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妄立馬定在原處不動了。兼竹睜眼後視線下落,就見懷妄一副做錯事的表情望著他,愧疚又羞赧,嘴唇動了動緊張地開口,“兼竹,我……”
兼竹微微吸了口氣,抬起膝蓋輕輕撞他,“你先出去。”
“嗯。”懷妄麵上熱得發燙,趕忙垂著眼睫撤開,又長臂一伸撈過被子蓋住兩人。
兼竹十幾年沒見過他這副純情的模樣了,笑了一聲坐起來,又沒忍住“嘶”地捂住腰。
懷妄看他笑那一下不由一怔,但很快兼竹的抽氣聲便讓他心頭一緊。他將掌心用靈力捂熱後覆了上去,見兼竹眉心鬆開,指腹在他腰身後細細按揉,“抱歉。”
兼竹感覺腰不酸了,寬慰他道,“沒事,腰疼是正常的,不疼說明不行。”
懷妄,“……”
兼竹還在指導他,“往旁邊按一點,那兒有股筋。”
懷妄下意識照著他的話按過去。他看著兼竹這副自然的姿態,有片刻失神——恍惚間竟覺得他們本該如此。
他就該這般抱著兼竹,一同相擁著迎來清晨。
恍惚隻是一瞬,很快懷妄回過神來,“我不是說這個。”
“那是什麼?”
他伸出另一隻手拉住兼竹的手腕,“我不知昨夜為何會……”他頓了頓像是斟酌措辭,“但我會認真待你。我非有意強迫,你彆惱我。”
他本是想說自己會負責,但兼竹未必願意讓他負責。懷妄便換了說法,不管兼竹是否接受他,他都會對人好。
兼竹聽懂了他的意思,抬手拽了拽他的頭發,聲線似是帶笑,“懷妄,沒人能強迫我。”
懷妄聞言動作一刹。
這話說得並不直白,但也好懂——放在平日是好懂,此刻他卻怕會錯了意。
在他愣神期間兼竹已經坐正,收斂了神色問他,“昨夜你是怎麼了?”
懷妄思緒暫時收攏,“做夢了,又夢到你和那玄衣男子。”
兼竹沒想到玄衣男子的事還有後續,“你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畢竟懷妄總是如此多心,不知道心裡裝了多少小話本。
一道幽幽的視線望過來,兼竹輕咳一聲,“你繼續。”
“他輕薄你。”懷妄說著眼底又浮出一絲薄怒,沒忍住握緊兼竹的指尖,“我擊退了他將你奪回,然後……”
未儘的話中意味分明,兼竹看著懷妄通紅的麵色,貼心地沒有往下追問。
他想了想,“今日青雲試,我早已過了參賽的年紀,到時候我同你一道再去那沼澤看看。”
“好。”
眼下天色已亮,外麵隱隱傳來弟子們走動的聲響。兼竹身後不舒服,他傾身往懷妄肩頭一靠,“咚”腦袋枕了上去。
感覺到下方的身軀驀地繃緊,兼竹說,“幫我,我不方便。”
落在耳畔的呼吸沉下來,懷妄本就還未平複,聞言心頭亂跳,定了定神又攬上兼竹的腰身,克製著情緒探出手去。
兼竹確實還有些疲憊,便任懷妄來。
正閉眼靠著,忽然聽見走廊外傳來響動,大部分弟子們都起了,準備出發參加上午的青雲試。
眾弟子都當兼竹和薛見曉一屋,這會兒沒了顧忌,一名師兄站在門口叫了他一聲,“兼竹師弟,你起了嗎?”
屏障在他醒時就已撤除,兼竹穩了穩呼吸,“起了。”
出口的嗓音略帶嘶啞,好在隔了扇門外邊聽不清。
“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要出發了,你可快些。”
恰此時懷妄指尖一動,兼竹呼吸微促,“……好。”
門外的腳步聲又走遠。兼竹應過一聲後靠在懷妄的肩頭半開玩笑地低聲道,“聽見沒?快些。”
攬著他後腰的手收緊,懷妄動作頓了一瞬,還是沒忍住低頭在他鬢發間落下一吻,“好。”
…
收拾好後,懷妄起身攏好衣衫。
外麵有不少弟子走動,他自然不能再這樣走出門。兼竹拾起地上的外衫披好,給自己施了個淨身術,“你先出去吧。”
“嗯。”懷妄看了他一眼,麵上還是紅的。隨即白光一閃,一隻大白鳥撲棱著翅膀在他跟前停了停,又從隙開的窗縫中飛出去了。
待懷妄走後兼竹低頭理著衣衫,他身前儘是深淺團簇。正拉過衣帶,視線一晃忽地停在腰間一道紅痕上——
兼竹平日很少看自己,因此在這紅痕驀然闖入視線時還反應了一下。接著就想起幾個月前自己擅闖臨遠宗,蒼山陣法在他腰上留下的痕跡。
兼竹,“……”
好持久的傷痕,不愧是懷妄造的陣法。
他趕緊將衣衫攏了,暗搓搓地慶幸著——還好昨夜懷妄神誌不清,沒有察覺;也還好今早著了身中衣,遮蓋了幾分。
兼竹攏好衣衫便推門而出。
下次做時可千萬要記得,彆叫懷妄看見這蒼山陣法留下的傷痕了.
兼竹出門時正遇上一名師姐。師姐匆匆路過,轉頭看了他一眼,“終於起了,師弟。”
“師姐早。”兼竹說完又下意識轉向懷妄原來那屋。也不知薛見曉起來沒有,若是沒起,恐怕也出不來了。
“你在看仙尊?”師姐注意到他的視線,“仙尊似乎早早地就出了門,已經不在屋裡了。”
“不愧是仙尊,真勤奮。”兼竹收回目光同她笑了笑。
師姐一怔:總覺得今日的師弟麵容愈發明豔,幾乎叫人挪不開眼。若是這樣走在街上,也不知會引得多少人回頭。
“你……要不要帶個帷帽?”
兼竹搖頭,“不了,不方便吃東西。”
師姐,“……你開心就好。”
他們一道下樓到了大堂,堂中已經等著一行同門,洛沉揚和幾名師兄弟正站在樓梯口,看見兼竹二人打了個招呼,“兼竹師弟,童師妹。”
兩人回道,“師兄們早。”
兼竹一步下了樓梯,洛沉揚正要和他說什麼,薛見曉就從後院走進來,幽幽地叫了聲,“兼竹。”
兼竹看見他,心虛地輕咳一聲,轉頭沒再同幾名師兄說話,“薛少主,辛苦你了。”大早上起來。
薛見曉擺擺手,“就當是曆練了。”
“……”兼竹實在不敢讓薛尋雪知道自己帶著他的獨苗苗在外麵曆練些什麼。
兩人在這邊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童師姐百無聊賴地隨意掃過,視線忽地一頓——兼竹的衣襟邊緣好像透出了一道紅痕。
位於脖頸側後方,在發絲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她沒想太多,“師弟,你這裡怎麼了?”
隨著她話落,旁邊幾道視線一齊落了過來。
正和兼竹說著話的薛見曉心頭“咯噔”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