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樣話語的甚爾讓伏黑惠再次感到了茫然和陌生。
明明上一世就是這個男人將自己賣給了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禪院家,還直接拿著錢人間蒸發了。
這一世卻對著自己說這種話。
[安分的去當個普通人吧。]
伏黑惠看著眼前這個和熊一樣高大男人,卻莫名有種注視著一隻毛發光滑的大狗的既視感。
他沒吱聲,隻是下意識的伸出小小的手,等回過神,伏黑惠發現自己摸了摸男人的腦袋。
……
其實最初,甚爾是想要入贅的,他知道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渣,在遇到繪理之前到處沾花惹草傍富婆吃軟飯,從頭到尾都很糟糕,根本不配迎娶一位清純可愛的妻子。
是繪理拒絕了。
她笑容清爽的挑選著婚紗,一麵歪著頭說道:
“可是我想要嫁給你呀!”
總是有自己一套道理,繪理雙手叉腰認真的睜圓了眼睛:
“不是有這種說法嗎?當把自己的姓氏冠給另一個人,就會有一種對方屬於自己的幸福感,我想讓你幸福啊!”
繪理不知道咒術界的事情,也不知道禪院這個姓氏意味著什麼。
她隻是隱隱約約察覺到禪院甚爾過去的不幸,然後單純的想要讓他幸福而已。
可怕的天然直球係女人每次都完克禪院甚爾,男人隻能歎口氣說:“你自己編的吧?我可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甚爾細數了自己過去亂七八糟的異性關係,滿臉忐忑不安的問繪理是否真的要嫁給他。
繪理反問對方會不會再做這種事,他立即堅定的回答不會。
甚爾發誓:“我隻要你就夠了。”
“那不就可以了?”繪理眼眉彎起,“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的判斷,所以這樣就可以了!”
甚爾噎住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明明是實力強悍的能夠手撕特級咒靈的天與暴君,冷酷無情的咒師殺手,卻總是會被一個普通女人打敗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然後心甘情願的當被對方馴服成家犬。
禪院甚爾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但隻要有繪理在,他總算是有勇氣去學習怎麼當個人。
……
繪理嫁了個軟飯男。
她有些古板的朋友們都這麼說。
“真的是,一個大男人居然要繪理你養誒!未免也太差勁了吧?”
繪理倒是神情疑惑:“欸?可是甚爾他很好啊!還有,不要叫他軟飯男啦,甚爾又不是什麼都不做,他有很好的在家照顧小惠啊,而且做飯超級好吃,家也打掃的乾乾淨淨,我在這方麵完全不行呢!甚爾超級厲害的,不要小看主夫這個工作啊!”
“不,不是啦,隻是我說——”她的朋友欲言又止,“你們夫妻的角色是不是完全顛倒了啊?”
日本有著根深蒂固的“主婦文化”,大部分女性在結婚之後都會成為全職主婦,特彆是有了孩子之後。像繪理這樣結婚之後還依舊奮鬥在職場一線的女性,算是比較稀少的那一類了。
“顛倒?這有點奇怪了吧?本來就沒有規定要求我一定要成為全職主婦,也沒有規定說男性就不能全職在家呀!”
繪理噗的笑出聲,“我很喜歡我的工作,而甚爾更喜歡家裡的氛圍,所以就順理成章了……沒什麼好驚奇的。”
她真的是這麼想的。
甚爾不是不能出去工作賺錢,隻是他更喜歡呆在家裡,一麵做家務一麵照顧孩子,偶爾抱著惠去超市買東西,然後煮好飯菜,等繪理下班回家的擁抱和親吻,然後看著妻子一臉幸福的咬著食物,然後他自己也輕鬆的笑起來。
在外麵他一無所有,隻有在那個小小的家庭,他才能安心下來。
像是被撿回家的野貓,隻喜歡徘徊在自己的地盤裡。
繪理不喜歡彆人對她的婚姻評頭論足,但她很清楚在日本這個社會,家庭主夫這個職業對男性來說並不好聽,哪怕甚爾不在意,但她依然耿耿於懷。
所以繪理從不掩飾自己細微但存在感極強的小幸福——甚爾做的可愛又健康美味便當,夾雜在便當盒子上寫著悄悄話的便利貼,還有手機屏幕和電腦上一家三口的照片……
“這是你的丈夫做的便當嗎?真厲害啊!”
“繪理的兒子好可愛!和他爸爸長得好像,以後也會變成那麼帥氣的人吧?”
如果有人誇獎繪理的家人,這位女性就會像是得到了最高的獎勵一般,露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但是最近,繪理的精神不太好。
她有點咳嗽,悶悶的咳,她還以為自己是感冒了,甚爾給她煮了緩解咳嗽的湯。
後來有點咳痰,乏力,繪理嘀咕著自己感冒加重,甚爾就拉著她去診所開藥,然後認真的督促她多穿一件外套。
繪理開始低熱,她覺得自己不嚴重,但甚爾執著給她請假。
一歲的惠擔心的抓著媽媽的手,緊緊的黏著不放,被繪理以“可能會傳染”這種理由,強行讓甚爾把他帶出房間。
“媽媽很快就能恢複健康啦,不要擔心,小惠。”低熱中還是笑的和小太陽一樣的女人這麼說道。
的確是很快就退燒了,覺得自己想多了的伏黑惠鬆了口氣。
但是繪理的咳嗽一直沒有好,倒不如說似乎越來越嚴重了,胸口偶爾還有點悶痛,她已經去診所看了好幾次,各種感冒和止咳的藥也吃了不少,但一直沒有好透。
最後開始猝不及防的咳血。
她當時是剛起床刷牙,看到帶血的痰時慌忙的捂住了嘴。
天然的繪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她顫抖著擰開了水龍頭,試圖掩蓋掉那一點血腥味,但是天與咒縛賜予甚爾的人類頂點的身體和強化到極致的五感依然讓他見到妻子的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