視不在意,於處心設計,心中愧疚難安的人才是說不來的難受吧。
容燁本來心存誌,眾叛親離,無親無故孤身一人拖著病體來昭州,便是想前看看昭州是什樣子,看看大名鼎鼎用著夫郎身份被眾人提及的昭州商黎老板。
到了昭州,治傷,幾次生之間掙紮,他這一條命竟真的留了下來,但容燁茫然了,他不知道如何活下去,以什身份活下去,便主動吐露說他曾經設計做下的錯,他知道黎周周的相公認了孫沐為師。
那他於黎家人來說,該是仇人的。
可沒等到黎周周同他相公趕他出府,沒等到被指著罵他作惡,日子一天天過去,看似苦悶痛苦,卻真的過來了,堂屋的冰山一日複一日,從未斷缺,還有送來了治傷祛疤的藥。
‘……霖哥兒就想起你來,買了回來才想到小田那兒有,不知道真假還得小田先檢查檢查看看是不是能用’。
他如今喪家之犬都算不,身無貴重財物,無所圖。那就是真的單純的在關心他。
傷好了,人好起來吧。
容燁念了一遍,卻難安,然後便等來了孫沐及其妻子,聽聞府中來的客人是誰後,容燁有些慌,還有幾分的怯。
等真的賠罪,沒了過往牽絆。
容燁好像沒留在黎府的理由了。
七月底,昭州商年中大貨發出,今年不一樣了,半大半是發去中原,還有一小部分發去鄚州忻州,三州城相通的水泥路修好了,這去往其他兩州城的貨是有忠一忠三押的。
水路依舊是王堅看,陸路是蘇石毅看。
這次的陸路車隊馬車輪子全都換成了橡膠輪胎,從底下各個府縣運送到昭州城時,圍觀瞧熱鬨的有城中百姓,還有商賈,見這馬車輪子都是黑的,自然好奇起來。
“這輪子怎是黑的?”
“是不是塗黑的吉利啊?”
“隻聽過紅的吉利討喜,可沒見過黑的吉利。”
這倒是,辦喜事那都用的紅色,要是用黑色那豈不是——
呸呸呸。這昭州商要出貨,可不能說些不好聽觸黴頭的話。這些商賈把心裡想的打消掉,更彆提念出來,商人們忌諱這些,便糾正回了正軌。
“這黑的到底是啥?瞧著好像比以前走起來輕快了?”
“以前裝了貨,走在水泥路壓著印子,自然說的是灰塵印子,現在——”這人本來想吹捧幾句黎家,結一看水泥路,這些車走過去水泥路的印子更明顯了,還是帶花紋的。
“……”
大家夥便哈哈笑話這想拍馬屁沒拍好的。這人惱羞成怒,便說:“那你們說這是什?是沒見過,但黎老板既然能用在車隊輪子,定是好東西,現在還沒在市麵見過。”
藏著不賣,那肯定更是好的寶貝,或是極為難得。
“之前見過顧大人車輪用過,當時還好奇了,沒打聽到。”
“對對對,想起來了,好像從岷章回來就有了。”
“岷章的東西?岷章出了橡膠那個片片,可那是白的這是黑的。”
眾人說了一通,自然是沒討論起來什,還是另加入的一人神神秘秘說:“你們就沒發現,除了昭州商的隊伍用了,半個月前衙帶著東西趕路的車換這個了。”
那就是官方的東西。
商賈一聽官方用,那就不是他們普通百姓商賈能想的、插手的,看黎老板商隊的馬車用了,不由升起羨慕來,然是大商隊,做商是同他們不一樣的。
商隊準備出發前夕,顧兆回來了。
孫沐到後,黎周周便想著信遞到忻州相公,不過剛起了這個念頭,孫沐就先說,子清辦公,他來便來了不急著走,不要打擾他了。
黎周周便沒。
於是顧大人還是早回來了幾天,打馬進了城,臉腦袋裹得絲巾,不然曬得要爆皮了,直接是回家,房來不及通傳,就隻聽高興聲說:“大人回來了。”
沒一會府裡皆是大人回來了。
等顧兆見到了周周,嘴先膩歪說:“周周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想了?就知道,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身子結實沒生病,無緣無故打噴嚏肯定是你想了,想你了,讓好好看看——”
“相公——”
“福寶沒在?正好,同你說,昨個是連夜趕路的,本來是野外睡一晚,結蚊子還毒咬的一身的包,癢的不成,一會洗了澡,你得幫塗一塗藥水,有些地方夠不著……”顧大人露出澀澀表情,拉著周周手腕進正廳。
黎周周:“相公,老師師娘來了。”
顧兆:……
“看見了。”顧兆澀澀的表情看向正廳端坐的老師時,嚇得立刻清靜了,甚至想當場自唱一唱大悲咒。
從沒正經的小顧大人轉變成嚴肅小古板可能需要一個驚嚇。
顧子清很正經撩起袍子,隻是他穿的是圓領短袍,有些不倫不類,不過還是單膝跪地行了大禮,口中道:“老師安好。”又同旁邊未曾蒙麵的師娘行禮,“師娘安好。”
“起來吧,這小子。”孫沐笑笑,不然能如何。
大家就當沒聽見剛才顧大人所說,這茬揭過去了。
等熱水功夫,顧兆擦了擦頭臉,同師父聊了兩句,知道是為了容燁這事來的,不由道:“讓師父為了這廝跑一趟是辛苦,不過來了好,正想著師父師娘,定要住住。”
“同他沒有恩怨,你彆牽連到他身。”
“老師你不生他的氣記恨他,不會因此記恨他,主要還有旁的緣故。”顧大人想了下,還是沒把自撚醋這事說出來。
容燁能比得他?
自是比不得他在周周心裡地位,說出來顯得他是個無理取鬨的醋罐子。顧大人是要麵子風度的,便作罷。自然還有一頭,顧兆雖是有些小小不爽容燁,但容燁如今是虎落平陽,他自然不會做欺負人的行徑,不然就是那虎落平陽被犬欺的犬了。
還有一層,容燁是哥兒這事,這是人家**,容燁要遮掩瞞著,顧兆不會大喇叭宣傳。
孫沐聽聞沒,隻是說了一會,顧兆聽師父會住一些時候,更是高興,巴不得師父留,又聽聞師娘擅畫,那臉神色頓時生動,就差拍大腿把福寶拎過來跪著先磕頭叫老師。
輩分亂了這事,小顧如今還沒想來。
“家福福極愛畫畫,還頗有一些靈氣,師娘您要是鬆快無聊了,就召喚福福使喚,讓他您跑腿剝堅殼子,陪你解悶逗趣,隻要您高興了,能指點指點他畫畫就成了。”
就黎照曦那一手畫,他爹每每辦公抬起頭都發愁,如何請名師一對一教學。如今自然好了。
白茵:……
好在熱水來了,黎周周是低聲柔的叫相公去洗漱解乏,顧兆便應好,人模狗樣的在老師師娘跟前說:“那老師師娘先去了,正好有事求家周周幫忙,您二位就先坐著喝茶。”
黎周周是耳朵根子都紅透了,但一想到相公說被咬了一身的包,自然是心疼,便還真是厚著臉皮一同相公去了。
他倆背影還沒離開正廳呢,顧兆就伸爪子牽周周的手,說:“就知道周周待極好,確實是癢不騙你的,老師師娘肯定心疼,不害臊。”
人走遠了,聽不到聲了,廳裡安靜了。
白茵這才找回神似得,扭頭同孫沐說:“這便是顧子清?”
“是啊。”孫沐扶著胡須。
白茵想了想,:“此子文采比子致如何?”
“子清文采同福寶的畫作一般。”
白茵:“……”懂了。
“當日在京中,其實無收徒的心思,你是知道的,即便是收徒,那是風采風流一絕,能比得年輕時候,這傳出去不算沒了的名聲,就是當年收梁子致,是看在梁家情分,子致文采堪堪入眼。”
孫沐是雲遊講學沉穩心態平了,可骨子裡的不羈還是在的,看不的那就不入眼,施明文當日求他收了嚴謹信,誇了誇。
宴會,見了嚴謹信作的詩,孫沐是有幾分出奇,施明文不算亂說,隻是收徒,孫沐到沒這心思,對著子致提及的顧兆是留意。
“子清他有稚子的真誠坦蕩,不拘世俗禮教,見了後,後來想著文采或是不甚重要的,如今見昭州一切,沒看走眼,是孫沐的徒弟。”
孫沐說談間,是自豪掩飾不住的。
洗漱間中,顧大人把自坦坦蕩蕩的露出來了,對著他家周周,發出比稚子還能咩咩叫的撒嬌聲,“周周,你看,就是這裡,這蚊子怎如此歹毒,睡覺不是岔開了腿,怎還能叮到這處,一騎馬趕路回來還磨的,現在是又疼又癢嗚嗚嗚嗚。”
黎周周拿著調好的藥汁是說不什好。
他覺得相公定是在調戲他,可好像又不是。
那、那便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