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連咒力都沒有的廢物,讓禪院家蒙羞的存在。
偏偏他的兒子卻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天才。
“不想。”
被這麼問,伏黑惠皺起眉,想也沒想的回答。
甚爾噎住了。
他微微睜大了和兒子如出一撤的綠眼睛,很快又抽了抽嘴角,“喂,小鬼,你知道禪院家是什麼嗎?雖然對我來說那邊是個垃圾場,但耐不住他們有錢有權,而且和我不一樣,就憑你這一手術式,他們會把你當做天皇一樣供起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不成問題啊……啊啊,說起來,你應該還不知道咒術界吧?”
高大結實的男人認真給隻有兩歲多的兒子解釋那邊的世界。
有關咒靈的存在、有關禪院家的地位,以及伏黑惠的術式的特彆。
“雖然你去到那邊的世界之後,一定會被當做咒術師培養……但那也不壞,因為你有好好活下來的底牌,在成長起來之前,禪院家一定會保住你的性命,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因為是重要的十種影法術的繼承者。
禪院甚爾伸手捏住了兒子軟軟的臉頰,帶著自嘲和僅剩那一點為數不多的奇妙心情勸誡:
“你隻要拋棄那可笑的同情心、不要想著去拯救任何人,為了自己自私自利的活下去就好,隻要那樣的話,你就可以完美的融入那個世界……壽終正寢也不成問題,比跟著我好得多,反正我也不經常回來,我這種父親對你來說完全可有可無,喂,惠,你知道什麼選擇對自己更好吧?”
被掐著腮幫子伏黑惠盯著眼前的父親。
這還是自繪理媽媽去世之後,他第一次和自己說那麼多的話。
“但是,你很討厭禪院家對吧?”伏黑惠理所當然的歪著頭,聲音又軟又乾脆:“連你都討厭的話,說明那是個相當糟糕的垃圾場。”
擁有上一世記憶的自己,自然清楚禪院家是個什麼狀態。
封建、古板、惡心,而且以咒力和術式至上,嚴重到幾乎沒有人性可言。
哪怕禪院真希前輩的實力明明足以成為出色的一級術師,也依舊被打壓在四級動彈不得。
就因為真希前輩是天與咒縛,幾乎沒有咒力不說,甚至不帶上特製的眼鏡連咒靈也看不見,僅此這一點,就讓真希前輩的所有努力被禪院家無視,被咒術界那群腐朽的高層打壓。
“你這種爛人就是被禪院家養出來的……我才不要去那裡。”伏黑惠毫不留情的說道。
甚爾感覺自己被刺了一箭。
“喂喂喂!”高大的男人扯著兒子麵團子一樣的臉,喔了一聲眯起眼,“你還真敢說啊,臭小鬼。”
“……”掙紮出來拉開距離的伏黑惠捂著被捏紅的臉頰,不高興的瞪他。
“禪院家的確是個臭不可聞的垃圾場,但是啊,難道跟著我就能好多少嗎?”
沒錢(買咒具的大開支以及賭馬輸光了),欠債(給惠留下一點基本的生活費而去借錢。),不顧家,讓兩歲多的兒子自力更生。
都被兩歲大的兒子說是爛人了,已經足夠說明自己這個父親有多麼糟糕了吧?
為什麼不離開?
反正兩邊都是垃圾堆,選擇呆著更舒服的那一個不是更好嗎?
“彆想賣掉我!”
伏黑惠瞪他,卻憋了半天想不出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他,最後惡狠狠的說:“不然媽媽會去夢裡揍你的,而且……”
“我一個人也能好好的,但是你沒有我的話不行吧?會徹底變的無可救藥,所以我才不能離開,而且,這裡才是我的家。”
雖然你是個爛人,但你畢竟是我的父親,曾經真的很努力的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父親和丈夫。
……還沒有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伏黑惠親眼看著這個人在短暫的時間內輕鬆過,幸福過,然後墮落。
“畢竟媽媽拜托過我了,要好好看住你。”
伏黑惠抿著嘴,跳下沙發走到甚爾麵前,然後仰著頭,踮起腳尖,伸出柔軟小巧的手摸了摸甚爾嘴角的疤。
天與暴君的肉/體是人類最強的級彆,愈合能力也強悍的驚人,幾乎不會留下任何傷疤,這一點,為混蛋老爸處理過數次傷口的惠見識過了。
那麼,甚爾身上僅存的疤,隻能是過去肉/體還沒有成長到最強的時候留下的。
例如少年期間。
——在那個禪院家裡。
“……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看在媽媽的麵子上,我都不會放棄你,當然,希望你也能好好的聽人說話,至少彆再不接電話了。”伏黑惠用稚嫩的嗓音認真的說道:“我會看住你,但我還太小了,力氣不夠大,所以你也得好好握住我的手才行。”
禪院甚爾看著兒子的臉發呆,嘴角的柔軟的觸感讓他腦子空白。
禪院家的糟心的記憶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血脈相連的孩子認真的神情——和繪理幾乎重合的、正視著他這個人的眼神。
禪院甚爾指尖顫了顫。
“……”
惠不需要他這個父親。
但是他卻需要惠。
這孩子是天賜的恩惠,是繪理留給自己的……這個世界上最後屬於他的東西。
“……”
把惠賣給禪院家那群垃圾,讓他們神情扭曲短短一瞬之後就高高興興的擁有夢寐以求的術式,總覺得不太爽。
比起前者,似乎把十種影法術的繼承者藏起來更有意思。
在反應過來之前,甚爾已經在心裡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或者說,是他本能冒出來的、能夠說服他自己改變想法的理由。
賣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賣掉,不急於一時。
但是如果能夠讓禪院家心心念念的十種影法術繼承人敵視他們……那才是最棒的場景,最棒的複仇。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