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照曦的馬車往東去了，既不是他家的方向，也非長泰公主府的方向，而是京城出名的烤鴨店，要是單單來吃烤鴨，也不用背著小夥伴，黎照曦作為老大哥還是很大方的。
“十六，你多久來的？我一放學就過來了。”黎照曦說完，又補充了句，“和朋友們還聊了兩句，明日要蹴鞠。”
林康安說：“我也剛到沒一會。”
“你先坐。”
兩人坐在樓上雅間，沒一會小二上了茶水，問點什麼。黎照曦就看十六，“你說你說，我才到還不知道什麼好吃。”
其實林康安對吃的方麵也沒太過挑剔，他不怎麼吃外食，隻是聽聞這家店的烤鴨鼎鼎大名，便邀福寶過來嘗嘗。不過此時點菜，點的全是這家店必吃的招牌。
若是顧大人在這兒，肯定要說提前做了功課包藏‘禍心’。
心思肯定不是單純吃飯的心思。
不過黎照曦不知道，一聽十六這麼說，覺得十六肯定經常來，“那我要好好嘗嘗了，要是你有時間了，到了昭州，我帶你去吃昭州好吃的。”
“其實忻州的米粉我更愛吃。”
“我爹去忻州辦差，回來帶了一車，可好吃了。”
黎照曦‘三連話’，這一幕顧大人要是見了肯定眼熟，因為像極了他十六歲時剛嫁進黎家，到了周周跟前，也是巴巴的話。
“我也是第一次來。”林康安說了實話，“什麼滋味我不知道，今日同你來，我們一起嘗嘗。”
“我看你說的頭頭是道，還以為你經常來。”
“我打聽過了。”
林康安說完，“忻州的米粉，你愛吃，肯定很不錯。”
“不知道你愛不愛，反正酸酸的，味道濃鬱。”黎照曦說起來就想念，“我剛來京裡時，吃什麼都覺得好吃新鮮，可時日久了就想昭州，那邊吃的，還有朋友。”
黎照曦說到朋友，想到什麼，笑嘻嘻的不懷好意看十六。
林康安也笑了，“怎麼這麼看我？”
“你啊輩分太小了，還要管延綿朝思叫小叔叔小姨姨，我跟你說，我在昭州輩分可大了。”黎照曦提起來美滋滋的，掰著指頭數，“我光是侄子侄女就有十七位。”
“之前同十七一個學校念書，後來他就管我叫叔叔了。”
“雖然每年過年禮要出去多一些，可我是叔叔，當然不能小氣吧啦的。”
黎照曦很是驕傲，他是個大方闊氣的叔叔！
“那你是個好叔叔。”林康安道。
黎照曦宛如找到知己一般，“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要是我隨你輩分一般就好了。”林康安又道。其實出去了，曆朝思曆延綿二人也不敢真讓他叫，不過叫叫又能如何。
林康安不在意這些。
自林康安生下來到有了意識記憶，他好像對這個世界，對所有人、事務都是冷淡淡的，母親父親那時候說他不知道親近人，一腔熱血貼著他久了，想讓他開口喊一喊人，像尋常孩童一般親近撒嬌，但他卻做不到，時日久了，是人都會有厭倦疲憊的。
對親情，後來林康安知道這世上要孝順父母規則，他便有樣學樣，去晨昏定省，父母生病去侍疾，得到什麼送給母親。
親情他尚且如此的模仿學習，對這世道的倫理綱常規則，林康安其實也是置身事外，喚比自己年齡小的，不覺得如何，當然反之一樣。
可如今聽福寶說起輩分大，做叔叔，林康安望著福寶的笑容，那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快樂。
好像輩分大，有人叫他小叔叔是一件快樂神氣的事情。
所以那句‘隨你一樣的輩分’並不是林康安奉承福寶，而是真心的。
“我同十七他們有五年之約，要是他們五年後——不對，已經是四年後上京來了，到時候我同你介紹十七，你是我朋友，自然也是叔叔輩的。”黎照曦可仗義了。
就是遠在昭州的陳十七，不知不覺間又多了個叔叔。
林康安聽聞一笑，說：“好，那今日我請。”
“好！”黎照曦可快樂，也不推辭，他都把十七侄兒‘讓’出去了，換一頓飯不過分的。不過等十七進京了，他得賠償十七才成，嗯，那就請十七吃烤鴨好了。
頃刻間，黎照曦算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頓烤鴨兩人吃的都香噴噴。
黎照曦覺得好吃，皮脆油滋滋的，還有豌豆黃也嫩嫩滑滑的，還有山楂糕，吃完了烤鴨用一塊解膩的，鴨子湯也好喝，反正是很痛快，同十六說話聊天也有意思。
林康安是看福寶下飯的，他覺得福寶吃的香，他手裡的食物也香了。
日落黃昏，夜幕降臨。
黎照曦看到窗外景致，才驚訝，他吃了一頓飯用了這麼久時間。
黎家全員都是農家草根出身，用飯時沒大戶人家那麼多規矩，吃的食物也是尋常飯食，尤其是黎大，吃飯快養成了習慣，全家哪怕坐在一起用飯聊天說話，也是兩刻鐘差不多時間。
當然宴會應酬另作彆論。
今日像黎照曦這樣和另一人，二人一起吃飯，並非應酬，在黎照曦心中，十六就是他的小夥伴，對待小夥伴那是要真心誠意的，怎麼能應酬客氣寒暄呢？
既是如此，吃到了夜幕降臨，這麼久的用餐時間，說了那麼多的話，相反還有點沒儘興，黎照曦覺得同十六說話好有意思的。
“明天你一定要來，我們再繼續。”
“今天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黎照曦出了酒樓同十六說。林康安相送，黎照曦擺擺手說不用，“一來一回好麻煩的，你快回家吧，我們明日就能見到了。”
“好。”林康安答應。
隻是兩人誰都不上車，就彼此站著看著對方。
“那就走一會吧？正好消消食。”黎照曦先說。
林康安：“好。”
這次兩人沒站著了，默契的向黎府方向去。
毛頭小子青澀戀愛壓馬路，這古往今來好像都差不離。顧大人都回府吃完了飯，一聽黎照曦今個沒回，在酒樓吃烤鴨，跟周周說他溜達溜達消消食，背著手就往府邸大門前摸去。
果然讓顧大人抓到了！
黑燈瞎火的，下人拎著燈籠，後頭那倆一個高中生一個初中生乾森莫！
顧大人是心裡音都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