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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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晚上七點。
伏黑惠在門口目送甚爾跟著送春奈到醫院的轎車離開、警車也緊隨其後,赤司家的彆墅恢複了原本應有的平靜和秩序。
而伏黑父子這次的委托,到此也已經正式結束。
春奈會得到很好的治療,悠鬥也會蘇醒,中井家的夫妻不會失去任何一個孩子。
完美的喜劇收場。
理論上應是如此。
至少現在,惠的心情很放鬆。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甚爾會不會趁他不在,悄悄的拿著報酬花光。
不,怎麼說報酬都有一億三千萬,大概可能會更多。
甚爾那家夥總不可能在短短不到十天就敗了個乾……淨?
伏黑惠可疑的沉默了一會。
……想想那個混賬的作風,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惠頓時危機感爆棚,按照中井夫人表現出來的性格,她會當場結算報酬的可能性很高,這也就是說,除了發布懸賞時在黑市那邊的押金會被敬業的中介人孔時雨平均分到父子倆的卡賬號裡,剩餘的全部尾款都會落到甚爾手中。
那家夥還在剛剛發表了混蛋本質畢露的宣言——說什麼要去賭場玩個痛快。
眾所周知,就憑伏黑甚爾的賭運,玩個痛快基本和拿錢打水漂劃上等號。
手機不在身上,伏黑惠剛想回到房間給甚爾發(威脅)短信,讓他待會老實點把屬於自己那部分報酬打過來,卻不巧剛好撞見了在附近多功能體育館訓練回來的帝光籃球部成員。
因為今晚有客人,晚餐時間延遲到了七點半,因此帝光籃球部毫不意外的被加訓了,直到現在才趕回來。此外,由於體育館隔音效果極好,所以他們對剛剛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哦!這不是伏黑嗎?”
一身臭汗的青峰大輝老遠就看到了伏黑惠,他立即大大咧咧的抬手打招呼,似乎自從在體育祭裡接連在被看起來纖細又小隻的伏黑惠碾壓,這個籃球笨蛋平日就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平時在學校見到也會過來搭話。
主要原因是對伏黑惠的校園傳說感到好奇,隨後在閒聊時針對他體能那麼好為什麼沒參加體育類社團表達了惋惜。
伏黑惠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性格的人。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赤司說今晚有客人來,指的是你嗎?”
“不是,客人現在和赤司君在會客廳。”伏黑惠搖頭。
“伏黑少爺是征十郎少爺邀請來的訓練指導,負責製定訓練表和督促各位訓練,他本來應該是和你們同一天過來,不過似乎因為個人原因,稍微耽擱了一會,直到今天晚上才到。”
管家上前,彎腰行禮,替伏黑惠說明了情況。
隨後,他將飯點安排說明清楚,然後發自內心的建議這群剛剛訓練完滿身臭汗的青少年們趕緊先回房間洗個澡。
畢竟總不能讓跡部家的大少爺、榊家的大小姐以及醫學世家出身的忍足先生與這群滿身汗味家夥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用餐。
“訓練指導?伏黑嗎?”青峰撓了撓臉,“真的假的,啊,不過既然是那個赤司說的,那應該有他的考慮吧?總之,這段時間多多指教。”
赤司在這個小隊裡的威望顯然不低。
雖然他找了個同級生作為隊伍的訓練指導,但也沒有人對此有異議。
連隊伍裡最大的刺頭灰崎祥吾都安靜如雞——其他人還很奇怪,知道一些詳情的虹村隊長小聲的解釋這家夥曾經跟著學校的不良湊熱鬨,腦子發熱去單挑伏黑惠,結果被揍趴下了。
鼻青臉腫,偏偏對方毫發無損,一副手下留情的模樣。
侮辱性極強。
除了目睹過更誇張場麵的黑子哲也,其他人一臉震撼的看向了體型纖細的伏黑惠。
又用一言難儘的眼神看向了灰崎祥吾。
灰崎祥吾炸了:“你們看個屁啊,這家夥雖然小小一隻還長著一張比女人還好看的臉,但認真起來的時候簡直就是惡鬼!掉以輕心的話,之後訓練你們就等著死吧。”
伏黑惠抬眸看了他一眼。
這個帝光有名的刺頭立即身體僵硬,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全身每塊骨頭都在痛。
媽的,我當初腦子到底哪裡有問題,連續找人單挑了一星期?
全身上下就沒有還沒被揍過的地方,而且每次都是五秒內秒殺。
灰崎祥吾咽了咽唾沫,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表情有點扭曲。
……看來心理陰影很重。
其他人心裡嘀咕。
虹村隊長倒是很高興又有人能夠看住他們部門的問題兒,他和經理桃井五月都已經被赤司打過招呼,因此在第一時間進行了自我介紹。
桃井五月更是上前一步,把包裡的文件夾拿了出來:“這是這幾天初步安排的訓練計劃表,伏黑君可以先看一下,另外我房間裡還有隊員的身體數據資料,待會可以拿給你,如果方便的話,十分鐘後能到書房那邊見麵嗎?赤司君讓我給你講一下籃球部的現狀。”
伏黑惠自然沒什麼不可以。
桃井五月和伏黑惠在二樓書房,就著籃球部訓練表和個人信息進行解釋說明的時候。
樓下會客廳。
一直無法集中注意力、總是不自覺去尋找伏黑惠身影的津美紀找了個借口從會客廳退了出來。
她去洗手間洗了把臉,隨後和端著茶水打算往二樓書房走的管家相遇。
“晚上好,榊大小姐。”
“晚上好。”津美紀禮貌的回禮,看向了托盤上了兩份茶具,“您這是……”
“伏黑少爺和桃井小姐在書房,似乎是在討論籃球部的事情,我想要送一些茶水過去。”
“!”津美紀一頓,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就開口說道:“那讓我去吧!”
“可是……”
“跡部君他們聊的正在頭上,我想我或許應該讓他們獨處一會,書房對我來說應該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津美紀接過管家手裡的托盤,語氣溫和。
實際上,跡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之間並沒有太多正經事情要談,畢竟兩人都是未成年,一個十五歲,一個才十三歲,家族生意還不需要他們倆操心。
此次拜訪的目的,也僅僅是因為作為兩家的繼承人需要在明麵上保持一個良好的交流關係,不能落下話柄而已。
談話的內容也沒有想象中高深,兩位大少爺的話題相當隨意。
要麼是一邊下將棋一邊談學生會的事項,要麼就去聊社團的集訓。
稍微年長兩歲、已經是冰帝學生會長的跡部景吾能夠給赤司提供一些新的理念,甚至作為社團的管理者,兩人在這方麵也有共同話題,像是全國大賽的名詞或者訓練的進度——雖然網球和籃球之間有隔閡,但一些體能訓練倒是互通的,偶爾分享一些有效的訓練計劃,對他們雙方來說都很不錯。
津美紀如果想要插話的話,絕對能夠完美融入,畢竟作為網球部經理和榊家大小姐,她對這些事情並不算陌生。
隻是因為沒辦法集中注意力,所以才會遊離在談話之外罷了。
。
在津美紀敲了敲書房的門,出聲詢問是否能進來的時候,伏黑惠就僵住了。
桃井五月很開朗的說了請進。
津美紀把茶水放下,兩位女性寒暄了幾句之後,她溫和的詢問自己是否能夠坐下。
兩人自然不會拒絕——桃井是不會拒絕,伏黑惠則是無法拒絕。
惠被津美紀搭話了數次。
他表現的很冷淡——或者說因為完全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因此隻能做出最簡單的回答。
談話氣氛僵硬的讓人咂舌。
桃井五月都感到奇怪,因為從剛剛她和伏黑惠的相處來看,這個人的性格其實並沒有那麼冷淡和寡言。
為什麼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最後連桃井都坐立不安起來了。
這樣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津美紀在恍惚間不經意的脫口說出了一句話。
“惠你……在學校過得怎麼樣呢?你和赤司君是朋友吧?你也是籃球部的嗎?”
那是非常擔憂的語氣。
仿佛是監護人對不省心還經常惹麻煩的自家孩子的校園生活充滿了憂慮。
伏黑惠都緩緩睜大了綠眼睛,為津美紀的語氣感到愕然,下意識的睜圓了眼睛看了過去。
“欸?惠?”桃井五月呆呆的重複。
“啊!”津美紀回過神,她飛快的捂住嘴,神情有些茫然,“抱歉,下意識就喊了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比起伏黑,津美紀似乎更習慣對著這個少年喊出“惠”的發音。
“可能是因為我媽媽改嫁前的姓氏也是伏黑,那也是我的舊姓,所以下意識的選擇了喊名字,非常抱歉,是我太失禮了。”
津美紀試圖解釋,但這個理由,她自己覺得沒有任何說服力
因為她媽媽改嫁已經是近乎十年前的事情。
她被叫做伏黑津美紀的日子,要遠遠小於被叫做榊津美紀的時間。
理所當然,津美紀對伏黑這個姓氏的熟悉感,遠不如榊這個姓氏。
所以這個理由她自己都不相信。
為什麼呢?
為什麼對[惠]這麼在意?
津美紀迷茫的喃喃,但卻依舊很認真的為自己對初次見麵的陌生人直呼名字表示抱歉。
——上流社會的人對禮節特彆講究和在意,直呼不熟悉的人名字,在日本這個國度是相當失禮的行為。
被繼父當做親生女兒培養,從小就接受上流社會教育的津美紀對自身失禮的行為非常在意。
“沒關係!”
伏黑惠搭在雙膝上的手緩緩緊握,他幾乎是在津美紀道歉的一瞬間就搖頭,然後低聲的回複: