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十九
一通寒暄介紹。
屋裡客廳很敞快,老房子格局就是客廳大房間略小一些,柳家客廳也做了一牆書架,沒茶幾,放了一張大的實木桌子,上頭還擺了筆墨宣紙,柳教授請兩位客人坐。
“小樹,給客人泡茶。”柳母喊。
小樹自打客人進門後,一雙眼眨都不眨,圓圓眼睛骨碌碌的隻看著黎周周小黎總,這會還發起呆來。柳母看孩子這樣,正提了口氣,旁邊嚴信之先說:“師娘我來吧。”
“什麼來吧?”柳樹扭頭問。
柳母嗔怪笑說:“現在回過神啦?快去泡茶吧。信之你彆忙,去坐著跟你老師說說話。”再怎麼說,信之也是客人,大過年的哪能真讓信之泡茶招待客人的。
“哦哦好我知道。”柳樹就去了廚房,隻是起身走的時候,又偷偷看了眼客廳沙發上坐著的客人,然後那位黎總就跟他笑了下。
柳樹也笑了下,沒來由的高興,興高采烈去泡茶了。
柳母後腳去了廚房,聽小樹還哼歌,可見是心情好,便說:“怎麼這麼高興啊?我可跟你說了,小黎總結了婚,旁邊就是他先生。”
“媽,你想哪裡去了,我倆都是哥兒。”
“那你自人家一進門,就癡癡傻傻的看人家,不怪我誤會,尤其我看你和信之玩的好,可不能一來其他人——”柳母看小樹急,便好言笑說:“好好好,媽媽不說了。”
柳樹先反駁,“我什麼時候和大木頭玩的好了,我那是教他機靈一些,他老跟木頭一樣,聽我說話都聽不懂。”
“算了,不說他了。”
“媽,我一見小黎總就熟悉,像是以前見過一樣。”
柳母摘著菜,聽到這兒說:“越說越糊塗了,你和小黎總差著年齡,讀書上學也不可能在一處,沒道理是見過的,還是之前去遊樂場或是哪裡玩見過?”
柳樹搖頭,“記憶裡沒見過,就是覺得熟,像是上輩子見過一樣。”
“這話說的。”柳母笑,當孩子玩笑話了。
柳樹泡好了茶送客廳,給大家都倒上,到給了小黎總時,實在是沒忍住憋了句:“你好,我叫柳樹。”
“你好,我叫黎周周。”黎周周接了茶,“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柳樹笑著擺手,又說:“周周哥,你慢慢喝,小心燙了。”
旁邊顧兆:……這就叫上周周哥了。
這柳夫郎甭管有沒有記憶,周周哥的反射條件是不是存骨子裡了?
柳樹後來去給媽媽打下手幫忙做飯去了,他摘菜切菜都利索,還高興,沒一會嚴信之也過去,問有什麼我可以乾的嗎?
柳母還沒說,柳樹先給嚴信之塞了一頭蒜,說扒蒜吧。
“你這孩子。”柳母嗔怪小樹,又慈愛跟信之說:“彆聽他的,你去客廳坐著喝茶說說話吧。”
柳樹:“怎麼就不能聽我的啦?大木頭也不是客人。”
“你這孩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許給信之起外號。”
“沒關係的師娘,小樹愛怎麼叫就怎麼叫,也不難聽。”嚴信之老老實實剝起蒜來。
柳樹得意,柳母隻能無奈,信之對她家孩子聽話讓著,她心裡其實是高興的。都是好孩子。
“對了,客廳我爸和周周哥還有顧先生談什麼?”柳樹菜也不切了,問大木頭打聽。
嚴信之皺了下眉,柳樹就知道,這人肯定不樂意傳話學嘴。
“誒呀你說說嘛,這裡我和媽,也不是外人。”
嚴信之猶豫了下,這才簡單說了,“其實就是寒暄,說了一些黎家長輩近況,問了好,剛我進來時黎先生和顧先生聊到了曆史專業。”
“顧先生看著年齡不大,這是要當你我師弟了?”
嚴信之:“顧先生上大一。”
“我就說嘛,跟我看著差不多大。”柳樹覺得沒看走眼,“那不對啊,爸是帶研究生的。”
嚴信之給小師弟解疑惑,“顧先生寫了一手好毛筆字,字跡極像大曆首輔顧兆。”
“寫了嗎?我們去看看。”柳樹放了刀,探著身子看向外麵客廳。
果然他爸已經忍不住了,可算是引到了整題上,正好他家桌子上筆墨紙都鋪好了——他就說怎麼一大早,他爸有雅興說要給他寫個福。
這年都快過完了,還寫啊。原來在這兒等著。
柳樹洗了手,讓媽媽一起看,還把大木頭也叫著,嘴上振振有詞的,“我一人過去多尷尬啊。”
“一起去看看吧。”柳母跟信之說。哪能他們都去瞧熱鬨了,讓信之在廚房扒蒜,不像話。
顧兆卷了毛衣袖子,提毛筆蘸墨汁,旁邊柳教授沒說話,隻是看小顧這一手,眼底是點點頭,是個寫字的老手了。
廚房過來看熱鬨三人也不打攪說話,就站在一旁看著。
顧兆本來想寫什麼,正好看到嚴二哥卷著袖子出來,便靈機一動有了幾分促狹,知道寫什麼了。
當年他在昭州,與京裡二哥書信往來,二哥是寫詩做賦寫詞的,經常給他搞這一出,他回寫儘量文縐縐了——但其實還是大白話多點,搞到最後柳夫郎在給周周的信裡說,想讓他勸勸二哥,也寫一首,有來有往讓二哥高興高興。
……然後他就憋了半首打油詩,回頭二哥還給他續上了。
就寫這個。
新年到狗兒叫弟祝二哥旺旺旺。
春日近貓兒喵兄回兆弟好好好。
顧兆寫的痛快,兩行寫完了,一抬頭。
柳教授:……
柳母:……
倒是柳樹已經念出來了,這會哈哈樂,說:“顧先生真有意思。”
“還缺了好好好三字。”旁邊嚴信之正經給師弟解釋,“這兩句出自嚴守心家書中,是首輔顧子清在昭州時寫的打油詩來安慰嚴守心的,嚴守心收到後很是寬慰,說一掃而空,之後回信寫了好好好三個大字。”
“什麼一掃而空?”
嚴信之搖頭說不知,“嚴守心並未言明,應該是兩位知己好友都知道的事情,一點即通,不足為外人道。”
柳樹:“原來還有這麼一出,我還以為顧先生隨便寫的。”
顧兆笑笑沒說話,隻是把毛筆遞給了嚴信之,說:“嚴兄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