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小樹。”
“嘿嘿嘿,我是挺辛苦的,這太陽可毒了。”
柳樹從來不是把委屈苦水往自己肚子裡咽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之前在家裡時,他娘還說他專門會噎人,以後嫁人了夫家指定不愛你這邀功性子。
可嚴謹信覺得這般好。
乾完了半壟——柳樹早早乾的差不多了,等一乾完,柳樹不等男人繼續乾,趕緊搶了男人手裡家夥,說:“回回回,我餓了,下午再來。”
嚴謹信便收了手,說:“下午你歇著彆過來了。”
“再說吧。”
農家子有農假,嚴謹信不放心家中父親和妻子勞作,便休了農假回來,這次趕得及時——
“官學中認了義兄和義弟,鄭兄家馬車送了我一程。”
所以這次才回來的快。
嚴家長輩點點頭說好,說官學裡有個互相幫襯的好事,其他的也說不了什麼,唯獨柳樹有些好奇,他對男人在府縣、官學裡的事都好奇。
官學長什麼樣,府縣熱不熱鬨,認得兄弟叫什麼雲雲。
這時候的柳樹雖是不識字,也沒見過世麵,不懂什麼情情愛愛的,可此時柳樹開始好奇想參與嚴謹信的另一個生活狀態了。
地裡的活成了嚴謹信的,每天天不亮嚴謹信就下地去,柳樹一下子鬆快了,倒是有些不習慣,天天往田頭紮,去給男人搭把手,去送飯,去送水,反正就是想看著男人。
但柳樹嘴不說,還挺嘴硬的。
等田裡莊稼收回來,去殼晾曬,這時候能略微歇一歇——
夏日炎熱,可到了晚上尤其是後半夜就涼爽起來,柳樹滾進了男人身邊,大夏天他嫌熱,隻穿了條裡褲在家,男人沒在家時他就這麼穿,此時挨著男人,就說要娃娃。
要娃娃就要洞房。
“你回來後天天乾地裡莊稼,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柳樹問。
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嚴謹信身體力行表示沒嫌棄。
白日裡忙活莊稼的事,夜裡還能洞房三次。過了沒幾日,村裡來了生客,打聽嚴家,一問是嚴家兒子在官學時認識的秀才家長輩,拉了一車不知道什麼東西,村裡人瞧熱鬨都躥在嚴家院子外了。
嚴家沒院牆。
什麼石粉,什麼肥莊稼,村裡人不知,覺得不靠譜不成的,謔謔莊稼還差不多。嚴家要是用上了,指定地裡沒收成。
黎大留了一晚就走了。
嚴謹信跟村長說明白了,村長轉了話,不過全村沒幾戶敢用石粉肥田的,都嫌花錢不樂意,這事後來就嚴家和隔壁,還有一兩戶交好的用了。
做完了肥料,嚴謹信又回府縣了。
小樹夜裡躺在炕上,有些不習慣,抱著被子搭著腿想男人了,想完還有點害臊,硬生生要岔開腦子似得,改想府縣裡男人三弟家的夫郎了。
“可真是有大本事好厲害,我要是同黎夫郎一樣厲害能掙錢就好了……”
這樣也能和男人在一處都在府縣裡。
可這都是做夢的,咋可能呢。
此時柳樹光是羨慕,想都不敢想自己會去府縣,他去了府縣家裡咋辦?田裡咋辦?可等到了十月多,村裡又來人了,不過這次不是生客,年中時黎大叔來過的,不過這次是一家三口。
柳樹見到了那位厲害的黎夫郎。
“我正缺個幫手,你要是來的話,解了我的急。”
柳樹:!!!
有小院子住,還有工錢拿,主要是在府縣裡——
柳樹可心動了,他想去想去的。
在後來的歲月中,柳樹一直記著這次,他下了決定去府縣做工,這是他人生中最至關重要的一次選擇了,上一次是果斷的選擇嫁給嚴謹信。
柳樹記著周周哥對他的幫助,在做工中恨不得用了全勁兒,讓周周哥家多賺,賺大錢,把給他的工錢賺回來,因為要賣東西所以學會了記賬,要記賬那就得認字,男人下了官學回來同他一個小院子,白日裡天不亮,他去做工乾活,男人去官學。
這個小小的院子,直到男人考中了舉人,他們要搬走回村時,柳樹望著小小的破舊的院門,油然升起一種濃濃不舍來。
他早把這院子當做家了,他和男人兩個人的小家。
回到村裡等消息時,柳樹也沒多少不安的,他信男人,就是沒考上了,大不了再回府縣裡,他繼續給周周哥打工——
啊呸呸呸。
柳樹想到這兒,連著啐唾沫,千萬彆千萬彆,周周哥他男人一定考上,他沒法乾鹵煮了,這幾年也攢了些,大不了乾彆的,還在那個小院子,還等男人下學回來……
農閒天冷了,報喜官遲遲沒到,嚴家長輩從等的焦急到有些垂頭喪氣的,加上嚴謹信也沒在村裡坐鎮——嚴謹信留在州城等成績放榜,這樣近,好選擇之後去留,省車馬費。
柳樹回村那是因為懷上了,不好路上顛簸折騰,怕動了胎氣,回村養胎來了。
村裡因為肥料這事,之前紅眼了一波嚴家收成,如今遲遲不見喜信,嚴謹信也沒在家,說閒話的又起來了,什麼嚴謹信知道沒考上慫了怕了不敢回來這類。
柳樹罵了一通,他正煩著呢,也不知道周周哥身子咋樣生了沒生,定是要平平安安的——
村口敲鑼的響了,還有村民一路跑喊著,“來喜信了來喜信了~”
嚴家小子嚴謹信高中舉人了。
那個潑辣敢動手打架的柳樹真成了官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