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那人是掛在樹上的。
護衛隊都是村中精壯男丁,村裡地勢摸的清,雖然不常這邊——太陡峭也沒什,翻過去那就是南夷地盤,劃不。
但沿小峭壁坑坑窪窪找力,攀岩上去還是可以的。
“隊長,這人像是人了。”上頭人再喊。
意思人了就不必費什麻煩,還有這般小心了,直接往下丟了就成,也沒多高。隊長還沒答話,見城中孟管事了,先用土話喊了聲等會動,又給孟管事見禮。
村裡人見禮也不是什正禮,就是頭哈腰的,不過這位孟管事素冷臉,有什說什直截了當不虛的也不愛這些客氣話,隊長倒是挺喜歡的,覺得不是官老爺村裡耀武揚威。
“人了,就在半拉上。”村長給指路。
孟見雲一看,那樹梢凸出一截,離地麵有一丈多高。
“誒喲,還有氣——”
“沒,沒。”
上頭護衛隊驚慌失措的喊。
隊長:……
“孟管事,人還沒。”
孟見雲也聽見了,說:“用麻繩頭拴放下,底下人接。”
眾人麻溜聽話做事,拴肩膀,隻是拴的時候,那昏厥過去的‘屍’一般的人,立即又動彈睜眼,嚇得家一跳,有人才注意到,這人肩膀被穿透了,血漿糊的衣裳都看不清。
“這、這還活?”
“可真是命。”
“沒準抬回去就了。”
這倒是。
此人臉看不清,頭發亂糟糟的,身上衣裳沒一處好的,露在外頭的皮膚也被血糊根本看不清哪裡傷哪裡好,幾男人按住了,儘量避開傷處,幸好這人掙紮幾下到了極致又給暈了過去。
終於放下了。
底下人早備好了木板木條,將人抬在平坦處,閃開讓城裡人瞧。
孟見雲蹲下剝開此人頭發看了眼,儘管汙血糊臉,但眉骨略高,鼻梁挺直,不像是曆人長,莫不是南夷探?但探這傷——
“先抬回去,找夫看。”孟見雲發話,又抬頭看了看陡峭的懸崖上頭,說:“留下一隊在這兒看。”
村長家有空房,這是給城裡人備的,此時就抬到村長家了。
鎮上夫到村裡得有的走,今天肯定趕不過,這都什時候了。這人眼瞅隨時沒命,村長年紀,麵對城裡的人也顫顫巍巍的磕絆,說不了昭州話,說了一遍,村裡小年輕給學。
“們村長說,村裡還有接生婆,要不要找?”小年輕學完見村長又說了句,也跟翻譯:“隔壁村還有神婆。”
孟見雲:……
“都找吧。”
看都快了,能用就成。
孟見雲這人給此人擦洗換衣裳,隻是根本找不到解衣裳的地方,沒處下手,血都糊結實了,隻能找剪剪,等剪完了,留下的村民看眼前的人,紛紛吸冷氣。
這、這人身上都是傷,小小的,胸那兒還有血窟窿,肩膀被刺穿,他地方是鞭傷,皮開肉綻那種,還有烙印——
就沒有一處好的。
“有酒沒?拿酒,還有開水清傷,先把沾了泥土灰塵的擦洗。”孟見雲現下覺得此人不該是探了。
沒一會接生婆了,這料理的活便交給了接生婆乾,等神婆到了一看床上人就說魂沒了,危險要了,然後就招魂。
終於到了第二天,鎮上夫過了,一看床上躺的人傷,搖頭說他救不了,他的傷倒是好說,胸這要活不成了。
“備馬車,墊厚一些被褥,送到昭州城。”孟見雲跟帶的忠十一說。
十一問:“管事你不回去嗎?”
“留下再看看,這人掉下不對勁,以防南夷再尋,你帶車馬去昭州,回府裡說清楚,若是人沒在,一切由老板做決定。”
“是。”十一就帶人回去了。
孟見雲沒走,留在此地,時不時往掉人的懸崖峭壁去巡邏。忠十一趕車馬一路走的水泥路,並不是顛簸——官府用車都有橡膠輪胎,起了防震作用。
日夜趕路,第三日終於到了昭州城。
忠十一在路上都怕車裡人了,用參水吊,這人昏迷不醒還高燒不退,但也沒辦法,隻能熬。
車馬到了黎府門前,門房瞧見黑車胎,趕緊讓人通知周管家。
“老板,十一回了,車上還拉了人。”
黎周周聽管家說完,抬腳就往前院去,“請小田夫過。”
正院以前容燁睡得院,此時空正好安置這人,十一見老板出要行禮,被黎周周抬手讓不必,問正事,十一說的清楚。
此人是從南夷那邊掉下的。
“這事不許走漏風聲。”黎周周跟周管家說道。
周管家應聲。
黎周周看床上的人,這人臉已被擦乾淨,臉色慘白沒什生氣,很消瘦,唇泛氣的紫色烏青,但也壓不住此人的貌俊朗。
不像是常人。
小田的快,望聞問切一套下,眉頭皺的厲害,比上次見容燁時麵色還凝重,說:“老板,這人沒法了,怕是活不了。”
“……那就馬當活馬醫,儘力吧。”黎周周讓小田放手醫。
那就隻能放手了。可小田眉頭就沒鬆開過,一條命在他手裡,先把處的‘輕傷’再清理一遍,還有骨頭斷了。
“左肩脫臼,手骨折斷了。”
“下手的人太狠了。”
小田尋常老百姓,平日裡看病多都是傷寒發熱不孕不育,或是跌打損傷哪裡脫臼這些,就沒見過,各種傷都在一人身上的,而且還有他見都沒見過的,像是胸這傷像是什武器造成的。
“十一你歇,叫倆護衛過看此人。”黎周周說道。
這人不知是好是壞,儘管受傷嚴重,黎周周也沒掉以輕心,先讓人看把手,“尋常人不許進這院,府裡丫頭也不許過,飯食什的你親。”
黎周周跟周管家吩咐。
他沒回後院,而是去了不遠處前正院的書房,直接速速寫了一封信,交由身邊忠三,“你去忻州給顧人送信。”
府裡前院送了傷者,小院門戶緊閉,消息不通,府中下人雖然好奇,但每次談起這事,要是讓周管家聽見了就得挨罵還要罰工錢,一次下,可沒人敢說了。
罰工錢的!八卦也沒錢重要。
不過這般神秘,家還是好奇,不過在肚裡好奇好奇。
隔壁院的孫沐白茵也知曉一二,那邊院平日空,現在門有人把手,周管家一日三餐送飯進去,還有小田也過去了。
人知道,卻不問不好奇,繼續如往常一般。
忻州。
終於新將軍駐守了。顧兆本是提的心放了回去——十四皇被擄南夷,擄已擄了,之後如何那就看朝廷,但忻州這邊不能沒駐守士兵將領,不然群龍無首,忻州百姓要遭殃。
顧兆在此等了半多月,前頭南夷倒是沒犯,可能等曆消息吧——給不給城池換不換十四,因此雖然焦灼緊張,卻還算平穩。
可最近,這南夷像是等不住了,小型的隊伍偷襲幾次。
幸好還有駐守的士兵,沒造成太損失,就是顧兆說的,群龍無首不是長久之事,幸好盼了新將軍。
可能見到了新駐守將軍,這放下的心又隱約吊起了。
上次匆匆見曆將軍一麵,雖然的不好說,但一看年輕氣盛銳氣有,也有打仗當將領的威嚴,起碼行軍看上去很利落沒有官場老油的那氣息。
這位將軍就不同了,他接待,要酒要肉不提,話音裡還要讓他們送女人入軍營。
忻州知州倒是想答應——這事簡單好辦,也是常乾了。除了左政司人不像官外,他上頭派的人都是要安排喝花酒看歌舞的,這有什。
可顧兆拒了。
“如今戰事吃緊,王將軍還是戒備防守要緊,為了外物耽誤了戰事。”顧兆麵色嚴肅。
雖說文武官不同係統,那也是曆的官,也是按照官階排的。
顧兆比這位小將官階要高,怕什?
那王將軍臉色變了,看顧兆,顧兆麵不改色,還道:“本官哪裡說錯了?如今外憂戰事緊,王將軍不想為聖上解憂,還有此等閒心作樂,不怕聖上知道?治你玩忽職守之罪,到時候王將軍位置能保住?”
那王將軍才黑臉作罷,粗聲粗氣了句下官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