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
忖了片刻,他起身叫上懷妄,“去寒潭。”
寒潭是他兩次出過事的地方,懷妄一聽立馬緊張,拉住他的手腕不讓人走,“去那裡做什麼?”
“我不是劍嗎?”兼竹話落默了一下,重新開口,“我不是山河劍嗎?你當初以山河鑄劍想必用的便是離火,現在要鍛造錘煉,離火必不可少。”
自從知道自己“山河劍”的身世後,先前所有的異常他都想通了——為什麼那柄劍鞘會頗得自己眼緣,為什麼他會對離火產生反應,以及為什麼他的識海是一片大好河山。
兼竹悠悠感歎,“原來河山就是我的本體,我還一直以為是我深愛這片土地。”
懷妄,“……”
那隻手仍握著他的手腕沒放,懷妄擰眉思索一二,接著道,“我同你一起下潭心。”
“正有此意。”
·
二人達成共識,一道往靈潭的方向去。
穿過蒼梧林到了潭邊,兼竹站定,看向水波澹澹的靈潭。懷妄看了眼天上的日頭,恰逢午時,一日之中陽氣最重,用此時的水來鑄劍再好不過。
兼竹欣然,“這不趕巧了?”
懷妄看他一副很有想法的樣子,“你有什麼打算?”
“我們可以用最原始的方式。”
“……?”
不等懷妄反應過來,兼竹便挑唇一笑,拉著他的袖子“撲通”一聲躍入了潭水中。
潭水雖不再刺骨,但溫度也偏涼,包裹著二人的身軀,是一個較為舒適的涼度。
兼竹拽著懷妄很快靠近了潭心,趕在對離火產生反應前,他的神識自兩人相貼的手上傳入了懷妄的識海中。
神識交纏而上,懷妄背脊一震!瞬間明白了兼竹的意思。
後者身體早化為人形,若要鑄劍隻能在神識中錘煉。而最為穩妥之法,恰是同懷妄這個鑄劍之人相修。
…
幾日生疏,加上兼竹的主動,懷妄幾乎沒有抵抗便任由對方的神識同自己纏繞在一起。他的靈力包裹在兼竹四周,護住後者的身體。
兩人在水下相擁,漸漸沉入潭心離火之中。
兼竹攀著懷妄的肩,腰身被他摟入懷中,唇舌被汲取著,微涼的潭水自兩人相貼的唇縫間流動,細碎的聲音全都消融在了水中。
發絲飄散,衣擺漾開。不知是因為受到下方離火的烘烤還是因為彆的什麼,他們置身清涼的潭水中,身上的溫度卻在極速上升著。
懷妄一手摁在兼竹後頸,貪戀地掃過他溫軟的上顎,水下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瞼落下一圈陰影。另一隻手則順著後者腰側——刷拉。
蒼色弟子服束腰的衣帶被一手拋起,飄蕩在了水中。
兼竹卻顧不上那頭——懷妄的神識如巍峨的山脈傾頹而來,引著絲絲離火小心翼翼地將他的識海包裹。
意識被烘烤著逐漸沉淪,他由著那外衫自肘間滑落,順著水波飄出老遠。兼竹遵循著自己的本能,攀上麵前巍峨的高山。
“唔。”一聲悶哼。
說不清是識海中的痛苦,還是彆處的歡愉。
整個身體都像是被熱烈的火焰籠罩,兼竹額角滲出細汗,又很快融入了潭水中。
微涼的潭水一波又一波地湧了進來,一會兒是冷的,一會兒是熱的,仿佛置身於冰火兩重天。唯有懷妄溫和渾厚的神識能撫平他沸騰的靈力,叫他的難捱減輕幾分。
斷斷續續的氣泡自唇角溢出,這次卻未有窒息感。隻有滅頂的舒爽衝擊著他的識海,隨著懷妄的動作一下下撞擊在瓶頸,停滯已久的瓶頸隱隱有鬆動的跡象。
潭底距離潭麵很深,但此刻潭水表麵卻冒出“咕嘟嘟”的氣泡,如水煮沸一般。潭邊的水波一圈圈地拍打在岸上,“嘩啦啦”的聲響又急又快,水花濺了老遠。
潭心深處離火熊熊,兩道身軀一沉一浮。
兼竹隻覺識海裡那道烙印發紅發燙,真如鑄鐵一般。直到隱隱感覺識海被離火重塑,整個人如浴火重生,他才隨著一記水花猛地拍打潭岸,向後仰起修長的脖頸,在一片晃眼的白光中失神地睜開了眼睛。
…
嘩啦,兩道身影浮出水麵。
兼竹脫力地攀著懷妄,任由後者將自己帶回岸邊烘乾了身上的水,又從儲物袋中拿了套新衣給他披上。
他裡麵穿著自己的中衣,懷妄的外衫大了一圈,鬆鬆垮垮地披在他肩頭,腳下還垂了些掃在地麵。
懷妄拉著他的手,湊過來親他的臉,“感覺怎麼樣?”
兼竹意猶未儘,“很爽。”
懷妄,“……”
緋紅蔓上耳根,懷妄說,“我是說你的識海。”
兼竹恍然,隨即羞澀地埋了埋頭,自識海中一番查看。果然發現修為比上回增進得更多,就連頑固的瓶頸都有所鬆動,若多來幾次,說不定還真能靠做衝破大乘。
他抬起一隻手拉了拉衣襟,“三界之中,定是再無第三人如我們這般,浪得勵誌。”靠著神交衝上大乘。
兼竹說完看懷妄臉更紅,不由道,“這沒什麼,你的思想要更開放一點。”
懷妄張了張嘴,把那句“我是替你害臊”咽了回去。
兩人收拾一番,又穿過蒼梧林準備回屋。正出了林間,懷妄腳步一停轉而去往席鶴台的方向,“歸庭來了。”
兼竹便拉著衣襟跟在他後麵一道出去。
到了席鶴台,隻見蒼山結界外立著歸庭真人。
歸庭出口的話在看見兼竹時卡了一下,隨即輕咳一聲移開視線,同懷妄道,“叨擾仙尊,實在是事出突然。”
“何事。”在外人麵前,懷妄又恢複了那幅威嚴高冷的姿態。
“未乙掌門身體不適,忽然臥病在床,其弟子洛沉揚及洞迎真人等長老已趕往查看。”
懷妄皺眉,“未乙臥病?”
“是。”歸庭道,“若仙尊方便,可否……”
“知曉了,本尊這就隨你去。”
懷妄說著轉頭叫兼竹先回屋休息,自己則跟上歸庭去往了未乙的主峰。
·
見那兩道身影轉瞬消失在跟前,兼竹卻未回屋中,而是披著懷妄的外衫去到那片花圃間,拿起木瓢順手澆花。
挺直的身形覆著平整的外衫矗立在花圃中,更顯身姿頎長。
瓷白的手腕從寬大的袖袍間伸出,墨色的長發垂在身後,有幾縷在肩頭打了個圈,整個人如脂色濃淡的水墨畫一般。
晶瑩的水珠自木瓢邊緣連著線墜入腳下的泥土。
兼竹垂眼,看著那顆顆分明的水珠折射著頭頂的日光,豆大一顆映著四周蒼山的景象。
他腕間一頓,忽地轉身揚手——速度之快,幾乎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殘影,卻被來者一手擋住。
手腕被攥緊了往前一拉,兼竹看向跟前那張並不陌生的臉。來者玄衣黑發,目光從他肩頭那襲銀衫掃過,紅唇勾起,“你同他倒真是親昵……”
兼竹開口,“天道。”
“嗬……”一聲輕笑自天道喉頭翻滾,他一手按在兼竹腕上,指尖危險地擦過他的命脈,動作卻顯出幾分狎昵,“我和他本就是一體,他是人,而我是神。”
天道說著低下頭,黑發垂在他肩頭懷妄的外衫上,另一隻手捏住兼竹光滑的下頜,聲線好似蠱惑,“我不追究你捅我的那兩鞘。”
“不如……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